林清傅景城(冷情傅总求放过)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冷情傅总求放过小说最新章节阅读

时间:2023-06-09 14:20:2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倪映月脑海中一片空白,她踉跄两步,下一刻疯了一般朝门口冲去。
凉凉细雪纷纷扬扬,落在她的乌黑的发和苍白的脸上。
王府的院落层层叠叠,好似永远没有尽头。
倪映月终于冲到门口,脚步却瞬间停滞!
雪铺满地,王府外,却人头攒动。
台阶下,倪老爷子跪于台阶下,满头雪白,直教人分不清他头上究竟是白发,还是落雪!
疼!胸腔中的那颗心仿佛疼的要炸开!
而人群中的声音也字字传入倪映月耳中。
“摄政王府还没出来人啊?倪老丞相可跪了整整一天了。”
“是啊,摄政王倒也罢了,没想到倪老丞相的孙女都不出来。”
“真是个白眼狼,从婚事到和离都要老人家操心!”
倪映月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撕心裂肺!
若不是看出她对白斯瀚情窦丛生,祖父绝不可能去求先帝赐婚。
若不是因为她嫁了白斯瀚,祖父壮志未酬,又怎会被逼致仕?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倪映月冲上前去,重重跪倒在倪老爷子面前,喉间哽咽几乎字不成句:“祖父,您不要跪了,您起来,我们回家……”
这一刻,她后悔了!
心脏剧烈跳动,溢出无尽的悲哀与怨悔!
倪老爷子看见她,眼里的担忧骤然一松,他艰难抬手,想要抹去她满脸的泪。
可下一刻,年过古稀的老人,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满地洁白!
“祖父!”
倪家府邸。
倪映月站在倪老爷子床前,紧张的看向顾泽。

“顾大夫,我祖父怎么了?”

顾泽神情凝重:“我只能吊着老爷子的命,若想活,必须有雪莲为药引。”
倪映月浑身一颤,但随即她便记起,白斯瀚的私库里,便有一株雪莲!
她看着唇色惨白的祖父,转身就往外走:“还请你照顾我祖父,我一定会拿回雪莲。”
白斯瀚脸色阴沉的坐在正厅。
林雪舞柔声道:“王爷,莫生气了,王妃只是太看重倪家人罢了……”
这时,下人来报:“王爷,王妃回来了!”
白斯瀚猛然抬眸,眼中染尽冷意。
然后,倪映月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她连气都没喘匀,便对着白斯瀚直直跪下:“王爷,我祖父危在旦夕,求王爷赐下雪莲,救他性命!”
她红着眼,浑身都发烫,可白斯瀚的话,却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淋下。
“你祖父这一跪,让本王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即便是死,也是他咎由自取。”
倪映月只能重重磕下头去,声音嘶哑到了极致:“王爷,所有罪责我愿一力承担,求求您将雪莲给我!”
她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整个房间都回荡着沉闷的声响。
很快,她额前便见了血。
白斯瀚神色一厉。
“够了!你这么喜欢磕,那就滚去外面,磕足五百个!”
倪映月动作一顿,随即眼中燃起希冀:“只要我磕足了头,王爷就将雪莲给我?”
“等你做到再说!”
倪映月毫不犹豫朝屋外走去,又朝门跪下。
一下,两下,三下……
白斯瀚冷眼看着,不知何时,放在桌上的手掌攥的死紧。
他豁然起身,朝林雪舞道:“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
说罢,他径直离开。
直到日暮西沉,倪映月终于停下了动作。
她额前血肉模糊,鲜血顺着鼻梁滴落在地。
她强撑着站起,踉跄朝屋内走去,希冀的看向林雪舞:“我完成了王爷说的要求,还请林夫人将雪莲给我。”
林雪舞笑了笑:“那是自然。”
倪映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晕眩感传来,几乎要栽倒在地。
盛放雪莲的盒子被下人拿了过来。
倪映月眼睛一亮,正要接过,林雪舞却拿起雪莲在指间把玩:“王妃可知,王爷临走前,交代了我什么事?”
倪映月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下一刻,那朵雪莲轻飘飘落在地上。
林雪舞抬脚重重碾去,声音轻柔。
“他说,就算是毁了,也不要给你。”



第7章
雪莲洁白的花瓣被碾成泥泞。
“不要!”
倪映月目眦欲裂,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想,扑了上去猛地抓住了林雪舞的脚腕!
林雪舞受惊的收回脚,但随即又毫不犹豫的踩上了倪映月的手背。
倪映月眉心痛苦的拧成一团,却还是死死护着混着泥的雪莲……
林雪舞看着狼狈无比的倪映月,轻笑一声后抬脚离开。
倪映月疼的眼前都出现了重影,可她顾不上那么多,一点点将那堆泥土拢在手帕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冲回了倪府。
刚进正房院门,倪映月便看到站在门口的顾泽。
她立即快步走上前,声音满怀希望:“顾大夫,我把雪莲拿回来了,可以给祖父配药了。”
顾泽的视线从她额上狰狞的伤口移到她手中那脏污不堪的雪莲上。
心里狠狠一颤,他别开了眼,从喉间挤出一句话。
“……太迟了。”
倪映月瞳孔骤缩!
她推开顾泽,冲进正房。
跪在床边的倪清央扭过头来,待看清倪映月的伤时,眼圈骤然红透。
倪映月看着床上满脸死气的倪老爷子,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步步挪近床边,重重跪倒在地,攥住倪老爷子的手:“祖父,您醒醒……我把药带回来了,您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一直毫无动静的倪老爷子眼皮颤了颤,下一刻,竟真的睁开了眼。
“祖父……!”倪映月惊喜出声,眼泪唰得落了下来,砸在倪老爷子干枯的手上。
“莫哭……”
倪老爷子看了看一身伤痕的倪映月,又看看苍白消瘦的倪清央,浑浊的眼里一片悲凉。
“映月……清央……”
他艰难抬手,将两人的手攥在手心,交叠在一起。
“是祖父……没能好好护住你们,……祖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将你二人所托非人。”
“我走后……只能你们姐妹相依为命。”
清正了一辈子的丞相,临终前,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倪映月早已泣不成声,胸腔内剧痛乍起,她死死抵住牙忍住喉间涌上的腥甜。
倪老爷子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打转,瞳孔渐渐放大。
“是……祖父,对不起……你们……”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倪映月手心也随之一空!
她看着倪老爷子闭上的眼,浑身都在颤抖。
“祖父,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过新年吗?您还说过,要给曾外孙启蒙……”
“祖父,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她攥着倪老爷子的手哀求着,声音哑得像在泣血。
“映月……”倪清央流着泪将她拉进怀里,“以后,倪家就只剩你我二人了……”
倪映月只觉心脏仿佛被什么生生撕裂。
下一刻,她猛地咳嗽起来,嘴里控制不住地溢出鲜血。
“映月!”
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看到的,是倪清央满是惊恐的脸。
再醒来,屋外哀乐隐约。
倪映月猛地起身来,便朝外走去。
一路上,入目皆白。
她走到前厅时,突的停下了脚步。
屋檐下,写着“奠”字的白灯笼随风而动。
灵堂中,黑漆漆的灵枢前倪清央孤零零的身影跪在那里。
许久,倪映月才抬起僵直的腿,走到倪清央身边跪下。
倪清央看她一眼,突然问:“我问顾大夫你的病,他没告诉我,映月,你告诉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倪映月心尖重重一颤,半晌才出声。
“咳疾。”
“你撒谎!”
倪清央声音从未有过的严厉:“要多严重的咳疾才会咳血?映月,你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倪映月鼻尖蓦的一酸。
她扭身抱住倪清央,闷闷哽咽:“姐姐,我没骗你。”
倪清央根本不信,正要再问,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倪映月转头看去,却蓦然变了脸色。
来的竟是林雪舞!



第8章
白斯瀚的身影也出现在林雪舞的身后。
想起刚刚听到的话,他嘴角闪过一丝讥嘲。
不久前,倪映月才对他说过自己命不久矣,却原来,只是咳疾!
他走到灵枢前,淡淡道:“本王听闻老丞相病故,特来吊唁。”
就在他抽出香准备点燃时,倪映月突然起身,抓住了他的手。
白斯瀚眸色一沉,冷眼看她:“你又发什么疯?”
倪映月黑沉沉的眼就这么看着他:“不用了,王爷身份尊贵,我祖父怎能受您的礼?”
白斯瀚心里蓦的腾起一股怒意。
可当他看清倪映月那惨白到无一丝血色的的脸时,那股怒意却莫名被一种烦躁取代。
他冷哼一声便甩开了倪映月的手:“你倒有自知之明。”
白斯瀚将香掷回原处,带着林雪舞转身便走。
临出门时,他冷声开口:“人死灯灭,倪丞相既去了,那前事本王便既往不咎。”
他的话,让倪映月瞬间便红了眼。
喉间骤然一阵刺痛,倪映月死死抿着唇,终是将那股腥甜之气咽了下去。
她转身,正对上倪清央担忧的眼。
倪映月心一颤,轻声道:“姐姐,你怀着孩子,还是先去休息吧,祖父这儿我来守。”
倪清央看着妹妹嘴角僵硬的笑,一瞬心痛如绞,终是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她,泪如泉涌。
出殡这日,倪老爷子曾经的门生只来了寥寥几人。
从其中一人口中,倪映月得知,白斯瀚前日竟真让何侍郎官复原职了。
一片黑暗的世界忽的亮起一盏孤灯,倪映月看向姐姐,露出了自祖父去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倪清央也笑了,只是那笑却含着无法言说的苦涩。6
送葬之人第次离去,只余姐妹俩久久站在碑前。
等到天色昏沉,才互相搀扶着回城。
倪映月握着倪清央温暖的手,欲言又止:“姐姐,姐夫起复,应当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去了。”
倪清央一怔,却是沉默了。
回到倪府。
何府的马车竟真停在了门口!
站在马车边的何侍郎看见倪清央,立即冷冷道:“你倒学会拿乔了,我不来你就不会回家了是不是?”
倪映月忍住怒意开口:“姐夫,你有话好好说……”
可倪清央却按住她手臂,朝前走了一步。
向来温柔的人,眼中却有着冷意:“何晟,我说过,我不会回去了。”
倪映月愣住了。
这时,马车里却传来一个妩媚的声音:“夫人,出嫁从夫,您既然嫁了夫君,自然要以他为天才是。”
一个女子从马车上走下,眉眼间风尘尽染。
倪清央脸色一变。
倪映月心一沉,冷声质问:“你是谁?”
那女人笑了起来:“传言王妃与姐姐情谊深厚,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若不然,她怎么从没跟你提过,夫君娶我为平妻之事?”
倪映月一震。
她看向倪清央,却从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无奈与痛苦。
她霎时手脚冰凉。
倪映月从未想过,姐姐竟跟自己受着同样的折磨。
这一刻,心底的愤怒与悲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可那女人偏偏还要上前,挑衅的开口:“夫人快跟我们回家吧,夫君说了,您腹中的孩子,可还要记在我名下呢。”
倪映月瞳孔一缩,还未反应过来,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倪清央看也没看捂住脸仿佛不可置信的女人,声音清冷:“何晟,带着你的‘夫人’,离开我家!”
那女人眼睛一转,立即捂住肚子大叫起来:“夫君,我们的孩子……”
何晟脸色难一变,冲上来一把推开倪清央,怒声道:“她还怀着孕,你疯了是不是!”
倪清央脚下一个踉跄,重重跌倒在地。
何晟却看也没看倪清央,抱起那女人便上了马车。
“姐姐,你有没有事?”
倪映月连忙俯身想要扶起倪清央,可下一瞬,她瞳孔一缩。
只见倪清央身下……缓缓溢出了一片鲜红。
“映月,我肚子好痛……”
倪清央脸色惨白一片。
倪映月心重重往下坠,她仓皇地将倪清央背了起来:“别怕,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天色渐黑,路上一个行人也无。
倪映月背着倪清央艰难走在覆满白雪的长街上。
“姐姐……马上就到了……你别怕……”倪映月喘着粗气,寒风吸进去,如同刀片一般在肺腑间肆虐。
她从没觉得通向医馆的路竟有这么长,她想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可她孱弱的身体却怎么也快不了!
背后的呼吸声似乎越来越弱,许久,她才听到倪清央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听着倪清央的声音,倪映月心里的惊惧按捺住了一点。
可她看不到的是,在她背上,倪清央脸色苍白如纸,下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



第9章
天,又下起了雪。
落在倪清央漆黑的长发上。
她能感觉到,肚里的孩子在一点点离她而去,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消散……
倪清央听着倪映月粗粝的喘气声,蓦然想起倪映月小时候跟在她身后打转的样子,想起两人曾在一个被窝里谈以后,想起倪映月出嫁时抱着她哭的不能自已……
眼泪,从她眼中滑落。
映月,对不起,姐姐……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有马蹄声从身后响起。
倪映月眼中骤然燃起光亮。
她转身,就见一匹骏马由远及近,而马上之人竟是白斯瀚!
倪映月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希冀:“王爷,求您……”
可她话都没说完,白斯瀚便已策马径直掠过她身边。
倪映月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她望着白斯瀚消失的背影,心头漫起一股窒息的绝望。
死死咬紧唇,她再度迈开脚,走了下去。
“姐姐,别怕,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听着倪映月重复着这句话,倪清央想像儿时那般,摸摸倪映月的头,可仅仅一个抬手的动作,就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倪映月感觉到倪清央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那温柔的声音,含着说不出的不舍与留念:“映月……若有来世,我们还做姐妹……”
漫天雪花好像突然停滞了。
倪清央的手,从她肩膀上,一点点滑落下去。
倪映月猛地顿住了脚步。
她抖着声音喊:“姐姐?”7
良久,耳畔除了凛冽寒风,再无其他声音。
院中白幡还未撤,又一具棺木抬进倪家。
倪映月送走棺材铺老板,缓缓往回走。
走过庭院时,她目光突然顿住。
院落一侧,幼年时倪老爷子带着她和姐姐亲手栽种的那颗梅树,花苞掉落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倪映月心口似被一道闪电劈中,她径直走过去,伸出手颤抖的抚上树干。
她想起祖父在种下树后说的那句话:“群木山中叶叶空,只有梅花吹不尽。”
祖父说过,曾希望姐妹俩如这株梅树一般凌寒而放。
可现在周围所有梅花都开着,只有她手下这株梅树枯败而死。
倪映月手指紧紧抓着树干,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喉间腥甜再也抑制不住!
血液染红地面,她笑的凄然。
“祖父,姐姐,路上慢些走,再等等我就好……”
干枯梅树轰然倒地,倪映月奋力将树干劈开,拿着两块木头回了书房。
她在一个上写下:“倪氏女清央之灵位”
另一个则写:“倪氏女映月之灵位”
将两个牌位放在一旁,她展开信纸,写下“休书”两字!
白斯瀚脸上冷意凝结。
今日,朝堂之上有人因倪家之事弹劾他,他自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这些人背后想来是小皇帝在试探……
正深思着,侍卫来报:“王爷,王妃来了。”
他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却见一袭丧服的倪映月走了进来。
白斯瀚眉心一皱:“既然回来了,在王府就把这晦气的衣服换了!”
如刀一般的话插入倪映月心口,只她胸腔内那颗死寂的心脏再也不会为他跳动。
她哑声开口:“此来,只为最后求王爷一件事。”
白斯瀚眼神发冷:“所求为何?”
倪映月从怀里掏出休书。
“倪氏女映月,犯七出无子,自愿下堂,从今往后,生死嫁娶,各不相干!
她重重跪在雪地里,将信高高举过头顶:“求王爷准允!”
白斯瀚猛地攥紧手,将那封休书从倪映月手中抽出,声音转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先帝赐下的婚约,岂容你说毁就毁?”
说着,白斯瀚甚至没拆开那封信,就当着倪映月的面,将其撕成了碎片!
倪映月看着掉落在地的碎片,声音极轻:“白斯瀚。”
她从未这样直呼他的名字,白斯瀚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我姐姐死了。”
“一尸两命。”
白斯瀚手指一颤,昨日?那真是她?
倪映月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眼死寂无比。
“你不肯答应,是觉得还不够吗?”
白斯瀚心突然一扯,旋即怒气上升,他冷笑一声:“倪家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第10章
倪映月心口最后一丝温度被这绝情的话绞得粉碎,心口痛得像要炸开。
她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无声,却无比刺眼。
“您说得对。”
她慢慢起身,没再看白斯瀚一眼,走出了院落。
白斯瀚紧紧盯着她几乎要和雪花融为一体的背影,没有来心生慌乱,忍不住迈步想追上去。
这时,林雪舞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王爷。”
白斯瀚顿住脚步转头看去。
林雪舞眼中泪光闪动:“您还是亲自去倪府接倪小姐回府吧,她毕竟是您的王妃。”
白斯瀚倏的皱眉,他看向倪映月离去的方向。
那道消瘦的背影早已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他按下心中思绪,沉声道:“本王承诺过你的东西,不会变。”
白斯瀚说完,转身离去。
当年林雪舞拼死救下他之后,他便说过会娶她为妻。
大丈夫一诺千金,他却被逼着娶了倪映月,这几乎是他此生最为屈辱之事。
寒风吹过,他走着走着却有些恍然——为何这几年,他从未想过休了倪映月?
倪映月回到倪府,走到倪清央的灵枢旁跪坐下来。
她将纸钱点燃,丢进火盆里。
熊熊火光映入她的眼睛,却仿佛没有任何温度。
抬起手腕,看着上面几近褪色的红绳,倪映月露出一抹苦笑。3
幼时玩伴之间扮家家酒,她和白斯瀚因着婚约的缘故,总是扮演夫妻。
白斯瀚说着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话:“映月,这是月老的红线,带上这个,今生来世我都要你做我的妻。”
这红绳被他扣在她手腕上,一恍竟已这么多年。
倪映月解下红绳,看着它在火中蜷缩成灰:“白斯瀚,今生来世,只愿陌路殊途,和你再不相见。”
等到手边纸钱再也不剩一张,倪映月才站起身来。
她看向棺木中,倪清央那张苍白的脸,竟直接翻身躺了进去!
倪映月从怀里摸出一颗药,毫不犹豫吞了下去。
很快,她腹中便如同刀绞般剧烈疼痛,苍白的唇瓣溢出黑色的血。
倪映月却笑了起来,一点点扣紧了倪清央的手:“姐姐,下一世,让我做你的姐姐,我会护你,疼你,绝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另一边,正在书房的白斯瀚猛地捂住胸口。
一瞬而过的剧痛让他心悸不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
白斯瀚再也看不进手中的公务,他站起身朝外走去。
刚走出院落,却见几个侍卫正和一个丫鬟拉扯。
“拿下她!交给林夫人!”
白斯瀚眉心一皱,走了过去。
见着白斯瀚,护卫一惊,忙上前禀报:“王爷,这丫鬟偷窃王妃院中之物,想要私逃出府。”
“不是的!奴婢是要去给王妃送药!”
春桃怀中包裹‘啪’的掉落在地,竟是一堆药包!
她不敢看白斯瀚,浑身发颤的跪倒在地,六神无主的辩解:“王妃……王妃很久没吃药了,她的身体会坚持不住的……”
白斯瀚一怔,视线落在那堆药包上,脑中倏然划过倪映月苍白脸色。
抿紧唇,他压下莫名的不安,冷冷甩袖:“让她去。”
春桃慌张拢起那堆药草:“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翌日,白斯瀚换好朝服准备出门上朝。
侍卫惊诧地问:“王爷,今日乃是宫宴,您这是?”
白斯瀚一顿,他竟忘了这事。
思绪一转,他不知是向谁解释:“按规矩,本王应带王妃一同出席。”
“备马,去倪府!”
来到倪府,白斯瀚不由拧眉。
只见白色灯笼在风中飘摇,府门竟是大开的。
快步走进,凄凉哭声和钉锤声交织传入白斯瀚耳中!
“日吉时良天地开,盖棺大吉大发财!”
白斯瀚眉心猛然跳了起来。
就见院中,那昨日见过的丫鬟正背对他跪在一口棺材前,哭的不能自已。
而棺材旁,一个老者拿着锤头,拿着长长的钉子念念有词!
“一封天官来赐福,二封地府永安宁,三封白煞潜伏藏!”
“嘭!”
钉子砸入棺材的声音回响在院中。
白斯瀚猛然回神,抬脚走向那丫鬟,厉声问:“倪映月呢?她姐姐封棺她去哪了!”
春桃吓得哭声一顿,慌忙转过身。
下一刻,白斯瀚瞳孔一缩,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目光直直钉在春桃捧着的牌位上。
——倪氏女映月之灵位!



第11章
白斯瀚的心脏重重一颤!
直到雪花飘扬,落在他脸上,冰冷才刺激他回过神来。
他看向春桃,嗓音森寒,带着迫人至极的杀意。
“倪映月让你陪她演戏?你可知欺瞒本王,会有什么下场?”
春桃脸色惨白不已,却仍抱紧怀中灵位,重重磕下头去。
她带着哭腔道:“奴婢怎敢欺瞒王爷,王妃她……真的去了!”
白斯瀚咬紧牙关,大步冲到棺木旁。
那拿着锤子的下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敲下去。
可白斯瀚却狠声道:“来人,开棺!”
院中众人皆是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个身穿玄色蟒袍的男人,一时死寂无声。
白斯瀚带来的侍卫对视一眼,终究是狠下心来,走上前去。
白斯瀚站在那里,看着被敲下去的钉子一点点被拔出来,只觉得心脏直直下沉。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能的,明明昨日倪映月还在跟自己说话,怎会今日就天人永隔?这太荒谬了!
可他又不受控制的想起昨日,倪映月那副苍白羸弱的模样,一时间眼里唯余复杂。
终于,八颗铁钉齐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0
白斯瀚看着那死气沉沉的棺木,走上前去。
他的手搭在棺盖上,却罕见的迟疑一瞬,但最后,他还是将之推开,视线朝里看去。
下一刻,倪映月那张熟悉的脸,骤然映入眼帘!
她眉眼安宁,嘴角却残留一点黑色的血迹!
白斯瀚只觉得呼吸在这一刻都困难起来。
他心中有惊颤,有怒火,更有一瞬浓郁到化不开的哀痛!
倪映月,竟是服毒自尽?
白斯瀚下意识扫视一圈,却根本看不到能给他答案的半个人。
是啊,倪家一脉,尽皆死绝!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春桃身上,死死从喉间挤出一句话。
“回王府,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老老实实说给本王听!”
春桃抖如筛糠,她伏在那里,上下牙关都在打颤:“还请王爷,准奴婢办完这场丧事。”
“不必!”
白斯瀚眼中狠厉陡生,他想起春桃怀里抱着的那块灵位,声音冰冷。
“倪映月上了皇家玉牒便是白家人,本王自会为她刻碑下葬。”
他手指紧紧扣住棺木,心里涌起一股狠意。
倪映月,你想做回倪氏女,跟本王撇清关系?绝无可能!
他大手一挥:“抬棺,回府。”
侍卫齐齐上前将棺材抬起。
白斯瀚率先朝外走去,这时,春桃猛地扑上去拦住了他的脚步!
“王爷,王妃临走前说过,想要跟大小姐合葬,还请王爷成全她的遗愿!”
白斯瀚脸色沉寂,他薄唇开合:“她还说了什么?”
春桃身子一颤,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却是说不出口。
白斯瀚停下脚步等了她许久,看着春桃垂眸不语的样子,竟是没有发火。
他看向身后的棺木,发出一声让人觉得心寒的笑。
“本王可以允许她与倪清央一同合葬,但她若想以倪家人的身份入土为安……”
“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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