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的话说的实在难听。
顾夜霆皱着眉头，还没开口，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侧身接听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略显不安的声音：“抱歉顾先生，我们办事不力，陆妮妮她跑了……”
捏着手机的手泛了白，顾夜霆面色阴沉下来，冷冷说了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赵澜被保镖挡着，还在骂骂咧咧，顾夜霆没再听，转身进屋开了辆车出来。
途径赵澜的时候，车门被拉住，赵澜哭着不许他走：“你个没良心的，宁宁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让她走都走不安宁！你把宁宁还给我！宁宁才不想看见你！”
车子停下，顾夜霆一张略显苍白的俊脸从车窗后显现出来。
冷冷掀起眼皮，他只说了一句话：“要找骨灰就上车，不然就滚开。”
赵澜思虑一二，还是果断选择坐上男人的车子。
怕顾夜霆轻举妄动，她还专门挑的副驾驶，以便及时应对。
顾夜霆一路将车子驶离别墅区。
一路上，无论赵澜说什么他都不应，只中途助理给他打了个电话提到什么位置，他才开口说了几句。
赵澜索性也不说话了，只扔下一句：“找不回宁宁，我就天天来你这儿闹！”
顾夜霆抿紧了唇，面色有些苍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自从陆宁宁离开，他总觉得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生命里好像缺失了什么重要的存在。
赵澜闭嘴后，安静了很久，等候绿灯的间隙，顾夜霆看到她拿出了一个手机，手指不停的在上面翻来翻去。
那手机很眼熟，那是——陆宁宁的手机！
“你在删什么？”
顾夜霆伸手就要去抢。
赵澜背脊一僵，躲了一下没躲过。
眼睁睁看着手机被男人拿走，她气的要上前，顾夜霆余光瞥见了什么，眸光彻底阴冷下来。
“你要是还想找到陆宁宁的骨灰，你最好别动！”
赵澜怔怔看着那手机许久，恨恨咬牙，自暴自弃的坐了回去。
“行啊！你要看你就看！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看看宁宁都是怎么爱你，而你又是怎么回报她的爱的！”
‘爱’之一字，砸在顾夜霆心头，酸的他一瑟。
陆宁宁那样的拜金女，对他，也会有爱吗？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顾夜霆的眸子就红了。
他为什么会在意这些，陆宁宁爱不爱他，重要吗？
他明明，不喜欢她……
可是，真的不喜欢吗？
这个答案，没有人能给顾夜霆。
第14章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一条便签的界面。
陆宁宁大概是把便签当做日记本来写了，不知道赵澜删了多少，最顶上那条，已经是几个星期前的了。
【6月8日，阿霆今天好像很生气，他要了我好久，嘴里一遍遍的念着妮妮，我觉得好疼，身体疼，心也有点儿，他会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叫一次我的名字吗？陆宁宁，哪怕只有一次也不错啊，很好记，很顺口，宁宁宁宁，1】
【6月15日，照常给你送便当，从最开始的攻略到现在的心甘情愿，赵澜骂我有病，说实话，我也觉得我有病，没病谁当着替身也能心动啊，那不是纯纯大傻子吗？不过很不巧，我还真成傻子了，你要是敢不喜欢我，我就死给你看。】
【6月20日，陆妮妮要回来了，顾夜霆还没喜欢上我，如果可以，真想咬咬牙把他踹了，然后叉着腰跟他说‘姐才不稀罕’，然后潇洒过日子去，但是怎么办，好像真的要活不下去了……我要是死了，顾夜霆会觉得难过吗？他会多久忘记我？还是，他从来都没有记得过我？】
……
一长串的日记根本翻不完，每一篇都带着她的傲娇和藏不住的喜欢，在最底下，顾夜霆看到了一张照片。
昏暗的灯光，背景是一张大床，照片里只有两只轻轻相碰的手，和他露出一半的睡颜。
上头是一行简短的配字：顾夜霆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是可爱温暖的。
什么可爱温暖，一点都不适合他……
顾夜霆的手指顿在屏幕上，再翻不下去。
嘴里尝到一丝湿咸，勾出了满嘴的苦涩。
“我错了……”
他仰着头，嗓子哑的不像话。0
“陆宁宁，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曾经这么喜欢我……
他总以为她是为了钱，为了钱给他做便当，为了钱给他当替身，为了钱让他睡……
“滴——”
红灯过去，身后的车喇叭此起彼伏，吵的顾夜霆的耳膜生疼。
赵澜讥讽的看着他那副模样，不屑的呸了一口：“假惺惺，做给谁看啊！”
顾夜霆没有反驳，那些文字钻进他脑海里，他甚至都能想象出陆宁宁打出这些字句时的委屈和埋怨。
他被假象蒙蔽，忽略了陆宁宁的爱，也忽略了自己的心。
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陆宁宁是不是就不会死？
脑袋乱做一团，顾夜霆头一次理智尽失。
一脚油门踩出去，径直朝着一栋老旧小楼走去。
赵澜跟着他下车，走到一处住宅门口，不等她问，顾夜霆抬脚就将门踢开。
待看清里面的景象后，赵澜僵在了原地。
只见昏暗的房间里，随处可见的黄符，屋子中央的地板上用鲜红的血画了个阵，陆妮妮抱着一个骨灰盒盘腿而坐，手里还拿着个桃木剑，嘴里振振有词——
“我要陆宁宁死不超生，魂飞破散！”
“陆妮妮你疯了！”
赵澜吓的不轻，冲上前趁其不备将骨灰盒抢了回来，死死抱在怀里。
顾夜霆冷眼扫向陆妮妮，眸子冷的能吃人。
陆妮妮显然没想到仪式会被打断，抬头看到来人是顾夜霆，身子又是狠狠一颤。
“阿霆！阿霆你听我解释，我跟你说，我找人问过了，我们之所以会经历这些，都是陆宁宁的怨念太重，只要让她魂飞魄散我们就平安了，到时候你我的事业都会风生水……啊！”
她话还没说完，ʄɛɨ就被顾夜霆狠狠一脚踢在了肩膀上。
“陆妮妮！她是你亲妹妹！你简直枉为人！”
顾夜霆眼眶猩红一片，戾气横生。
在里间抽烟的牛鼻子老道听见动静，正要出来。
一门之隔，就听有人问——
“您好，我们是海城精神病院的，请问哪位是陆妮妮女士？”
第15章
陆妮妮狼狈的趴在地上，还没从疼意中缓和过来，抬头就见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口，挡住了光线的来源。
顾夜霆自觉让步：“劳烦。”
三人对视一眼，这屋里哪个像是精神不正常的一目了然。
陆妮妮慌了神：“不！你们别过来！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陆氏集团的千金！是顾氏娱乐的老板娘！我没疯，我不是精神病。”
为首的白大褂男人对照着手机里的信息看了眼，好心的解释：“给我们打电话的正是顾先生。”
“顾先生！？”
陆妮妮不敢置信的抬头，顾夜霆此刻正冷冷的看着她。
无情的眸子里，尽是不近人情的冷色。
陆妮妮就算再傻，此刻也全明白了。
以顾夜霆的手段，只要他想，谁都能是精神病，所以，他这是在为陆宁宁报仇！？他爱上陆宁宁了？
不！不可以，她才不要去精神病院！她才不要！
“阿霆！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顾夜霆闻声，默然扯出了一抹冷笑：“为什么不能？陆妮妮，听说过报应吗？这，就是你的报应。”
话落，他打了个响指。
三名白大褂人员立马上前将人架了出去。
赵澜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所以，在车上他和他助理打电话说要叫精神病院的人来，是因为这个？
顾夜霆的视线落到赵澜怀中的骨灰盒上：“能把，她给我吗？”
男人的嗓音，少见的小心翼翼，竟然是在询问。
赵澜却只觉得讽刺：“抱歉！我想宁宁不会愿意和你待在一起。”
话落，抱着骨灰盒头也不回。
顾夜霆痛苦的捏了捏眉心，脑子里，不住的浮现陆宁宁那张脸，她面对他时小心翼翼的模样，在床上疼的红了眼，怯生生看着他的样子，拉着他的衣角，让他别走的样子……
她像陆妮妮吗？
其实，一点儿也不像。
……
这天，顾夜霆驱车来到陆宁宁的屋子，在里头待到了半夜，他也不开灯，就那么待着，这里，是有陆宁宁气息最多的地方。4
他在她家里翻出了好多和他有关的东西，偷拍他的照片、曾经想送没能送出手的礼物、还有他送她的那些首饰。
陆宁宁好像特别的傻，傻到什么都藏在心里。
他认识她五年，从来不知道她的日子过的这样糟糕。
时针走到凌晨三点的时候，陆父给他打了通电话。
开口就是询问陆妮妮，问他能不能放了她，没有半句对陆宁宁的关心，讽刺的是，顾夜霆接这通电话时，正看着手里，陆宁宁小时候对家庭幻想的日记。
她一直想有个家，可是哪个家都不要她。
陆宁宁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顾夜霆恍惚间想起了几年前的夏天——
那时候，陆家已经认回了陆宁宁，可陆家总说陆宁宁这不好那不好，哪哪都比不上陆妮妮。
当时也是半夜，陆父给他打了个电话，说陆宁宁拉着陆妮妮吵了一架，害的陆妮妮出了车祸，那天，陆父也是如此，跟他卖了好久的惨。
他听信了陆家人的一面之词，也觉得是陆宁宁错了，抓着她去给陆妮妮输血，无论她怎么否认不是她的错，他一句都没听。
直到第二天，她晕倒在客厅，他才知道原来那天她也出了车祸，伤的比陆妮妮重。
可因为陆家父母的遮拦，他只当陆宁宁是故意在博取眼球，想要得到同情，希望他能陪在她身边。
直到他几天前命助理去重查此事，才知道当时居然是陆妮妮故意开车撞的陆宁宁。
现在想想，当时的所作所为太可笑，他顾夜霆，简直错的离谱……
“陆宁宁，我真的……错了……”
心，疼到痉挛。
电话那头，陆父还在端着他一贯爱用的可怜口吻，说着陆宁宁的不是，让他别对陆妮妮动手。
顾夜霆听的厌烦，一言不发的挂了电话，反手拨给助理，出口的语气冰凉：“最迟明天下午，我要看到陆氏倾家荡产的消息。”
欺负陆宁宁的人，都该给陆宁宁赔罪。
……
第二天，各大新闻板块的头条被陆氏霸了榜。
陆氏破产的消息很快就被传遍了，陆家父母一夜之间白了头。
陆父再给顾夜霆打电话的时候，语气里都是数不尽的疲惫：“顾先生，算我求你，放过我们陆家。”
顾夜霆听过，不咸不淡的嗤笑了一声，不答反问：“我放过你们，当初又有谁放过了陆宁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