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陆苓秦暮(掌中奴)免费观看-(陆苓秦暮)掌中奴知乎小说

时间:2023-06-12 06:23:0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陆苓累极而眠,身体蜷成不大的一团缩在罗汉床上。
她大约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又被胁迫着不敢偷懒,被放下来的时候连话都没说一句就睡了过去。
秦暮目光扫过她斑驳的颈侧,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看你还敢有下一次……”
积聚了一整天闷气慢慢散了,捏着陆苓鼻子的手却没有挪开,只稍微松了松,给她留出了呼吸的空间,目光却又黏了上来。
那目光沿着鼻尖一路移到了闭合的眼睛上,脑海里却突兀地浮现出了另一个画面,那是今天凌晨的时候,陆苓站在廊下看雪时的背影。
她那时候在想什么呢?
秦暮猜得入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陆苓的脸颊,一不留神就将人弄醒了。
他其实很少见到陆苓刚睡醒时的样子,大部分时候陆苓会在他睡梦中离开,极偶尔的情况,就比如之前他在偏殿过夜的时候,会完事就走,那时候陆苓都还没来得及睡着。
他从不知道陆苓刚醒的时候,声音是软糯沙哑的,像个孩子,完全没有平日里气人和犟嘴时候的冷静和刚硬。
像是变了个人。
他听得耳朵发痒,连带着心口也痒了起来,一瞬间竟产生了亲吻她的念头。

然而陆苓要醒了。

秦暮迟疑片刻,亲吻变成了啃咬,等陆苓真的醒过来的时候,锁骨上已经多了两个牙印。
她闷哼一声,挣扎着要起身。
秦暮将她摁了回去:“这不是龙床,朕允你多待一会儿。”
陆苓叹了口气:“一滴精十滴血,请皇上自重。”
秦暮一哽,这女人果然是一醒了就不招人待见了。
他抬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劝谏是皇后的职责,还轮不到你来做,朕让你睡你就老实睡,听懂了吗?”
陆苓动了动嘴唇,似是还有话要说的,可秦暮捂得严实,她试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能发出来,最后只好妥协,闭上眼睛重新睡了过去。
她仍旧是疲惫的,刚才的清醒也不过是之前被秦暮踹下龙床的记忆太过深刻,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可她虽然睡着了,却很快又被迫醒了过来,秦暮就在她身边,哪怕不说话不动弹,存在感也很鲜明,何况现在他还大狗似的一下一下舔着她的锁骨。
她又不愿意睁开眼睛,很多时候只要她不开口,秦暮也不会说话,这份难得的亲昵就会多持续一会儿。
如她所料,秦暮始终没有开口,只是舔弄她锁骨的动作逐渐轻柔了起来,恍惚中竟给了陆苓一点旖旎的错觉。
可殿门却在此时被敲响了,蔡添喜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来:“皇上,该用晚膳了。”
陆苓心里叹了一声,之前那句说蔡添喜有眼力见的称赞她要收回来,他并没有。
秦暮应了一声,随即起身下了地。
陆苓感觉到什么东西蒙在了头上,大约是被子,将她笼罩得严严实实的,外头的动静却仍旧听得清楚。
先是推门声,应该是蔡添喜进来了,然后才是两人说话的声音,
“皇上的晚膳在哪里用?”
“就传到这里吧……多添副碗筷。”
蔡添喜似是怔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
等人退出去,陆苓才撩开被子穿衣,心里很想问一句秦暮的那一副碗筷是给谁用的,可话在嘴边转了几个圈也没能说出来。
她安静地下了地,但脚刚碰到地面,还不等站起来腿就软了,她踉跄两步跌下了脚踏,一头撞进了秦暮怀里。
对方哼笑一声:“这一岁没白长,连投怀送抱的本事都学会了。”
陆苓推开他,耳朵涨得通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
她背转过身去系腰带,腰间却多了一只手,秦暮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两下:“罢了,这次你的确辛苦,朕赏你一同用膳。”
陆苓抓着腰带的手微微一顿,她已经想不起来多久没和秦暮一起用饭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对方在吃,她立在一旁伺候。
偶尔人手不足的时候,她还要充当试毒的角色,虽然吃的是同一道菜,可始终不是一起下筷的。
今天竟然有了这个机会。
陆苓一时竟然有些不真实感,扭头朝秦暮看了过去,秦暮却误会了这个眼神,脸色微微一沉:“怎么?不愿意?今天可有芙蓉鸡……”
话没说完,秦暮就突然闭了嘴,陆苓的心脏却咚咚咚地跳了起来。
她没想到秦暮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
“皇……”
“闭嘴,赶紧收拾。”
秦暮似是十分懊恼,很不客气地呵斥了一句,陆苓识趣的没再追问,弯腰将罗汉床收拾好,指尖却不受控制的抓紧了被子。
秦暮……
殿门再次被敲响,陆苓以为是蔡添喜传了晚膳来,连忙将被子叠好抱着进了内殿。
可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桌子上不止没有饭菜,连秦暮都不见了。
她一愣,德春连忙上前解释:“刚才出了点事,皇上去处理了,劳烦姑姑等一等。”
陆苓摆摆手,将德春遣了下去,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得糟糕。
她重新坐回罗汉床上,将刚才被秦暮枕过的软枕抱在了怀里,低下头轻轻用脸蹭了蹭。
如果能多维持一会儿这种愉悦又期待的心情,她不介意等。
可她没想到,这一等竟然等了很久,等到饭菜都凉了,人还没回来。
而此时的秦暮已经完全没了用膳的心思,他看着眼前的庄妃主仆,脸色阴沉:“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第59章庄妃的计谋
含章殿的雪下午才停,藤萝雪停后才回来。
庄妃的棋还没下完,她正盯着棋盘发呆,听见藤萝回来微微侧了下头。
“主子,您怎么还在下啊?这么坐一天多累?”
藤萝说着上前,抬手给庄妃揉了揉肩膀,庄妃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你回来了,我才能知道该如何落子,打听得如何?”
“昭阳殿那边是两块极品的翡翠,长年殿那边是人参,九华殿是吃食,东西都不少。”
庄妃捻起一枚棋子摩挲:“长秋殿呢?”
藤萝面露不屑:“她们两个也就是捎带脚的得了些赏,听说就是几篓子炭和些料子,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这宫里谁会把她们放在眼里?”
庄妃闲适的脸色却微微一滞:“你说长秋殿的赏赐是炭?红罗炭?”
“自然是,皇上既然赏了,总不能赏黑炭。”
庄妃眉心一蹙:“可这炭正当用……”
最关键的是,昨天晚上家宴的时候,她看得清清楚楚,秦暮看都没看那两个贵人一眼,不可能会发现她们冻得双手红肿,进而知道她们现在正缺炭。
赏炭这种事太过贴心了,不像是皇上会做的事情。
“只怕咱们多地的这些东西并不是皇上授意,而是有人擅自做主。”
藤萝不敢置信:“主子别说笑了,谁敢做皇上的主,不要命了?”
庄妃神情莫测:“是啊,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威胁可就太大了。”
见她说得认真,藤萝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脑子里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脸色跟着一变:“奴婢听说皇上回乾元宫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如果主子你说的是真的,会不会是皇上也不知道?”
她说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谁干的呀?这胆子也太大了……”
“还能是谁?”庄妃紧紧捏住了手里的棋子,“以往这些事儿不都是陆苓姑姑安排的吗?”
藤萝一时哑然,可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愿意放弃陆苓这个棋子,:“有没有可能她就是为了给您表忠心,才冒险这么做的?”
庄妃不置可否:“乾元宫有动静吗?”
“没呢,奴婢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听,好在有个小宫女和奴婢是老乡,又和陆苓的婢女秀秀相熟,这才知道了一些乾元宫里的事,很安静,皇上像是没发作。”
庄妃静默下去,许久才将手里的棋子落下,神色间多了几分嘲弄:“是本宫打眼了,还以为最大的绊脚石是悦嫔,现在看来,是她才对。”
藤萝听得云里雾里:“主子,您说什么呢?”
“没什么,你去寻个宫人常用的荷包送去乾元宫,就说是陆苓姑姑昨天过来的时候落下的,别的什么都不用说。”
“陆苓姑姑昨天什么时候来过?”藤萝脱口而出,“主子,您是不是记错了?”
庄妃看她一眼,虽然轻飘飘的,却看得藤萝浑身一激灵,猛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多嘴,话都没敢说就走了。
她到乾元宫的时候,正是晚膳时分,蔡添喜正带着内侍往乾元宫送膳食,她连忙迎了上去:“蔡公公。”
蔡添喜一见她就笑开了:“哟,藤萝姑娘来了,可是庄妃娘娘有吩咐?”
藤萝屈膝一礼:“哪敢呀,这不是昨天陆苓姑姑去了趟含章殿吗?落下了个荷包,这两天太忙,眼下奴婢一得空就赶紧给送过来了。”
蔡添喜眼底闪过狐疑,虽然皇帝阴阳怪气很多次,嫌他对陆苓的事太了解,可他当着大总管的差,随时要应付皇帝的询问,对宫里大大小小的事还是得知道的,尤其是乾元宫里人的动向。
陆苓昨天是病了才回的乾元宫,没听说过她后来又出去了啊。
他心里各色思绪翻飞,面上却丝毫不显,仍旧笑吟吟的样子:“想来是和庄妃娘娘投缘,向来细致的人竟也落了东西。”
藤萝被这句话说得有些心虚,却牢牢记着庄妃嘱咐她的话,别的什么都不说,闻言也只是含糊一笑,很快就告辞走了。
蔡添喜看了眼那荷包,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可事关陆苓的动向,他不敢隐瞒,更不敢私下里和对方接触,犹豫片刻,他心里有了决定。
他若无其事的上前敲了门,正殿里安静了一会才传来秦暮的声音:“进来吧。”
蔡添喜推门进去,将拿着荷包的手抬到了胸前:“皇上可要听听今天的菜单子?”
秦暮挥了挥手,先前关于年节的安排,陆苓程过章程给他看,其中就包括今日的晚膳。
先皇奢靡,一餐饭食少说也要三四十道菜,秦暮一登基就将这规矩改了,平日里只用八菜两汤,只是今天毕竟是年节,饭菜便添到了十五道。
秦暮抬了抬下巴,示意宫人上菜,可目光一转却瞧见了蔡添喜手上的东西,他不由笑开:“怎么,有人送你的?”
蔡添喜老脸一臊:“皇上说笑了,奴才这种没根的人,哪有人会送这种东西?是刚才含章殿的藤萝姑娘来了一趟,说昨天陆苓姑娘去含章殿的时候落下了,特意给送了过来。”
秦暮一顿:“陆苓和庄妃?她们俩素不相识,什么时候扯上关系了?”
蔡添喜一脸茫然:“奴才也不知道,兴许是有什么公事吧。”
秦暮的脸色仍旧不好看,昨天陆苓病倒在宫墙底下,是他把人送回来的,当时那副憔悴样子,让人连说句重话都像是在欺负人……她怎么可能去含章殿?
可若是她没去,含章殿的人闹这一出是干什么?
而且,昨天……
他想起家宴上的闹剧,想起萧宝宝的僭越,庄妃的设计,心里微微一沉,当时他就想过会不会和陆苓有关,可最后还是把这怀疑压了下去,现在看来,可能真的有内情。
得让庄妃闭嘴。
他起身就走,蔡添喜一愣:“皇上,晚膳呢?”
秦暮充耳不闻,走得飞快,蔡添喜连忙让人将晚膳收起来,脚下匆匆追了上去。

第60章又一次的背叛
含章殿。
对秦暮的到来,庄妃毫不意外,施施然行礼问安,秦暮面无异色,弯腰将人扶了起来:“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庄妃含羞带怯的一笑:“礼不可废……皇上怎么忽然来了?”
秦暮摩挲了一下袖子里的荷包,声音清润温和:“你昨天受了委屈,朕难免要多惦记几分,只是……”
他话锋忽然一转:“朕政务繁忙,很希望后宫太平一些,庄妃,你说呢?”
庄妃像是被这句话刺伤了,略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皇上说的是,后宫还是要以和为贵的……藤萝,快上茶,要山泉水泡的太平猴魁。”
秦暮微微一顿,眼神探究起来:“庄妃真是心细如发,连朕喜欢什么水什么茶都知道。”
庄妃含羞带怯的笑起来,像是完全没注意到秦暮这话里蕴含着的警惕:“臣妾素来愚钝,若不是陆苓姑姑提醒,臣妾怕是怎么都不会知道的。”
秦暮神情一顿:“你说谁?陆苓?”
“是啊,昨天来的时候闲聊了两句。”
藤萝端了茶来,适时接了话茬:“皇上不知道,陆苓姑姑可有趣了,竟还说知道这些就能得宠……”
“住口!”庄妃呵斥一声,“胡说八道什么?陆苓姑姑不过是个玩笑话,你还当真了?竟拿到皇上跟前来说嘴。”
藤萝连忙闭嘴,可秦暮的脸色还是沉了下去。
庄妃正打算找补两句,就见他忽然一抬手,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撞声,顶好的太平猴魁泼了一桌子。
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主仆两人都跪了下去。
秦暮这才开口,语气不算严厉,却透着凉意:“朕刚刚才说了希望后宫太平些,你就要生事是吗?一唱一和的,到底想说什么?”
庄妃被他吓得颤了颤,可片刻后她一咬牙,竟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仰头朝秦暮直视了过去:“臣妾知道皇上会生气,可有句话臣妾不得不说……陆苓姑姑心思太多了,留她在您身边不合适……”
秦暮此来就知道她会提起陆苓,丝毫不意外,甚至还饶有兴致的挑了下眉:“心思多?”
他轻笑一声,姿态里是看戏的闲适:“她心思多朕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怎么,算计你了?”
庄妃用力摇头:“若是算计臣妾,臣妾绝不敢来烦扰皇上,是陆苓姑姑她……”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犹犹豫豫的不肯开口,直到秦暮不耐烦的看过来,她才再次开口:“是陆苓姑姑来寻臣妾,说要助臣妾得宠,还将皇上的喜好一一告知……”
秦暮猛地一顿,刚才的好整以暇瞬间不见了影子。
“你说什么?陆苓说要助你得宠?”
庄妃磕了个头:“臣妾不敢隐瞒皇上,陆苓姑姑的确这么说的,臣妾当时也的确心动过,也知道这样的人对我有利,可王家世代忠良,臣妾不能因一己之私就纵容这样的人留在您身边,所以哪怕明知道皇上您会生气,臣妾也还是直言了。”
她说的情真意切,可秦暮脸上却毫无动容,眼底甚至隐隐泛起杀气:“她当真这么说了?”
庄妃伏在地上:“臣妾绝无虚言,为了不得罪陆苓姑姑,臣妾还赏了她一整套的生肖金裸子,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回去看。”
秦暮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抓着椅子的大手青筋凸起,可即便他如此用力,身体却仍旧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好你个陆苓,拿朕当筹码去讨好后妃……你还真干得出来。
你知不知道这是叛主?!
六年前悔婚,六年后出卖……
好,陆苓,你很好,朕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
他气的眼睛猩红,迟迟没能说出话来。
庄妃在这份安静里也逐渐心慌起来,她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一旦玩不好,极有可能再无翻身之地。
可皇帝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排斥,若是她和其他后宫女子走一样的争宠路子,那注定是不通的。
她要让皇上看见她身上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东西,她不仅有女人的温柔妩媚,还有男人的忠肝义胆。
可秦暮的反应也着实让她忐忑,他会吃这一套吗?
她等了又等,上首始终没有动静,她按捺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却是一仰头就对上了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明明这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可庄妃此刻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却是全然的危险和排斥。
她畏惧似的低下了头,浑身跟着一颤,这次不会失策了吧?
不可能啊,有着六年前的旧怨在,加上眼下的又一次背叛,再深的感情都不可能容忍的。
她实在拿不准秦暮的态度,心脏越跳越快,也越跳越乱。
“蔡添喜,传朕旨意。”
秦暮陡然开口,庄妃不受控制一哆嗦,一时间竟紧张的连呼吸都忘记了。
可秦暮的声音里却没有丝毫情绪:“庄妃王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可堪内用,着令其暂掌宫务,为朕分忧。”
庄妃一愣,随即铺天盖地的惊喜涌了上来,她连忙磕头陆恩。
秦暮冷冷看着她:“庄妃,莫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这后宫一定要风平浪静。”
庄妃下意识答应,却不等再说点什么,秦暮就抬脚走了。
等他彻底不见了影子,藤萝才激动地爬过来:“主子,皇上竟然把掌宫的权利给您了,悦嫔惠嫔打破头都没抢到呢,咱们以后的好日子要来了。”
庄妃跌坐在地上,刚要笑一声,却陡然回过神来:“不对,皇上刚才的话……”
她脸色瞬间复杂起来,再不见刚才的喜悦。
藤萝有些茫然:“主子你说什么呢?什么不对?”
庄妃脸色沉郁下去:“我还是低估了她在皇上心里的位置。”
藤萝听得云里雾里:“主子,您在说什么呀?”
庄妃苦笑出声:“还能是谁?陆苓啊,失策了,本以为这次能一举拿下皇上的心,现在看来,适得其反了,皇上现在,只怕是厌恶我至极。”
“怎么会呢?主子你想多了吧?”
庄妃看向那盏狼狈歪倒在桌上的茶盏,苦笑一声:“怎么会是想多了呢?罢了,就算是讨厌,也比漠视的好,收服男人这种事,总得慢慢来。”
现在最紧要的,还是秦暮会怎么处置陆苓。

第61章朕不管你了
雪又下了起来。
秦暮却浑然不顾,走得大步流星,蔡添喜一路小跑着才追上,很想劝他一句雪天路滑,当心脚下,可看他脸色铁青,仿佛笼罩着乌云,话在嘴边转了几个圈也没敢说出来。
新年刚到,宫里处处都张灯结彩,透着一股子热闹,可越是热闹,越衬的秦暮骇人。
蔡添喜摇头叹了口气,心里忍不住责备了陆苓一句,这陆姑娘怎么能作这种死呢?
这种事情能做吗?
这次只怕是没人保得住了。
陆苓姑娘,你可自求多福吧。
他叹了口气,快步上前想撑伞给秦暮遮雪,可秦暮身高腿长,走得太快,他拼了老命追赶也没能遮住几下,等秦暮回到乾元宫的时候,大氅的双肩已经落满了雪。
陆苓正候在门口等着,见秦暮回来,撑着伞迎了上来,瞧他身上有雪,十分自然地抬手拂去了。
“这雪越来越大,皇上怎么不撑伞?”
这话秦暮还没反应,却听得蔡添喜头皮发麻,生怕下一瞬秦暮就会发作,然而对方却十分冷静,甚至连脸色都诡异的平和了一些。
“关门,今日朕谁都不见。”
蔡添喜片刻都不敢迟疑,连忙让人关了门,还连宫人都遣了下去。
秦暮这才一抓陆苓的手,拽着她进了内殿。
陆苓方才就察觉到了秦暮的心情不大好,可她不知道对方刚才是去了一趟含章殿,更不知道庄妃会走那么一招险棋,将她的事都抖落了出来。
眼下见秦暮心情不虞,她十分顺从地没有闹,心里还琢磨着待会要软下性子来哄哄他。
毕竟他们还没用晚膳,她心里是有些期待的。
可刚一进正殿,还不等她开口秦暮便将她抵在了门板上,目光狠厉地看了过来。
陆苓这才意识到,秦暮的火气是冲着她来的。
“你怎么了?”
秦暮一扯嘴角,笑意却完全不达眼底:“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
陆苓被吼得愣了一下:“我做什么了?”
“还在装傻?”
秦暮抬手捏住了她的脖子:“你去含章殿干什么?”
陆苓一滞,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十分不好的猜测,秦暮为什么会问这个?
她微微侧开头:“只是去送吉服……”
“朕说的是昨天!”
陆苓一滞,昨天?昨天她何曾去过含章殿?
“我昨天没去……”
“还撒谎?”
秦暮声色俱厉:“陆苓,你还真是撒谎成性,当年的事是这样,现在的事还这样……好,不说是吧?那朕来说。”
他嫌恶地松开了陆苓的脖子,一连后退了几步才重新看过来:“你去含章殿,是要投靠庄妃,要助她得宠……”
他拳头狠狠攥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在拿朕当筹码!”
陆苓本能地摇头:“我没有,我说了我没去,你为什么不信我?”
“你凭什么让朕信你?”
秦暮冷笑一声,“凭你六年前悔婚另嫁吗?”
陆苓一时哑然,沉痛的回忆和秦暮的嘲讽羞辱交叠在一起,一时间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扶着门板慢慢跌坐在地上:“当年的事,我身不由己,我解释过很多次了……”
秦暮脸上的戾气逐渐褪了下去,却不是消了气,而是彻底的失望,他轻哂一声:“是啊,你是解释了很多次,只是可惜的是,没有一次说的是实话……”
陆苓再次哑然,秦暮又是一声轻笑:“罢了,朕就当你当年是身不由己,可这次呢?这次的背叛也是为人所迫不成?”
那两个字太过刺耳,陆苓本能地摇头否认:“不是背叛……”
她从未和庄妃泄露过秦暮的丝毫,说助她的高位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做个饵吊着她而已。
可这话说出来秦暮也是不信的吧。
她苦笑一声:“我只是要活命,我只是想要保护我身边……”
“朕会杀你了吗?!”
秦暮怒吼出声,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个人失望透顶,却不想还是被她一句话再次激怒了,他气得浑身哆嗦,“朕说过,不会让你死,你说朕不信你,可你呢?你宁肯信一个宫外来的人,也不肯信朕是吗?”
陆苓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反驳,可在开口的瞬间脑海里却闪过了很多很多的画面。
忽而是秦暮站在萧宝宝身前,冷漠又嘲讽地说,主子想罚你就罚你,不需要理由;
忽而又是偏殿里他头都不会地往外走,声音无谓地说,下次别玩这种把戏了,朕的禁军很金贵;
忽而是他高高在上的拿着陆家人来威胁她,义正严词地指责她,奴婢怎么能记恨主子……
画面纷纷乱乱,太多太杂,将陆苓嘴边所有的话都压了下去。
浓郁的酸涩委屈涌上来,激得她眼睛发烫,她仰头看着这个气势汹汹的男人,哑着嗓子开口:“皇上的话,奴婢倒是很想信,可我又拿什么去相信?”
秦暮仿佛戳中了痛脚一样,声音嘶吼得近乎破音:“你既然不信朕,又为什么进宫?!”
为什么进宫?
因为她想看看,那传言里几乎要了秦暮命的伤是不是好了;她想看看这个从小生活在萧家的人在宫里过得怎么样;她想……再陪陪他……
所以哪怕明知道宫里的日子不会好过,她也还是来了。
可这真心实意的关切在秦暮冷漠厌恶至极的神情面前,像极了一个笑话。
已经一无所有,难道要连这点自尊都丢出去给人践踏吗?
陆苓仰头闭上了眼睛,声音轻不可闻:“我大约是……疯了吧……”
秦暮静默片刻,陡然笑了出来,笑声逐渐阴鸷,又变得嘶哑:“疯了吗?疯了的不是你,而是朕……陆苓。”
他再次抬眼看过来,眼底已经是全然的冷漠了:“既然不信朕,朕也不必再护着你了……”
陆苓垂下眼睛,她知道今天这件事不会善了,庄妃太懂人心,六年前的事,算上今天这遭,新仇旧恨,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蔡添喜!”
秦暮语调陡然拔高,蔡添喜不敢进来,隔着门板应了一声:“奴才在。”
秦暮扭开头,似是再不愿意看见陆苓:“她以后再也不是贴身女侍了,换个人上来伺候。”
陆苓脾性严厉,先前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没了高位,可想而知以后的日子会多不好过。
然而陆苓仍旧什么都没说,沉默地站起身推开了门。
可在迈出去的前一刻,她还是再次开了口:“兴许你觉得没什么区别,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当初告诉庄妃的,是助她登高位,不是得宠。”

第62章互不相见
陆苓走了,因为刚才的发作,整个乾元宫都安静得针落可闻。
秦暮靠在罗汉床上,抬手揉了揉眉心,脑海里一遍遍闪过她刚才的话,是登高位,不是得宠……
这有什么区别?!
他气得将矮桌上的东西砸了一地,可诡异的是,心里的火气竟然真的消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听得懂陆苓的意思的。
后位不管是谁的,都不会落在陆苓身上,所以谁坐都一样,可得宠这件事,是关乎圣心的。
陆苓她……
秦暮踹了一下椅子,愤愤不平道:“这算什么?这个女人真是偷奸耍滑,红杏出墙,不守妇道!”
椅子翻倒的动静惊动了外头的人,蔡添喜虽然不敢,却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秦暮理都没理他,蔡添喜叹了口气,喊了德春来收拾一地的狼藉,等收拾好了,见秦暮还是不说话,他试探着开了口:“皇上,既然陆姑娘现在不是管事了,这偏殿的住处……”
秦暮顿了顿,扭开了头,仿佛没听见。
德春正要开口再问一遍,就被蔡添喜拦住了,他无声地摇了摇头,拉着德春出了门。
“干爹,皇上刚才没听见,你怎么不再问问?”
蔡添喜敲了敲他的头:“皇上是什么人?能听不见咱们的话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皇上既然没吩咐,那就不用动。”
他左右瞧了一眼,见没有人在才压低声音开口:“虽说她不管事了,但你见了她还得给我客客气气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听见没有?”
德春虽然不够聪明,却足够听话,闻言也没多问就答应了,蔡添喜却仍旧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
说话间,陆苓提着个小包袱从偏殿里走了出来,蔡添喜连忙上前拦住:“陆苓姑娘这是往哪里去?”
陆苓微微屈膝:“我已经是个寻常宫婢,不好继续住在这里,烦请公公给安排个住处。”
蔡添喜心里发苦,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倔,闹得他时常觉得自己会错了秦暮的意,以为他已经不在乎这位了。
可偶尔泄露出来的情绪又让他不敢真的放肆,这皇帝的心思难猜,一旦摸到了苗头,他就不敢乱怀疑。
他压低了声音:“陆苓姑娘,咱家也不是指责你,可这次的事儿的确是你不对,日后总还得在这宫里生活,你不能这么犟着,逮空得去哄哄皇上。”
陆苓苦笑一声:“我也知道,可皇上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应该就是我……想让他消气,我还是躲着得好。”
蔡添喜一听这话头就觉得不对劲,这两人相处自然地互相哄,皇帝拉不下脸来,要是陆苓还犟着,两人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陆苓姑娘,你这样可不行……”
陆苓摇了摇头,她知道蔡添喜说这些是为了她好,可她没办法照做,蔡添喜没见过当时秦暮当时看她的眼神。
她也不是没心没肺,也会难受的。
“多陆公公提醒,我先回去了。”
她打断了蔡添喜的话,转身略有些仓皇地回了偏殿,等门板合上她才苦笑了一声。
这件事的确是她不对,可她只是想多一道保护符而已,她总不能让秀秀一个无辜的人跟着自己受罪。
秦暮在理直气壮怨恨她指责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的处境呢?哪怕只是一瞬也好,有过吗?
应该没有吧。
算了,她现在也不想见到秦暮,先这样吧。
她靠在床榻上发呆,冷不丁外头传来脚步声,随即秀秀推门进来:“姑姑,我怎么听说你被皇上罚了……”
陆苓收敛起所有情绪,平静无波地应了一声:“是这么回事,以后你就不必喊我姑姑了,也不必再来伺候。”
秀秀一把抓住她的手:“那不行,就算你不掌事了,你也是我姑姑。”
陆苓揉了揉她的头,心里泛起一丝动容,又安抚了秀秀两句,才把她撵回去休息,第二天一早,她起身跟着一众乾元宫宫人身边列队等候蔡添喜吩咐。
察觉到她在,宫人们神色各异,时不时就会有目光瞥过来,带着探究和幸灾乐祸。
她只当没察觉,秀秀却十分不满:“这些人看什么啊,又不是不认识。”
可落魄的陆苓应该是没见过吧。
她不至于和这样的人计较,太掉价。
蔡添喜很快来安排差事,他一眼就从人群里看见了陆苓:“你们两个去清理博古架,都是宝贝,要小心些。”
这算是最轻省的差事,陆苓知道蔡添喜是在照顾她,可她不大想去正殿:“蔡公公……”
蔡添喜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摇了摇头:“陆苓姑娘,听从安排吧。”
陆苓原本还有很多话要说,却都被这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她如今一个寻常宫婢,确实应该听从安排。
她叹了口气,带着秀秀进了正殿。
秦暮一炷香后才起来,陆苓听见动静就缩到了架子后头,等人走了才出来,可随后几天她竟再没见到秦暮,对方住在了长年殿。
大约也是不想看见她吧。
陆苓垂下眼睛,重新擦拭起架子来。
日子简单枯燥又劳累,可时间一久,她也有些适应了,虽然感受到了很明显的排斥,例如吃饭的时候永远没有人会和她坐在一起,甚至是她忙完了手里的活计想去给人帮忙的时候,宫人们也避之不及。
但这些都是小问题,她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她这些年最习惯的就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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