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栖棠江宴行(宋栖棠江宴行)是哪部小说的主角-(宋栖棠江宴行)全文无弹窗完整版阅读

时间:2023-06-13 14:14:3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人命关天,原打算撂挑子的叶凯风只能与江宴行折回。
他嫌弃地捂鼻子,“这帮小市民太无耻了,利用孩子来碰瓷!”
弄堂臭气熏天,头顶的蛛网迎风飘荡。
江宴行却连眉头都没皱,长腿从容跨过堆砌的矮砖,森冷目光直射叶凯风,“还有脸说?想捞钱也多用脑子。”
叶凯风求饶,“三哥,看在我哥的份儿上,无论如何替我料理妥当。”
“现在知道怕?”江宴行凉凉瞥了眼叶凯风,忽而拎他的后领扯自己跟前,勾唇,“人没死,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麻烦。”
车祸现场乱成一锅粥。
叶凯风磨磨蹭蹭不敢近前。
江宴行径直走向正抱着男童嚎哭撒泼的中年妇女。
“你就是开发商?孩子有闪失,我告到首都也不放过你们!”
男童额头受伤,半边面颊被血浸润。
江宴行定睛打量两眼,淡声吩咐保镖,“叫救护车,马上给他止血。”
“别碰我儿子!”妇女嘶喊着躲避,“你们快看,他们想下黑手毁灭证据!”
尚未平息的民愤再次被煽动,大波凶神恶煞的人怒骂着朝江宴行围拢。
“各位稍安勿躁,今天发生性质这么恶劣的事,是万科思虑不周,也确实欠大家交代。”
眼见情况即将失控,江宴行推开保镖,随手拿过车顶的喇叭。
“请宽宥些时间,该有的赔偿和道歉,经过调查核实,一定尽快到位。”

不等人群再次起哄,他沉稳的声音缓缓扩散全场,“如果食言,欢迎你们向有关部门随时检举,我们也会主动邀请媒体公众予以监督。”

说完,江宴行锐利的视线瞥向那名妇女,“浑水摸鱼不能扯上无辜的孩子。”
妇女不甘地想张口,可混乱的场面被镇住,又听孩子不停哭,只得交给保镖。
离开前,江宴行顺手扶一把人潮中颤巍巍的老者,举止间毫无对底层阶级的傲慢。
先前愤慨的居民不由得对他改观,更信服两三分。
剑拔弩张的事态暂且停息。
叶凯风缀在江宴行身后,心头大石终于落定。
“三哥,你厉害。”
“钱才是他们闹事的目的。”江宴行揿下打火机,用手拢着火苗点燃一根烟,“跟车去医院,认错的姿态做足,记得找电视台报道。”
“那岂不是全国都晓得?”
江宴行叼着烟,语速慢条斯理,“叶家总有交好的媒体,现成的舆论利润不赚?反正这事瞒不住,借东风搞宣传,还能洗万科黑不溜秋的名声。”
叶凯风竖大拇指,“不愧江家的继承人,我马上去办,等我!”
捎着异味的风反向吹来,轻盈槐花纷扬沉进沟渠。
江宴行原地站了片刻,将烟蒂压灭在栏杆。
刚抬步,女孩儿委屈的哭声隐约传来。
年岁不大,夹着奶音的哭腔柔软得像汪水。
江宴行的心莫名动了动,驻足看向声源。
救护车已经赶到,巷口人来人往。
穿毛线裙的小姑娘侧对他,坐石阶垂头抹眼泪,裙摆沾染血迹。
他看不到五官,只能看见她脏兮兮的内手腕画着三颗星星。
保镖顺着江宴行失神的眸光望去,“江先生?”
江宴行目色闪烁,朝小女孩的方向微扬颌线,“送她看医生。”
——
安置冲突中受伤的几名人员入院,叶凯风如释重负。
江宴行晚上有饭局,叶凯风亲自送他等电梯。
“我会善后,你放心,听保镖说,你默默无闻派人送个小丫头来医院,难道想当奶爸?”
身旁挺拔缄默的男人低头扫腕表,不置一词。
叶凯风喋喋不休,“其实你做爸爸有点早,毕竟没收心,不过我很期待喝你的喜酒,前晚……”
江宴行整理袖扣的动作一滞,放下手,漆黑如夜的眸若有似无掠过叶凯风,嗓音仿佛凛寒雪风割裂他咽喉。
“脑袋长脖子上别只当摆设,否则何必要它?不如拧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收拾你的烂摊子,下不为例。”
电梯门滑开,江宴行拍拍叶凯风肩膀,抬步迈进去。
叶凯风瞠着双门一点点关闭,“三哥,我什么都没说!”
这时,右侧轿厢陡然跑出一个形色匆匆的女人直奔休息区。
准备掉头的叶凯风眼皮一跳,忽地止步。

第14章 二滩
“夭夭!”宋栖棠火急火燎的身影出现病房。
她跑得呼吸急促,扑床前一遍遍检查夭夭周身,瞥到裙角醒目的血痕,喉咙立时发紧,“还有哪儿不舒服?”
夭夭揪住手指,摇头不语。
宋栖棠见状更焦灼,努力放柔声音,“告诉姨姨,伤口痛不痛?”
夭夭不上课会拜托给邻居照顾,可今天邻居忙着闹事,忽略了夭夭。
“不痛,脑袋被挤了一下,血不是我的。”夭夭闷闷不乐,“金鱼死了。”
“我的小伙伴要看金鱼,我就带出去……但是,它们被踩死了。”
夭夭肩膀抖动。
大颗眼泪敲在宋栖棠手背,温度透着异样的滚烫。
她一愣,笑着宽慰,“没关系,我再给你买,只要你平安。”
“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它们,”夭夭扁着嘴嗫嚅,“再买也不是它们了,那里面有外婆……”
“傻瓜,”宋栖棠啼笑皆非,心里又酸得如同浇过柠檬汁,“你不用怕外婆也离开你,我保证,她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夭夭清澄的眼珠划过闪闪流光,突然看向前方“咦”了一声。
宋栖棠回眸,视线触及大摇大摆进门的男人,诧异挑眉。
“我是万科的小开叶凯风,”男人爽快的自我介绍,“特意过来慰问伤员。”
宋栖棠在现实生活中初次见这位,平时只看过他的花边新闻。
可不知为何,她似乎察觉到叶凯风的敌意。
“谢谢叶先生的关心。”
“发自内心的感激?”叶凯风吊儿郎当倚床架,意味不明审视着宋栖棠,“因为万科,你们很快连那么邋遢糟糕的地方,都没得住了。”
宋栖棠狐疑,不动声色瞧叶凯风两眼。
她很确定,自己之前没接触过叶凯风,更不可能得罪他。
叶凯风错眸,径自瞥着夭夭,“小公主,还疼吗?”
夭夭笑得天真无邪,“不疼了,谢谢大哥哥,不过你怎么叫我小公主?”
“你本来就是小公主啊。”叶凯风似笑非笑回答夭夭,眼睛却睃着宋栖棠,拖长音节,“宋家的公主。”
“叶先生,你来的正好,”宋栖棠面不改色接腔,“我是租户,想了解房子的拆迁问题,劳烦借一步说话。”
——
走廊外弥漫浓郁的消毒水味道。
宋栖棠神态淡静,不卑不亢看着叶凯风,“叶先生找我到底有何贵干?”
叶凯风眉眼冷嘲地端详宋栖棠。
近距离听见她的声音,脑海浮现的竟是那句“江宴行,你给我站住”。
原来是她……
自己好心办坏事,怪不得江宴行三缄其口。
换谁搞这么个二滩不作呕?
他起初也没认出宋栖棠,亏得当年看过照片有些模糊印象。
叶凯风双臂交叉,“宋小姐大概不认识我,我反而久仰宋小姐大名。”
“宋氏集团董事长的掌上明珠,星城名媛圈里的翘楚,珠宝界才华横溢的设计师,”顿了顿,他眉毛恶意扬起,“蛇蝎心肠的劳改犯。”
“宋小姐的人生真是波澜壮阔,写成剧本拍电影,肯定特别叫座。”
白炽灯的光影炙烤着宋栖棠头皮,她心跳猛烈加快,脸慢慢失去血色。
指甲掐进手掌,她微笑,“叶先生为谁打抱不平?”
叶凯风眼角往上撇,冷硬蹦出三个字,“江宴行。”
宋栖棠恍悟,不再理睬他,转身去开门。
“既然你已经伸张正义完了,那应该再没我的事,先告辞。”
叶凯风闻言皱眉,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像你这种手上沾过血还乱搞男女交易的人,有资格教养孩子?”

第15章 是我先不要他
宋栖棠心尖儿颤栗,攥紧门把,低垂的眼眶翻涌血红,衬得脸颊显现瘆人惨白。
“像过街老鼠从南躲到北,以为能藏住自己做的那些丑事?”
叶凯风冷言,“幸好你不是三哥真正的未婚妻,给他戴绿帽子还被他捉奸在床,怎么和秦晚相提并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为什么要为了江宴行跟死人作比较?”
宋栖棠不以为然反问,垮下的脊骨又立马抻直,“你都承认江宴行一脚踏两船,凭什么我非得吊死歪脖子树?”
叶凯风语塞,看着她寒冰封冻的眼眸,“所以你心安理得害死秦晚?都说你因爱生恨,可如果你真爱三哥,也不会睡别人的床。”
“你听不懂重点吗?自打宋氏败江宴行手里,我就跟他划清界限了。”
宋栖棠淡色的唇缓缓勾出讽笑,黑瞳清冷得犹如雪池,“是我不要江宴行,他没资格指摘我,更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根据法律的明文规定,即使是租户,拆迁也能获得相应补偿赔给租客,叶先生找媒体大肆宣扬城中村的改造,应该不至于作茧自缚。”
她漂亮的眸子流转暗影,除却脸孔苍白看不出其他异样,“失陪。”
叶凯风还想再挖苦,房门抖落了无形的灰。
“小娘们儿不止伶牙俐齿还厚颜无耻。”
他踹了脚长椅,掏出手机给江宴行打电话。
估计江宴行在忙应酬,嘟音响了好几声才接,“给你十秒。”
“三哥,你知道宋栖棠住哪儿吗?现世报!我医院里碰到她了,她就住城中村!那晚陪你睡的人是她……喂?”
嘟声无情截断叶凯风的吐槽,他愣了愣,翻看通话时间。
不多不少,恰好十秒钟。
——
梦境卷土重来,宋栖棠的神魂宛若霎时被关进老式相机。
她如同行尸走肉,冷观镜头里上演的一幕幕荒诞情景,疾速闪现的片段最终定格自己在其他男人枕边醒来的天崩地裂。
画面骤转,江宴行破门的巨响震得耳膜发溃,她又无措发现自己站在大片血泊中,脚边倒着身受重伤的江母,远处的秦晚死去多时……
年深日久,纵使是做梦,江宴行阴狠森戾的眼神依旧能让她遍体沁寒,骨髓生疼。
“糖糖,你怎么哭了?”
柔嫩小手轻摸着宋栖棠水痕宛然的面颊。
她幽幽掀眸,反手握住,朦胧视线过滤斑驳的霓虹转向夭夭,哑声笑了笑。
“好吓人,梦见恐龙。”
“恐龙很丑?”夭夭懵懂地眨眼,抱着宋栖棠,“我保护姨姨。”
“丑死了。”宋栖棠失笑,“家里没米,我一会儿送你回家再买,可以吗?”
夭夭环顾空荡的公车,“好晚,不能明天买?大米很重。”
受成长环境影响,夭夭比同龄人更懂事,也更敏感。
宋栖棠心底的愧疚仿佛潮水满溢,亲了她额头,“教过你,今日事今日毕。”
带夭夭进家门,宋栖棠确定煤气都关好才到商店称米。
阮秀珠得住院一段时间,她又没空每天送饭,买的米量比往常稍微少。
城中村条件简陋,杂居人员很多,半夜三更都能看到社会青年出入。
路灯形同虚设伫立路边,宋栖棠一手提着米袋一手拎油桶,借居民楼的昏黄灯光避开水洼,尽量挑喧闹的地界走。
经过堆放大量杂物的弄堂,视野受阻,她不慎被单车绊了下。
一只修长的手臂忽然凭空出现,托住她。

第16章 拐角处
宋栖棠堪堪站稳,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抬眸轻瞥。
混沌夜色里,青年俊朗而年轻的脸孔一点点凸显,嘴角噙着桀骜弧度。
“隋安,你怎么在这儿?”
她瞅到他的行李箱,水眸不觉化开细碎涟漪,“今年除夕比往年早,差点不记得你放寒假。”
隋安含笑衔接宋栖棠视线,自如接过她手中的米油。
“我姐明早回家,阮姨的身体还好吗?哪里需要帮忙,千万别客气。”
“婶婶刚住院,夭夭得拜托黄阿姨照顾一阵子。”宋栖棠也不见外,跟着隋安往弄堂走,“隋宁跑车的时间太久,黄阿姨每天都叨念。”
“她那性子……”隋安无奈叹息,“总之不早结婚,我妈是不放心的,反正我回来了,你以后别搬重物,要买什么和我说一声。”
他仰头看一眼飘絮的天空,拉着宋栖棠疾走几步,“雪天当心路滑,夭夭是不是又长高了?”
“一两公分,”提起夭夭,动人的温柔徐徐蔓延宋栖棠眉梢眼角,潋滟如玉,“上礼拜还问我安哥哥几时回。”
隋安笑容更爽朗,“我给你们带了首都的特产。”
两人投机的交谈声逐渐消失弄堂口。
一辆商务车悄无声息蛰伏拐角。
沉暗的夜幕压下,北风呼号,雪粒在车顶敲得叮咚响。
“江先生?”司机侧身,征询地看向半边轮廓隐匿于阴影的男人。
车厢漂浮着青白烟雾,层层叠叠包围江宴行。
他靠回椅背,唇角淡漠地扯了扯,烟蒂信手摁熄车窗,“回酒店。”
——
北方最近冷空气频繁。
家里没暖气,不到清晨五点,浓郁的凉意逼得宋栖棠睁开眼。
哪怕改了娇生惯养的习性,却始终无法克服畏寒。
双脚冷得麻木,她用被子裹紧,单手插进发根,盯着地板怔然出神。
书桌的小台灯亮了整晚。
以前很烦睡觉开灯,后来关进那里五年,没灯照明却睡不着。
无论是丢身上的老鼠抑或挨打受辱,黑夜中,都那么的令人深感绝望。
宋栖棠闭眼,强行抽离思绪,翻书柜缓冲情绪。
图册忽然掉床上,活页漏出夹着的精美名片。
目光触及描金字体,宋栖棠眼睫簌簌,眼底跳跃忽隐忽现的光。
一个大胆想法迸发脑海,她抿唇,胸腔逐渐撕扯成冰火两重天的地狱。
——
午后,隋宁过来的时候,宋栖棠正洗碗。
听见夭夭兴奋的呼喊,她放下碗出去,迎面撞上笑眯眯的隋宁。
个把月不见,对方精神饱满,齐耳的短发染成奶奶灰。
夭夭搂着泰迪熊,“糖糖,宁姐姐送我礼物了,还有你的!”
宋栖棠朝客厅扫了眼,茶几全是大小的礼盒,“记得谢宁姐姐。”
“小海棠,想我没?”隋宁抱她,“我太累,补完觉才来你家。”
“每次都买大堆礼物,孩子要被你宠坏了。”
“我就爱宠你们,谁有意见?”
宋栖棠对隋宁的滑调司空见惯,她们差不多同时出来,情分自然深厚。
“你以后的老公。”她抿嘴笑,“我没洗手,你自己倒水。”
隋宁挤眉弄眼,“我跑车,还真认识一个,安保公司的。”
逗夭夭玩了一会儿,隋宁挤到厨房找宋栖棠叙话。
“阮姨该不会真要换肾吧?只要我能帮的,你尽管开口。”
“希望奇迹眷顾我们,可还得做好准备。”
宋栖棠的眉间跃然一抹折痕,顾忌夭夭在客厅看电视,示意隋宁随自己进卧室,“我考虑好了,要去‘金四季’。”
隋宁端着纸杯喝水,闻言,杯子立时从手里脱落。

第17章 你居然想……
“你疯了?”
温热的水溅湿裤管,隋宁却只顾着宋栖棠,失声诘问“你居然想下海?”
“夭夭耳朵很尖,小点声。”
宋栖棠蹙眉,捏着名片给隋宁,“国庆你和娇姐去孙梅的大排档,她悄悄找过我,说我条件相当不错,即便……”
“即便我不出台,”她忽略自己滚烫的脸颊,睨着窗外沉声,“陪唱陪聊甚至弹钢琴都可以。”
隋宁劈手夺过名片撕烂,“我不答应!宋栖棠,你就不是做那种事的人!”
“她们是我唯二的亲人,我必须得照顾好叔叔的遗孀。”
“事到如今,来钱快才最重要。”宋栖棠此前犹豫不决,眼下反而思路清晰,“你放心,哪怕走投无路到卖血的地步,我也不会随便卖身。”
“肾移植多少钱?你晓得我门路多,一定能……”
突兀的手机振铃截断隋宁。
宋栖棠若有所感,按着胸口接通电话。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隋宁瞥见她脸色很不好看,挂断电话后频繁扶额。
“是医院吗?”
阳光跃过枝叶游离宋栖棠脆薄的肌肤,使她的存在忽然变得虚无缥缈。
“最新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通知我做登记。”
——
阮秀珠一直怀揣侥幸觉得自己没大碍,知悉要换肾,当即心神崩溃。
“别听医生危言耸听,哪儿那么容易死?”她推开宋栖棠挣扎着下地,“几十万的医药费,我如果治病……你和夭夭怎么办?我们回家!”
“正因为夭夭,所以您更不能放弃。”宋栖棠忍着鼻酸制止,“您不知道她多懂事,主动提出陪我存钱,又说已经没有父母,不能再失去您。”
阮秀珠骤然一滞,失声痛哭,鼻翼被泪水飞快濡湿。
“还有我,”宋栖棠握住她瘦削的肩,看着她眼睛,哽咽道:“我是早产儿,一出生妈就死了,您喂我喝的第一口母乳……对我而言,您也是我妈。”
宋栖棠的视线雾气氤氲,“我跟夭夭都没父母,世上的亲人只剩您,在里面受了那么多苦……支撑我像人活着的,就是一家团聚的心愿。”
阮秀珠听得动容,抱着宋栖棠泣不成声,“我对不起你爸,他千叮万嘱把你托付给我,我没给过你一天好日子。”
“相信我,天无绝人之路,不管多艰难,我都会治好您的病。”
宋栖棠水亮的双眸透着平和与坚毅,深深看向她,话音掷地有声。
“阿姨,做妈的哪能抛下子女不管?”
隋宁强颜欢笑,“我这次跑长途挣不少钱,会帮着栖棠筹钱!”
阮秀珠捧着宋栖棠脸庞,心疼地落泪,“真是傻孩子。”
“我不傻,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家。”宋栖棠用手擦掉阮秀珠的泪,替她重新盖好被子,“为了我们,您必须和病魔抗争到底。”
阮秀珠声嘶力竭哭过一场,体力逐渐不支。
等她昏睡过去,宋栖棠朝隋宁使眼色。
两个人蹑手蹑脚离开病房。
“我算过,倘若真换肾,三四十万左右。”宋栖棠苦笑,“天文数字。”
“这么多?”隋宁不禁咋舌,喃喃,“其实不换肾,透析……”
尿毒症并非一定得换肾,透析是没办法的办法。
“不换肾随时有生命危险,哪怕是透析都很费钱,大排档的工作弄丢了,假如白薇不在滨城,我这个保姆的用处也不大。”
宋栖棠斩钉截铁,“陪我见娇姐。”

第18章 这位,你好面熟啊
四天后,金四季会所。
宋栖棠一袭水蓝凤尾裙从换衣间出来,娇姐立刻看直了眼。
“太美了!我就知道自己的眼光从没错过!”
金四季是高级夜总会。
来此地消遣的男人十有八九都奔着下半身,也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玩腻了白幼瘦和妖艳范儿想尝试新口味,比如大家闺秀之类的。
娇姐第一次见宋栖棠,就觉得她身上那种清冷孤傲的名媛气质很特别。
“你平时看着挺瘦,也不爱打扮,原来身材这么有料。”
娇姐满意地欣赏宋栖棠,“就按之前定好的,你做KTV公主,一个班两千,不是会唱粤语歌?今晚刚好有南边的客户订总统包厢。”
宋栖棠抿唇,喉咙仿佛嵌了排钢钉,声带稍微打开便疼得钻心蚀骨。
头顶暗柔的灯光斜射,她却如芒在背,忽然想夺门而逃。
“如果你特别讨客人喜欢,价格还能上涨。”
娇姐似乎洞察了她的犹疑,“小宋,你是隋宁的朋友,她帮过我,我也帮你,所以同意你不出,但开弓没回头箭,你要得到必须付出。”
宋栖棠攥着裙子,手背青色的脉络浮现,半晌,沉默着点点头。
“你让人带我过去吧。”
——
包厢装潢得富丽堂皇。
宋栖棠甫一露面,四面隐约传来惊叹,她慌忙垂眸,拘谨得无地自容。
然而,目光触及自己交缠的十指,她又尽量镇定抬头。
除却宋栖棠,还有七八个美女,满室暗香倩影。
娇姐教的规矩自动回放脑中,宋栖棠轻盈落座,主动替客人斟酒。
“新来的?气质真不错,叫我刘老板就行,会唱歌吗?”
宋栖棠盯着轻拍自己大腿的中年男人,鼻端闻到一股狐臭,强忍不适,酝酿几秒,笑得落落大方,“您要听什么?”
对面有人问:“珠宝协会的李会长到了么?”
包厢门忽地被推开,豪迈的男声大笑,“我迟到了,自罚三杯!”
宋栖棠背对着门,隐隐觉得声音耳熟。
可“珠宝”两个字分散了她的精力,心底凭空掠过糟糕的预感。
“说曹操曹操到。”沙发坐着的老板们不约而同起身,不晓得看见谁,谄媚的语气更夸张,“今晚吹什么风,把江总您吹来了?快请坐!”
宋栖棠握麦克风的手一僵,灵魂瞬间出窍,恨不得藏进地缝。
转念想,自欺欺人确实没必要,尤其在江宴行面前。
她缓缓平顺呼吸,跟着刘老板抬步。
江宴行身边又换了女伴,是最近拍爆款校园剧走红的小花菲儿。
刘老板献殷勤,“这些是新来的佳丽,江总,您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美女们望着江宴行眼前一亮,趋之若鹜地扑上去。
镭射灯剧烈闪烁,每个人都仿佛无所遁形。
“李会长做东,我只是锦上添花的陪客,大家随意,用不着拘束。”
江宴行象征性握了下刘老板伸出的手,淡而不厌瞥向一众美女。
尔后,深眸不着痕迹微顿,好看的眉峰玩味扬起。
他似乎发现了有趣的玩意儿,眸底游过幽光,唇边徐徐浮现讥诮。
被那道流凌般的视线扫过,宋栖棠心跳骤停,却依旧莞尔一笑。
李国栋捕捉到江宴行别有含义的眼神在蓝裙女人身上停留片刻,顺着望去,眼中精芒一闪,神情充满不可置信。
“宋大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包厢内的嘈声戛然而止,无数目光纷纷落定宋栖棠。

第19章 江先生,我敬您
宋栖棠对上李国栋精光四射的眼眸,霎那透心凉,浑身血液都凝固。
她的脑子急速运转,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觉得他声音耳熟。
——十年前在巴黎的珠宝展,宋栖棠随父亲见过他。
“宋氏破产,宋家树倒猢狲散,我现在不过是四处讨生活的老百姓。”
宋栖棠没去看江宴行,眸若秋水,坦然地笑笑,“李会长别拿我寻开心。”
“看来宋小姐如今的确碰到困难了,不然……”
意有所指收住话尾,李国栋隐晦地瞥了眼俊脸淡漠的江宴行,假笑着补充,“宋董事长曾经也提拔过我,你有麻烦,可以随时来找我嘛。”
宋栖棠意会李国栋的潜台词。
走到沦落风尘的地步,不仅日子捉襟见肘还丢了宋显义的脸面。
她面庞寡白,却冷静走到茶几旁,熟练摆放果盘以及骰子,嗓音透着轻盈细腻,“娇姐嘱咐我们要好好招待,希望各位能有个愉快的夜晚。”
目睹这一幕,李国栋颇为唏嘘。
忍不住偷觑江宴行,男人顺势坐在沙发,菲儿娇笑着偎进他怀里。
在场众人对江宴行开辟事业疆土的第一桶金略有耳闻,李国栋又点明宋栖棠的身份,自然猜出他们过往复杂的瓜葛。
刘老板本就很满意宋栖棠,眼见江宴行视她为空气,戴金表的手拢住她肩膀,咬文嚼字,“原来你就是星城的那位宋大小姐?久仰芳名。”
江宋两家产业众多,并列星城首富。
宋显义几乎不允任何媒体刊登爱女的新闻,加上宋栖棠年少国外求学,鲜有人认识她。
“您抬爱。”宋栖棠唇红齿白,不动声色避开刘老板的触碰,倾身拿起削好的哈密瓜送他手边,“这是南边空运过来的。”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独特韵味。
刘老板目露痴迷,刚想再继续套近乎,一旁突然有人起哄,“金四季的规矩是不是KTV公主都得向客人敬酒?刘老板可不能吃独食。”
宋栖棠微微抬眸,那人恰巧坐李国栋身侧,满脸看好戏的表情。
接收到她晦暗的眸光,李国栋偏头,若无其事点歌。
所有人的视线压迫宋栖棠周身,沉得胸腔倏然发出嗡鸣。
江宴行轻飘飘看她一眼,之后侧首和菲儿谈笑风生。
宋栖棠默然理好裙摆,果真端起酒杯,开始逐一敬酒。
绕着沙发漫步一圈,女人飘逸的裙角与莹润小腿映入江宴行瞳孔。
“江先生,这杯酒我敬您。”
宋栖棠喝了不少红酒,脸颊泛染荼蘼绯色,衬着靡丽灯影美不胜收。
江宴行半垂的眼睑悠然撩起,轮廓被陆离光线勾勒得越发深邃。
他散漫挑眉,忽地将自己空的酒杯倒扣桌面,轻笑,“红酒挺没意思的。”
李国栋暗喜马屁拍对了。
昔年宋栖棠对江宴行颐指气使,绿他,还弄死他的小青梅。
江宴行能不暗戳戳想整她?
宋栖棠杵江宴行跟前,她虽然站着,可气势远远不如他凌寒。
“刚入行,没人教过你玩法吗?”江宴行倨傲地扬起颌,“红兑白。”
宋栖棠捏酒柱的手指紧了紧,她冷冷的情感倾注那双雾气氤氲的鹿眼反而透着诱人风情,好一会儿,指腹终于拨开桌上白酒的瓶盖。
江宴行长腿交叠,疏懒地往后靠,看着宋栖棠将小杯白酒倒进高脚杯。
“江先生,”她再次举杯,浸过酒的音色变得绵润,“我敬您。”
说着,自己一饮而尽。
纷落的灯翳拂过江宴行锋利唇线,他单手把玩着酒杯并没喝,冷冽地眯眼,危险的暗芒转瞬即逝。

第20章 别出心裁的玩法
江宴行脸色寡淡,迟迟未喝那杯酒。
原先异样的氛围更为微妙,喧嚣声浪逐渐演变成窃窃私语。
宋栖棠纹丝不动站着,不安地握紧酒杯。
菲儿忽然扯着江宴行的衣袖嘟囔,“你刚喝过酒。”
江宴行瞥她,面对宋栖棠时冷峻疏离的面孔掠过微末笑意,“所以呢?”
“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我帮你喝。”
菲儿俏皮地眨眼,抬高江宴行的臂弯,就着他手矜持抿了小口。
“菲儿贴心,江总真是艳福不浅!”四周一阵哄闹。
宋栖棠樱唇微抿,事不关己看着他们,突然生出不合时宜的恍惚。
以前的江宴行几乎不流连声色场所,更别提和女人逢场作戏。
一抹冷涩无声浮动嘴角。
她自嘲,或许江宴行本就是这样放荡的性格,只不过深藏不露。
脚步刚拾起,宋栖棠又听见江宴行慵懒的声音。
“星城会所的KTV公主很会玩,就不晓得滨城这边什么档次?”
李国栋立刻接腔,“江总想怎么玩?”
陪客的美女们一看江宴行便知他出手阔绰,忙道:“我们常玩含着特酸的柠檬片唱歌,谁坚持最久还唱得好,客人小费拿得最多。”
江宴行逡巡摆放果盘的茶几,慢条斯理启唇,“有趣,那就入乡随俗。”
闻言,宋栖棠纤瘦的身形倏然一僵,胸脯微微起伏弧线。
眼角处,江宴行姿态悠闲地笑,“今晚撑到最后的,一百万。”
包厢的气氛顿时沸腾!
宋栖棠望向江宴行,变幻的光影流转瞳孔,像晶莹的冰晶冷得刺眼。
江宴行抽了根烟点燃,轻幽视线越过宋栖棠落电子屏,“进总统包厢的公主,业务能力应该相当出众。”
这招数,非常阴损。
哪怕宋栖棠想拒绝都不允许,惹金主不高兴,等于得罪其他“姐妹”。
另外……
她必须承认,以如今的现状,哪怕江宴行将沾过狗屎的百万扔向她,自己也得面露微笑一张张捡起来贴身放着。
宋栖棠深一脚浅一脚地上台,并拢膝盖坐到高脚凳,暗调灯光笼罩她静冽侧颜,仿佛死气沉沉的木偶。
李国栋坐到江宴行身边,“江总,您明天有空去我们协会吗?”
江宴行漠漠睨宋栖棠一眼,拿出手机回邮件,语气寒淡,“我也只是打工的,任何蝇头小利都比不过起跃在全亚/洲的前景,懂?”
李国栋讪讪点头,余光隐晦的与某人交错,随后心不在焉看向舞台。
柠檬片分配完,轮到宋栖棠唱歌,唱的《南瓜车》。
几分钟后,宋栖棠清爽的薄荷音倏忽一抖,表情也莫名古怪。
江宴行始终没抬头,长指敲着键盘,嘴角偶尔撇开弯弧,意态风流。
两相对比,画面可谓残忍。
时间一点点流逝,宋栖棠不断溢出唇的诡异颤音引致不少关注。
她额头冒汗,强逼自己专心,但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歌曲循环到第十遍,刺耳的啸鸣让所有人吓一跳。
宋栖棠难堪丢下麦克风,落荒而逃的身影迅速闪过门口。
——
洗手间里,宋栖棠抱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眼泪鼻涕糊一脸。
腰背起了星星点点的红疹,瘙痒难耐,脸颊同样灼烫,胃部一片翻江倒海,酒精不断发酵的后劲令她晕头转向。
江宴行故意的。
他明知她从小对柠檬过敏。
一旦误食,纵使不至于有性命危险,却容易全身发痒。
宋栖棠艰难起身,狼狈抓挠背,那股痒意蔓延的势头反而肆虐得更凶。
其实只要再咬牙坚持半小时,或许那一百万就到手了。
在心里痛骂一番江宴行,宋栖棠跺跺脚克制不适,刚准备开门,门外猝不及防响起女人的娇喘。
她动作滞住,漆黑睫毛缓缓耷拉,认出对方是菲儿。
所以,拉着菲儿跑洗手间一起“办事”的男方是江宴行?

第21章 附赠的草原
江宴行至于如此猴急?
宋栖棠靠着门,约莫酒意上涌,胸口仿佛压了千斤坠。
很想吐,又害怕惊动他们,只能生生忍着。
“……别呀,我一会儿还得陪江先生,他在包房里。”
娇滴滴的抱怨传进耳朵,宋栖棠眼波闪烁,偏耳细听隔间动静。
“解解馋,是我把你送给江总的,他那么风流,能一直收着你?记得替我多美言。”
宋栖棠玩味扬唇。
李国栋不止送美人讨好江宴行,背地里还附赠大片草原!
隔间的异动时有时无,她拍了拍发红的脸颊,立刻抓紧机会离开。
——
走廊光线靡乱,宋栖棠晕乎踩着吸音地毯,像徒步云端之上。
五年多没穿过高跟鞋,脚踝又有旧伤,不留神便崴了脚。
她仓皇扶住墙壁,眼尾不经意扫到墙角斜射而来的修长影子。
宋栖棠心悸,本能地预感到危险,蜷起脚尖后退。
男人低笑,踏碎满地清若月色一步步朝她悠然逼近。
“大小姐越来越能耐,滨城也确实太小,你两次出来卖都被我碰见了。”
“彼此彼此。”
宋栖棠因为醉酒本就不舒服,此刻被江宴行刺激,瞳珠湿润,瞥眼洗手间,言辞锋利如刀,“我每次见到江先生,貌似你的状况更‘特殊’。”
“你在委婉提醒我封口?”江宴行双手插进裤袋,缓步走近宋栖棠。
他审视她格外酡红的面颊,俊美眉宇掠过不加掩饰的嫌恶,“卖也卖得不敬业,既然缺钱花,你手里的把柄,比你更有价值。”
宋栖棠眼底迸发火星,脸庞弥散的寒意更甚,“我如果真有置你于死地的证据,早欢天喜地免费送给看你不顺眼的江家人。”
“这么重的怨气,难怪我看你面目可憎,睡起来更是毫无半点乐趣。”
江宴行无谓挑眉,腔调懒散,“你很希望我死?”
“你害我家破人亡,受尽颠沛流离的苦头,还担上人命官司毁了一生。”
宋栖棠怒极反笑,“我为什么不能希望你死?江宴行,你好意思装委屈?”
李国栋接电话的声音忽然伴随脚步临近。
完事儿也太快了吧?
宋栖棠心神一凛,下意识想逃。
可自己身后是墙壁,身前立着江宴行,根本进退不得。
下一秒,江宴行已不容抗拒捏住她手腕,将人利索推进角落。
脊背毫无预警撞上冷硬墙砖,宋栖棠一颤,疼得眉毛低垂。
江宴行单手撑墙,眼中漂浮薄凉冰屑,嗓音沉冷覆盖她耳廓。
“乖觉点,否则别说金四季,滨城我也让你们待不下去,不信你试试。”
宋栖棠敢怒不敢言,努力憋回险些冲破喉咙的怒骂,恶狠狠瞪着他。
江宴行视而不见,稍微偏过脸看向外头的阴影。
“……江宴行不好糊弄,我们的生意是不是缓一缓?”
李国栋躲夹角打电话,根本没察觉另一边情况有异。
宋栖棠的背部贴着冰凉墙面,胸腹却被江宴行温暖的体温环绕。
清冽的雪松木调香混合烟草味缠着嗅觉,是男人特别有魅力的味道。
她抗拒某些东西的强悍入侵,抿抿唇,开始发散思维。
珠宝行业竞争激烈,暴利巨大,且黑幕层出不穷。
她大概猜到江宴行在抓李国栋的小辫子。
正想着,宋栖棠的身体突然情不自禁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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