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煜这命令，比断玥鳐的尾巴还要狠。
她拖着被鲜血染红的白尾，爬过去求他：“青丘祖训，族人当一妻一夫，违者将死不超生……”
“三生石上我们的姻缘还未断，我知道你想折辱我，能不能换个法子？”
夜煜却只是冷冷将她踢开：“这是你罪有应得。”
剧痛席卷，玥鳐被踢到万重楼大门边。
门口立时围来不少低级魔人。
他们嗅着玥鳐身上的清香，眼底满是贪婪：“但凡被扔到门口的东西，都能被随意处置，且生死不论，这九尾天狐浑身上下都是宝，天帝也舍得？”
“人都被踢出来了，自是不会错！九尾天狐光是一颗妖丹就能增千年修为！我可就不客气了！”
听着觊觎，望着夜煜消失的背影，玥鳐一阵惊惧：“不！不要！不要过来！”
挣扎间，就有人冲她小腹袭来！
只剩半颗的妖丹猛然剧颤，在她的哀嚎下，爆发出了最后一丝灵力，将周边的魔尽数震散开来。
混乱间，玥鳐惊慌失措的逃走。
她看不清眼前的建筑，一直跑到僻静无人的地方才脱力停下，死死将自己抱成一团，恨不能原地消失。
她答应过哥哥，要代他好好的活……
自己只有半边妖丹，要是连这个都被挖走，她就活不了了。
她抱着流血的尾巴，却没有灵力治愈。
好疼……
活着，怎么这么难？
“哥哥，我想回青丘了，我想回家，你带玥鳐回家好不好……”
耳边有脚步声走近。
冰冷的女声骤然落下：“你回不了家。”
玥鳐骇的身子一颤，抬头勉强看清来人，是个身着妖冶红装的女子。
她记得，此人是万重楼的掌柜，青姑。
青姑凝着满尾血，缩成小小一团的玥鳐，谁能想到，曾经荣宠六界的青丘小公主，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眸间闪过一丝不忍，她却依令宣告：“天帝吩咐，你必须待在万重楼赎罪，罪没赎清你至死不能离开。”
赎罪，又是赎罪。
玥鳐眼底是莫大的哀恸，她明明没有罪。
只因为莫须有的罪责，她就要落到这般田地。
她不过想活而已，怎就比登天还难。
“走吧，天帝已经知晓你伤了宾客，正在一号间等你。”
玥鳐只能跟着走。
抵达一号间，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灵力的袭击。
她身子有伤，哪里抵得住这一击，径直被拍飞在地，面上血色全无。
“谁允你伤万重楼的贵客？”
冰冷无情的声音刺得她心口生疼。
玥鳐却不敢反驳，爬起来捡夜煜爱听话，求饶：“我不是故意的，可他们要挖我妖丹，没了妖丹我会死，我死了就不能赎罪……”
他抬脚走到她跟前，眸中嘲讽：“看来你哥哥给你换来的贱命，你的确很珍惜。”
玥鳐喉间窒息，哥哥死前的画面再度浮现脑海。
千年前，夜煜本来要处死她，是哥哥义无反顾挡在她身前替她受了死刑。
消散前，他分明疼的发颤，嘴里喊得却不是疼。
他只说：妹妹，要好好活，替哥哥活。
可现在，夜煜还是不想让她活……
玥鳐无力松开抓着衣衫的手，再次爬到夜煜的脚边，极致卑微跪下。
“天帝陛下，我真的知错了，我给辛瑶仙子提鞋都不配，你们天造地设，是我不要脸纠缠，我现在再也不敢爱你了……”
“哥哥替我换了命，千年刑罚我也受了，求求您放过我吧……”
可夜煜的脸色却越发黑沉：“你还敢说‘爱’这个字？”
他蹲下身，用力掰过她的脸，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想要我绕了你是吧？那你也去诛仙台死一回，如何？”
夜煜甩袖，带玥鳐来到诛仙台。
烈风在耳边呼啸，她虽瞧不清，可诛仙台下的声音她永生难忘。
“不能死，我不能下去。”
夜煜冷冷勾唇，毫不意外：“你哥哥若是知道他救下个贪生怕死的货色，会不会后悔？”
“不是的。”
玥鳐眼神空洞，她想活……
只是想替哥哥活。
夜煜冷眼扫她，眼底尽是鄙夷轻蔑：“不想死，那你刚才伤了人总要赔偿，只要你能出得起千年修为，我就饶了你。”
玥鳐面容苦涩：“我，拿不出。”
她在仙牢被折磨千年只剩半颗妖丹，就算是剖丹，也只拿得出五百年的修为。
夜煜像是早就料到如此，又甩出冷酷一句：“万重楼最不缺出手阔绰之人，你自己想办法要。”
“本君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十日后若还不上，便用你的妖丹抵。”
没了妖丹会死，玥鳐别无他法。
“我会……还上的。”
她嗓子干涩，几乎低到尘埃。
勉强藏住尾巴回到万重楼。
玥鳐谨记十日期限，不敢浪费分毫。
走到戏台边，她卑微的拉住一个舞姬的袖子：“可否请你教我跳舞，我想跳给客人看换取千年修为。”
“就你？”舞姬轻蔑的甩开她：“大家快来瞧，青丘公主献舞，要换千年修为呢。”
她嗓音极大，台下看客哄笑起来。
“长得这么丑还要千年修为，给她一天修为我都嫌多。”
“她还以为青丘狐狸是从前那个地位尊贵，走到哪里都高一等的种族吗？千年前天帝下令，青丘早就成了下九流的货色了。”
声声刺耳，仿若凌迟，刮的玥鳐面色苍白。
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族人……
青姑从人群里走出，给她指了条明路：“有位客人点了你伺候。”
玥鳐下意识一缩，却听青姑又道：“他给修为。”
咽下喉间的苦涩，拒绝的话再说不出：“那劳烦你带我去。”
青姑迟疑着，抬头看了眼二楼喝茶的夜煜，见他无动于衷，这才把人带到二号间。
玥鳐鼓起勇气推门进去，迎来的却是极重的一巴掌。
“你这孽障！”
“祖父！”
玥鳐一眼就认出来人。
云荣的脸却阴沉可怖：“不要叫我祖父！你爹娘一生光明磊落为护苍生而死，怎么就生了你个祸害？”
“你害死你哥哥，毁了青丘的名声，难道要所有的族人给你陪葬才甘心吗？”
他拿出一个宫铃，语气仿若淬了冰霜。
“今日我便毁了这宫铃，自此你与青丘再无瓜葛！你是死是活也别连累青丘！”
玥鳐身子猛颤，眸光破裂：“不要！求祖父不要毁宫铃！”
青丘宫铃是每个孩子出生时，爹娘献上灵力在老祖宗牌位前求来的，是青丘人的身份象征，毁掉宫铃，就是将她逐出青丘，永世不得回！
她不要！
“祖父，你别不要玥鳐，玥鳐知错了，玥鳐会乖乖听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