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
盛鸢睁开双眼。
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水滴形状的顶灯。
她稍稍移开目光,看到旁边被挂起的药水瓶,正顺着透明的管道往下滴液体,冰凉的感觉穿透手背。
她这是?
躺在病床上?
“你醒了。”
几乎是盛鸢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盛鸢迟钝地转过头看去。
一个男人正坐在病床旁边,他长相十分英俊,五官深邃,气质冷漠,此时他正看向她,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与不耐。
盛鸢脑袋跟着疼了一下。
嘀,攻略任务绑定中——
任务目标,获取攻略对象,信任度,好感度,爱意值,其中二项数值达到100%则任务成功,返回现实世界并实现一个任意愿望。
反之失败,宿主永远沉睡!
嘀——!
角色绑定中——!
脑海中,一些不属于盛鸢的记忆疯狂涌来。
盛鸢,二十二岁,盛氏集团董事长独女,是个含着金汤钥匙长大,被娇惯任性的千金小姐。
在某一天,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遇到了一个让她一见钟情的男人。
时轩。
就是病床前的这个男人。
她彻底沦陷,一改乖张肆意的小姐脾气,穿起温柔的裙子,变成了娇柔小白花淑女。
与他制造各种偶遇。
但,时轩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反而对她各种行为越来越反感,烦躁。
直到昨夜派对上,时轩揽着一个女人出现在了聚会上,眼底是对盛鸢从未有过的温柔笑意。
他宣告自己即将订婚。
紧接着,盛鸢就跌进了冰凉的泳池。
现场一片混乱,溺水昏迷
的盛鸢被送进医院。
所有人都说,盛鸢是为了破坏时轩和未婚妻的婚约故意跳进了泳池,用来示威。
时轩被时家长辈逼着,不情不愿来到了医院探望盛鸢。
“盛鸢小姐,既然你醒了,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好好谈一谈。”
“昨天你的举动,对我和我的未婚妻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男人冷漠的看着她,声音冰冷,口吻也相当的不客气,仿佛盛鸢如同一个死缠烂打的累赘一般。
“你之前做的那些小动作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昨天的事情,影响到了我未婚妻的心情,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打扰我们的生活。”
“小轩——”
没等盛鸢回话,刚从主治医师那回来的盛母推门而入,试图制止他的话。
“小轩,现在可以先不用说这些吗?”
保养精致的夫人,双眸早已哭得通红。
“医生说她现在身体还比较虚弱,受不得刺激,等她好了,我会跟她说的。”
“妈妈,我没事。”
盛鸢慢慢坐起来,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盛母眼眶更红了。
夫妇俩一贯宠溺这个因早产而身体比常人虚弱一些的女儿。
自从女儿遇见时轩后,是铁了心的想要嫁给时轩,整天患得患失,神神叨叨的跟魔怔了似的,都已经许久没有跟他们好好说过话了。
盛母疼爱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然后接着就看见女儿抬起手,朝时轩伸了过去。
从这个角度看,就像是盛鸢要去牵时轩。
男人当即就蹙起眉,脸上露出一抹厌恶:“我想我说的已经够明白——”
“时轩先生,可以让让吗?”
纤细的手掌,在空中做了一个让开的动作。
她一句客气的时轩先生喊得
令身旁两个人猝不及防。
“你挡到我的视线了。”
时轩:?
见他还呆在那没动,盛鸢表情有些不耐烦:“让让。”
盛母站在病床旁,错愕住了。
她一直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喜欢时轩的。
每天在他们面前碎碎念道最多的就是他的事情,就连睡觉都抱着时轩照片做的抱枕,一向傲娇的女儿,在时轩面前也是温声细语的。
可是此时女儿脸上一副在赶苍蝇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掉进泳池的缘故。
脑子抽筋了???
时轩深邃的脸上一丝不明情绪转瞬即逝,随后僵硬着身子,往旁边挪开。
盛鸢所在的病房是一件VIP病房,布置得像一个起居室。
不远处是一套小型布艺沙发。
盛鸢迫不及待的看过去。
目光对上了一双冷清的眼眸,漆黑的瞳孔里,一片荒芜与冷寂。
眼睛的主人正坐在沙发上——
穿着白衬衫黑长裤的少年,样貌生得极好,五官深受造物主青睐,干净又精致,仔细打量他的眉眼,还与时轩有几分相似。
他就是时砚,时家刚认回来的私生子,时轩同父异母的弟弟,盛鸢的未婚夫。
也是盛鸢来到这个时空的——攻略对象!
坐在病床上的少女,身躯娇小羸弱,可苍白的小脸上却透着一抹红。
是激动的。
盛鸢心里摩拳擦掌。
天呐。
没想到,她不过是吐槽了一句‘这种美强惨男二怎么就得不到珍惜呢,我要是女主,我一定要把他藏在家里,小心呵护,包养他一辈子!’
然后,竟然穿进书里了。
呜呜呜呜!
崽崽!
盛鸢与时砚是半个月前订的婚。
也是在时轩宣布有女友一个礼拜后。
那时,盛鸢备受打击,不吃不喝,整个人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见到了刚回时家的私生子——时砚。
只因时砚与时轩有几分相似的脸,盛鸢鬼迷了心窍,当即要求父母,要与时砚订婚。
时砚在时家只是一个刚认祖归宗的庶子,没有人脉,地位,更没有发言权,婚事当即就被订了下来,人直接被打包送到了订婚现场。
触及到脑海这些记忆,盛鸢只觉得头皮发麻。
原主这是在拿时砚当替代品呐!
崽崽这么好看!
原主怎么忍心的!
简直有毒!
盛母顺着女儿一会激动一会纠结一会又自我唾弃的目光,看过去。
这才注意到。
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不怪盛母忽视,实在是眼前这个少年,太过安静,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般。
他坐在沙发那里许久了,整个过程中,一句话都没说话,如同一尊漂亮的展示品。
少年冷清清的与盛鸢对视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复又垂下眸,继续看手中的书籍。
笨重的外文书籍,晦涩难懂,但对于时砚来说,这显然比盛鸢有趣多了。
盛鸢内心QAQ:救命,崽崽连高冷的样子都好可爱!
“时砚。”
盛鸢忍住心下的激动,喊他。
少女的声线带着意思特有的清甜。
然而。
被呼喊的人,身姿如松树,纹丝不动,对外界任何事物毫不关心,像是完全没有听到。
“时砚。”
那人还是不为所动。
但是,也不能怪时砚。
毕竟,就算盛鸢跟时砚订了婚,盛鸢满心满眼的
还是只有时轩,并不怎么把时砚当一回事,尤其是两人在同一个场所出现,盛鸢简直把时砚当透明人一样对着时轩献殷勤。
十分心安理得的让时砚戴上这顶绿帽子。
盛鸢在心里再次再次唾弃了自己,她叹了一口气,准备下床找拖鞋走过去,只是还未动作,一道冷漠的斥责声就传来——
“时砚,听不到别人在叫你吗?回到时家这么久,你就是这么学规矩的?”
时轩拧起眉头,望着时砚目露不满,脸上就写着一句‘果然私生子都是不得体的。’
“还是说,以前你母亲根本没有教过你这些。”
时砚刚回到时家半年。
在回归本家以前他都是跟着母亲江雨生活,一个势单力薄的女人,带着一个男孩,生活会如何窘迫,可想而知,别说教养礼仪这些,就算是三餐,都是一个大问题。
显然,时轩是这么认为的,他这是在摆明了说时砚母亲上不得台面,教不好儿子。
这无疑,是想让时砚难堪。
下一秒,少年抬起头,线条流利漂亮的下颚线微绷着,漆黑的眼里泛着丝丝冷意。
时轩方才就觉得胸口有点闷,此时就想着一股脑发泄出来,他讽刺的扯了扯嘴角:“难道我说错了——”
“闭嘴!时轩!”
盛鸢骤然打断时轩的话,她一把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声音已经不同于刚才那般轻细,秀气的眉眼间满是愤怒。
“时砚母亲怎么样?轮不到你来置喙。”
“你没有资格。”
少女这一吼,把房间内的人都吓了一跳。
盛母瞬间感叹道,女儿在时轩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温顺模样,恨不得将心都捧出来给时轩,从来不会对时轩这般疾言厉色。
可现在……
尤其还是为了……
时砚。
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啊。
盛鸢的话让沙发上少年冰冷的表情停顿了一秒,不过仅仅一瞬,稍纵即逝,立马又恢复一片死寂。
而从来没有被盛鸢这样冷待过的时轩也蒙了一下,看着她:“你……”
盛鸢瞄了一眼还挂着的水——
只是普通的葡萄糖。
她干脆手一抬,不顾盛母的惊呼把针拔了出来,将棉絮摁在手背。
整个动作,利落果断得不行。
这动作,让时轩脑海里划过什么记忆,但很快,抓不住。
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走到时轩面前,顿了顿,语气带了些冷漠的诚恳:“真的很抱歉,时轩先生。”
“昨天在聚会上影响到了你和你的未婚妻,在这里,我向你道歉,包括之前……对你造成的困扰。”
“我现在可以明确承诺,以后绝对不会再去打扰你。”
“我不喜欢你了。”
少女的声音坚定又决绝道。
男人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倒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但他没心情去管,深邃的五官上有些震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怎么回事。
明明她说的,不是自己一直以来希望的吗?希望她别再死皮赖脸,纠缠自己,烦自己。
如今他如愿了,他却一下子讲不出话了。
盛鸢看着他的表情很淡漠,纤薄的背脊笔直,:“以前那些事情都是我不对。”
说到这里,她紧接着话锋倏地一转,带着一丝凌厉:“但是时砚——”
“他是我正儿八经见过家长,交换过戒指的未婚夫。”
“所以时砚的母亲将来也会是我的母亲,我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诋毁她,我希望你以后注意一点你的言辞,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最后,十分感谢你来医院看我。”盛鸢做出送客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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