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道:“下午在国子监时,五皇子好像跟郑大儒大吵起来,六皇子也连带着没能回休憩室。
等久了,我见桌上有贵妃娘娘宫里人给六皇子送来的云片糕,刚拿起来吃了一口,便觉味道不对,装作失手将糕点打翻。
几息功夫,只觉五脏六腑如烈火焚烧,知道是中毒,不敢耽搁,就匆匆赶回家来。”
一旁的苏姨娘听得双眼通红,抱住她道:“我的儿,你这是替六皇子受了一遭罪啊。”
大夫人一脸凝重:“圣上尚在中年,皇储之争竟已如此酷烈了吗?在国子监就敢毒害皇子,实在令人胆寒。”
薛青道:“我此番是有惊无险,只是阿姐的处境比我们想象中要艰难许多。”
大夫人叹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可这是你阿姐选择的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她仿若置身于深不见底的海中,压迫感从未这样强烈。
她在21世纪是个孤儿,无依无靠,尝遍人情冷漠。
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好不容易在事业上有所成就,一场车祸把她的灵魂撞到这个世界。
穿越过来后,才从嫡母、姨娘、阿姐还有妹妹这里体会到亲情的温暖。
现在镇国公府因为皇储之争岌岌可危,到了她回报的时候了。
薛青缓缓睁开眼,目光坚定道:“母亲,姨娘,等这次养好身子,我想奏请恩荫,提前入朝。”
第3章 薛青,你看过逍遥王长什么样吗?
一语惊起千层浪。
大夫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苏姨娘如临大敌道:“不行,你还未及弱冠,哪里应付得了朝廷上的事情。”
薛青知道姨娘这是不放心自己,荫封不是简单说说,朝堂波诡云谲,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薛青道:“时不我待,皇储之争已经摆在明面上了,阿姐处境艰难,我是顾家唯一的“男丁”,是到了我撑起门楣的时候了。”
大夫人思索几息,扶上她的手,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只说:“此事回头再说,你现在要紧的是身子。”
薛青眼神幽微,兹事体大,的确不是口头说一说就能定下来的,需要细细筹谋。
她冷静下来,道:“赶回来的路上,跟逍遥王的马车相撞,胳膊也是那时摔伤的。母亲派人递消息给御史台,参他一状,也好将我中毒之事掩盖过去。”
逍遥王沈珩是长公主的独子。
当年长公主在宫变时力排众议,将圣上扶上皇位,二十多年来荣宠不衰,沈珩身为圣上的外甥也颇得圣上宠信。
在京都横行多年,无人敢惹。
说实话,若无必要,她不想跟这人扯上关系。
可此番从国子监告假,总要有正当理由,未免身份暴露,不能说中毒之事,只好把事端引到逍遥王头上。
大夫人轻声道:“我明白,剩下的事交给我,别操心这么多事情了。”
薛青松口气,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身上的毒还未解完,她此时头晕目眩,便闭着眼睛躺了回去。
大夫人为她掖了掖被子,而后站起身,把满脸不悦的苏姨娘带走了。
偌大的房间就彻底空荡起来。
更漏的声音一滴一滴,滴在她跳动的心头。
这样平静的夜晚不多了。
想要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中获得一席之地,就要步步为营。
一副棋局在无形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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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的身子足足养了近一个月才好,重回国子监,一些同窗就过来嘘寒问暖,她简单敷衍过去。
其中忠义侯世子萧行之平时最是个不着调的纨绔,不知怎么想的,偏偏爱往薛青身边凑。
一下课,萧行之就凑过来道:“你这胳膊好些没?”
说着就掂起她的胳膊来瞧。
薛青皱着眉头,嫌弃地拍开萧行之的手,说:“去。”
萧行之也不恼,自顾自地说道:“也是,伤筋动骨一百天。”
外头有风从窗户溜进来,竹帘微动,细密的阳光从中透出,在薛青身边撒上粼粼金箔。
萧行之看她乌黑的头发束在一个精致的玉冠里,如泼墨般披散在两肩,额角一缕碎发随着她拿笔的动作溜了下来,一身茶色青衣淡雅如竹。
这般景象,让萧行之不免想起往日读过的《兰陵忠武王碑》,里面有一句话“风调开爽,器彩韶澈”,用来形容薛青却是正好。
萧行之道:“顾兄品貌不凡,想必你那双生妹妹姿容必是倾国倾城,不知何时才能一睹芳容呐。”
话刚落地,薛青斜斜觑他一眼,端方持重的脸上泛着阴沉,她啪的一声搁下笔,笔头在书卷上浸染一片墨渍。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往往藏于深闺,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
薛青深深不喜这种以礼义廉耻为借口对女子的压迫,但是她目前还没有改变世俗偏见的能力。
薛青知道萧行之一向轻佻,可没想到萧行之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谈论妹妹的容貌。
妹妹早已定下亲事,因男方守孝才迟迟不过门,萧行之这话要是传出去,妹妹的名声都要可要毁了。
她怒从心起,一把薅起萧行之的衣领,冷冷说道:“若你嫌这条舌头碍事,不如我给你绞了去。”
薛青是国子监出了名的风轻云淡,蓦地发火,阴冷的样子把萧行之吓得够呛。
他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当即轻轻拍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忙站起来请罪道:
“是我说错了话,顾兄海涵。”说完还作了几个揖。
薛青心里有火,不想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萧行之又开始犯浑,碰了一下她的肩膀,道:“薛青,你看过逍遥王长什么样吗?”
萧行之祖上尚过郡主,才得封爵位,后来逐渐没落,迁到了江南。
这一辈又由皇商起复,搬回京城也就不到一年时间,是以还没见过逍遥王的面。
薛青想到皇城街头,她往逍遥王脸上打得那一拳,把人得罪得透透的,心里就是一阵烦躁。
她不欲跟萧行之说那么多,便翻着书简,敷衍道:“并无。”
萧行之笑嘻嘻地说:“市井传言逍遥王嚣张跋扈,面如恶煞,可惜你没见到,不然也能告诉我这传言真假。”
薛青刚想呵斥他别乱说话,门外就传来大儒的声音:“老朽见过逍遥王。”
她一惊,逍遥王竟在外面!
刚刚的谈话被听到了多少!
薛青跟萧行之瞬间身子僵硬。
沈珩推开两扇门,抬步走了进来,背后天光散射,他一身绯色织锦大袖氅,金腰带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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