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后半夜,容绵看到输液结束,把针拔了。
但是刚直起身的时候,陆景年就醒了,睁开眼睛看着她。
“傅总,你醒了?”
陆景年的嗓子有些哑,看了一眼天花板,抬手揉着眉心。
“医院?”
“是,傅总你发烧了。”
“你怎么在这?”
“我亲人也在这里住院,正好碰到你了,现在好些了么?”
陆景年的后背很疼,那种药效倒是消失了,身体没再燥热难忍。
他微微松了口气,想到爷爷这一次的操作,脸色黑得彻底。
现在拿傅氏的工作来当挡箭牌已经不行了,爷爷是铁了心要让那个女人生下孩子。
他冷笑了一声。
容绵听到他这声冷笑,知道傅爷爷这是彻底把人惹恼了。
她看到陆景年拿起手机,给齐深打了电话。
“去查查盛家那边是不是今天又联系老爷子了。”
上次给了下马威,如果盛家还如此,那就别怪他不留情。
不到五分钟,齐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总裁,盛钟确实给老爷子打了电话。”
陆景年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可怖,“看看盛家最近的生意,全部拦了。”
上次留了情面,但那边给脸不要脸。
容绵就坐在他的身边,听着他冷冰冰且厌恶的下达这些指令。
但她无法辩解什么。
早在父亲打那个电话之前就该想到这个后果。
陆景年不是盛家可以拿捏的人。
挂了电话,陆景年看向容绵。
容绵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询问,“傅总,喝水么?”
她的眼里很亮,也很干净,仿佛对他的家事儿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嗯。”
容绵起身,去端了一杯水,放在他的掌心。
陆景年想到他家里那位,眉心就是一皱。
“你家的谁在住院?”
“我老公。”
挑眉,他冷笑道:“梅毒?”
容绵本来起身打算给自己也倒一杯的,但听到这话,屁股直接摔在了凳子上,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陆景年想到她还不清楚自己的老公在外面乱来,也就淡声道:“开个玩笑。”
容绵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全都变成了无奈。
“傅总,这种玩笑还是不要乱开。”
陆景年本人并没有多少幽默细胞,但他的嘴有时候还是很毒的,比如最初就把容绵认成了那种行业的女人。
冷起来的时候也不近人情。
此刻听到她的话,陆景年只是安静的捏着水杯。
这个人总是维护她的那个老公,却不知道对方给她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也是可怜。
“penny,你跟你老公是怎么认识的?”
现在是后半夜了,病房内的灯光不太亮,周围也很安静,只有走廊上偶尔会传来护士查房的声音。
“长辈介绍的,他对我不是很满意。”
陆景年听到这话,几乎是下意识的回,“他是不是应该去看个眼科?”
容绵的唇瓣抿着,听到这话,实在没忍住,嘴角弯了起来。
“人各有所爱,何况我也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都喜欢,而且就算是人民币,不是也有一些自诩为文人雅士的人往上面吐口水么,想通了就好。”
她的眼底很澄澈,说起这个的时候,甚至微微惋惜。
“说起来,我也配不上他。”
“妄自菲薄。”
陆景年说话时,语调冷冷的,因为生了病,低沉中带着一抹沙哑。
“你配他,还是绰绰有余。”
房间内很安静,陆景年说完这句,就听到容绵真心的回道:“傅总,谢谢你。”
至少在不知道她就是那个让他厌恶的妻子的前提下,对她还是给与了很高的评价。
这场婚约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是没必要的,各自都有无奈,没必要苛责其中的任何一个。
盛家从这其中得了便宜,她若是还要求陆景年尊重她这个妻子,凭什么呢?
全天下的好处总不能都让她占了。
陆景年没说话,淡淡阖上眼睛。
容绵知道他想要休息了,也就跟着闭嘴。
早上六点。
陆景年听到了齐深的声音。
“penny小姐,这是您的早餐,感谢你守了总裁一夜。”
“不用谢,既然你来了,那我就走了。”
“好,改天一定亲自道谢。”
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陆景年这才睁开眼睛。
齐深看到他醒来,松了口气,连忙支了一张桌子。
“总裁,先吃饭么?”
陆景年没什么胃口,烧了大半夜,这会儿脸色带着一抹病态的苍白。
“盛家的事情解决了么?”
“已经让人拦截了所有生意,盛钟估计今天就开始慌了,另外我也让人切断了盛钟与老爷子的通话,老爷子那边接收不到那个号码打去的电话了。”
一劳永逸。
这样就算盛家出了事,盛钟想要再联系老爷子,也联系不上。
而老爷子因为身体原因,极少离开傅家老宅,盛钟更是不可能遇到人。
这件事不至于让盛家破产,但也会让盛钟头疼大半年。
陆景年起身,用齐深带来的洗漱用品,洗漱完毕后,回了酒店。
他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想回山晓。
但容绵却在回山晓的路上。
她本来想要今天就去酉县的,但昨晚守了陆景年一整晚,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这会儿只觉得头重脚轻。
回到山晓,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后,她接到了苏兰的电话。
不是父亲,而是苏兰,说明盛钟出事了。
“盛家的生意突然全都被拦了,所有合作商都给你爸打了电话,你爸一着急,晕过去了,现在在楼上休息,你最好还是回来看看,免得说我没通知你,我看这件事又是陆景年做的,也怪你没把人伺候好。”
伺候?
容绵听到这两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她不能不去盛家。
盛钟的肝癌只剩下一年,现在被公司的事情气晕,也许这个时间还会继续缩短。
她去了盛家,但没看到盛家有医生,苏兰只是把人扶到楼上去休息。
看到容绵来,苏兰翻了个白眼。
容绵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去了楼上,看到盛钟醒了,但是眼窝深深的凹陷了下去,不停地在咳嗽。
上次容绵让医院隐瞒了盛钟的病情,但苏兰几个人应该是知道了。
他们明知道盛钟得了肝癌,现在却没让医生来盛家给他做检查。
容绵的眉心皱紧,心里有些不安。
“爸。”
盛钟的脸色很难看,大概这次的事情打击太大,眉宇都凝着一股郁色。
“爸,把公司的股份卖给其他人吧,你可以退居幕后了,现在短暂的被拦生意,不会让盛家破产,股票暂时不会下跌的,依旧会卖个好价。”
这不是容绵第一次让盛钟退居幕后,好好拿着钱安享晚年。
但盛钟一直都不甘心自己亲自创立起来的公司,最终落进别人的手里。
“咳咳,你回来就是说这些的么?”
盛钟皱眉,想了想,叹了口气,“我打了老爷子的电话,打不通,眠眠,你可以......”
话还没说完,容绵就站了起来。
“我待会儿就要去酉县了。”
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苏兰尖锐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真是一点儿都不管你爸爸的死活啊,容绵,你真是你爸的亲女儿么?怎么会这么狠心,如果当初嫁给陆景年的是惟愿,现在我们早就飞黄腾达了。”
容绵冷笑了一下,“如果盛惟愿真有这个本事,就不会上赶着去跟陆景年碰面,还被人家拒绝,不过在追男人这个事儿上,她确实颇有苏阿姨你当年的风采。”
“啪!”
话音刚落,盛钟就砸了一个枕头过来。
枕头砸在容绵的脸上,她疼得皱眉,眼里却是冷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