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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归婉的脸被那只手转向包厢正中的方向，只能看到隐没在黑暗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指尖夹着一点猩红。
她没来由的心里咯噔一声，“凝哥”？不会是他吧......
接着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榕城这么大，怎么会那么巧，何况那个人从来不抽烟。
直到那个身影缓缓倾身，落在一束光线里，虞归婉看清了他的脸。
他穿着雪白的衬衣，领口微微敞着，眉宇之下是她无数次午夜梦回见到的一双星眸。
顾夏凝轻轻弹了弹烟灰，落在虞归婉的腿上，他抬腿用鞋尖勾着她的下颌。
眼里闪着莫名的光，紧接着一字一句的说：“真巧啊，我的前女友。”
世界轰然倒塌的感觉是什么样，那一瞬间虞归婉体会到了。
她没想到自己在这里第三天上班就会遇见顾夏凝，还是这样狼狈的姿态。
包厢里因为顾夏凝的话安静了十几秒，宋礼禾一把扯住虞归婉的手腕，将人从地上拽到自己面前，狐疑地打量着两人。
“凝哥，你在开玩笑吧，你前女友在这里上班？”
顾夏凝推了一把虞归婉，她一下子跌坐在宋礼禾腿上。
宋礼禾顺势环住虞归婉的腰，惊叫，“不会真的是你前女友吧，我怎么没听说过。”
顾夏凝嘴角带着讥讽的笑，凝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当初她嫌我穷，跟别人跑了。”
宋礼禾这次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你穷？谁不知道你现在是顾家的掌权人，她怕是个瞎子吧，不过这张脸倒是很合我的口味，凝哥你不介意吧。”
顾夏凝沉默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口气灌了进去。
虞归婉的视线始终都落在那个人身上，身边的人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她有多害怕见到他，就有多想见到他，这该死的纠结的人生。
顾夏凝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漫不经心道：“宋少随意。”
宋礼禾倒是不客气，开始疯狂的朝虞归婉灌酒，那架势只是把她当个玩物。
虞归婉几次将他不安分的手从身上挪开，宋礼禾恼了。
“你都穿成这样，在这里卖了，给我装什么清高，不就是想要钱吗，开个数！”
虞归婉说不出的委屈，以前别人碰她一个手指头，顾夏凝都要和人拼命。
现在他却把她推给其他男人，面对她的窘境全然无动于衷。
正准备甩开男人，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口哨声响起，宋礼禾朝着女人摆摆手，“嫂子，这里。”
罗丝羽在包厢巡视了一圈，很快就锁定目标娇俏地坐到顾夏凝身边，整个人都靠在他肩上。
娇嗔道：“凝哥哥，你从国外回来怎么都不先找人家。”
原来他们在一起了，尽管知道他会有新的人生，没有她的人生。
虞归婉还是说不出的失落，心里绞痛的厉害。
因为罗丝羽的突然到来，反倒救了虞归婉。
虞归婉站起来，低着头说：“不好意思，我喝多了出去吐一下。”
她不是说着玩的，那些被灌进来的酒，都如烈火一般灼烧着她的胃。
几乎是刚推开卫生间的门，就趴在马桶上吐个不停。
摇摇晃晃的站在洗手池前，刚抹去脸上的水渍，就从镜子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4章 哪里还数的清
顾夏凝不等她反应，扯住她的手腕不容分说的拖着往外走。
虞归婉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又想怎么变着花样羞辱她，只记得抓着她的手那么有力，那么烫，他的病应该都好了吧......
顾夏凝拖着她一路上了天台，将人甩到围栏边，如同打量垃圾一样睨着她一身装扮。
“你的傅公子呢？他没有娶你吗？你在这里钓了多少男人？”
虞归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天台的风很大，她用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
却依然觉得冷。
她清楚顾夏凝对她的恨，知道他认定了她的不堪。
她不吭声，却抵不过心里刀绞一般的痛。
既然他想要一个答案，那她给他就是了。
她此刻庆幸天台只有角落里的一盏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哪里还数的清。”
顾夏凝猛地钳上虞归婉的喉咙，将她上半身压的都翻到了围栏外。

“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贱。”

呼啸的风将虞归婉的头发扬起，只要顾夏凝再稍稍用力，她就会从楼顶上摔下去，粉身碎骨。
虞归婉所有难堪的样子，他都见过了，还有什么自尊可言。
“多谢顾先生夸奖。”
因为她无所谓的态度，顾夏凝无凝生出一股怒火。
掐着她喉咙的手不断用力，恨不能将这个女人当场掐死。
“既然当初是你放弃了我们的感情，今天为什么又处心积虑的出现在我面前？是被人抛弃了，又想起来我这个前男友了？”
虞归婉只觉得氧气在不断减少，呼吸艰难，脸颊憋的通红，从喉咙里挤出来破碎的声音。
“顾夏凝......你放开我，我不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你。当年的事，万一我是有苦衷的呢？”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顾夏凝的怒气更盛，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更重几分。
“苦衷？你能有什么苦衷？是谁逼你了吗？还是你得了癌症需要钱？为了钱你什么做不出来。”
虞归婉不停的用手推拒着他，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可是那点力气微不足道，能死在他手上似乎是不错的结局，就放弃了挣扎。
终于，顾夏凝松开了手，虞归婉狼狈地跌在地上咳个不停。
“我救了你的命。”
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却又被无声吞咽，变成一句凄厉的嘶吼：“我就是爱钱，顾夏凝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虞归婉爬起来，踉跄着准备离开，却被顾夏凝攥住手臂扣到身前。
他漂亮的双眸像是淬了毒，在黑暗里闪着蓝光，一只大手撩起她的裙摆。
“好，很好，爱钱是吗，我现在有的是钱！是你费尽心机出现在我面前，那我就好好的陪你玩。”
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虞归婉甚至都忘记了挣扎。
她也想解释，可是谁会信呢？
她在顾夏凝最落魄的时候抛弃他，现在他成了顾家掌权人，和她隔着看不见的万水千山。
说出来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在那只手不断上移的时候，虞归婉终于清醒。
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他，逃一般的离开。
她可以放下自尊用一切办法赚钱，不代表可以让最心爱的人这样羞辱。
身后传来顾夏凝的声音，隐忍着滔天的怒意。
“虞归婉，你今天敢从这里走出去，信不信我让你在榕城赚不到一分快钱，我说到做到。”
第5章 如果有一天
虞归婉身形停顿了片刻，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失魂落魄的换好衣服回到医院，看着病床上骨瘦如柴的老人，几年的病痛，将他折磨的脱了相。
若不是呼吸器上的一层雾气，你甚至不知道他还活着。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为了供她上大学，几乎花光了所有的家底。
本以为她毕业工作了，他就可以享清福了，却在工地出了意外。
她就坐在床边看着父亲，慢慢的睡着了。
翌日清晨，虞长东缓缓睁开眼，看到虞归婉又守着自己睡在病房，想帮她盖件衣服。
他稍一动作，虞归婉就醒了。
动了动僵硬的手臂，虞归婉扯出一个笑容，“爸，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虞长东看着她脸上疲惫的神色，愈发消瘦的脸颊，断断续续的说：“小晚，不要管我了......这几年为了爸你吃了太多苦，不要再为爸花钱了.....我走了，你就解脱了。”
虞归婉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像小时候一样将面孔埋进父亲的掌心里。
“爸！我不要你走，你不要丢下小晚一个人。”
虞长东叹口气，费力的抬手帮她擦干眼泪，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父亲的这个举动让虞归婉下定了决心，她要父亲尽快做手术，要他好好的活着。
她抹干眼泪，找到顾氏的大厦，终于在傍晚的时候看到顾夏凝走出来。
司机为他打开车门即将离开，虞归婉连忙跑过去抬手挡住车门。
“顾夏凝，不知道你昨天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五十万，只要你给钱，我任你玩弄。”
顾夏凝淡漠掀起眼皮，冷笑。
“虞归婉，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这种女人不知道被多少人玩烂了，我为什么要花钱找你？”
像是被人掌掴了一般，脸颊火辣辣的，可是顾夏凝明明好凝凝的站在那里，不曾动作。
后来她才明白那种感觉是羞耻，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不断翻滚，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顾夏凝，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为了给你配型，自己躺在医院里为你抽骨髓。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离开你是想让你有机会得到治疗。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从来不曾背叛你。
那你......
那你，会不会对我的恨少一点。
虞归婉用力的闭上眼睛，她想救父亲的命，这点屈辱她必须承受。
“我知道你觉得我下贱，为了钱不择手段。难道你不想报复回来吗？只要五十万，五十万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你给我钱，怎么报复我，我都不会有怨言。”
钱钱钱，这个女人眼里只看得到钱，顾夏凝垂眸，手指因为用力捏的咯咯作响。
他猛地推开虞归婉，拉开车门，“嘭”的一声将她隔在外面，再多听她说一个字，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不断窜起来的怒火。
虞归婉被推的摔在路边，膝盖被磕的生疼。
路人纷纷侧目，看向这个散乱着头发的女人，她却看着顾夏凝的车扬长而去。
别人一定觉得她是个疯子，虞归婉坐在地上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泪流了满脸。
她当初的表演真成功，能让顾夏凝恨她到今天。
顾夏凝，如果你是我，那时候你会怎么办呢？
一边是生命垂危的父亲，一边是身患重病的爱人。
再重新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我想你好好的活着......
虞归婉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失魂落魄的往医院走，手机却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