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他烦躁的扒了一把头发。
可如今孟年年宁愿死都不愿跟他回家,这让他难以接受。
以前的她,分明不是这样的。
想不通的叶敛烦乱的抬头,却是一愣,——他竟走到了摘星俱乐部门口。
此时夜深,俱乐部里漆黑一片。
他又想到了在酒店里,那个少年说去孟年年房间睡的事情。
手里的烟早已经燃到了尽头,叶敛把烟头扔进垃圾桶,望着俱乐部大门,眼神发沉。
孟年年从训练室出来的时,墙上的时针指向了2。
基地静悄悄的,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觉得自己像个幽灵。
飘荡在人世间,像水面上的浮萍,雨滴打一下就碎了。
孟年年缓缓的把自己推向窗边,窗外的夜色像幅水墨画,星子和灯火就是其间的点缀。
回忆里,似乎也有这么一个画面。
那时MilkyWay俱乐部管得严,晚九点后就不准青训生出门。
十点的时候,叶敛得知了那天是她生日,竟临时起意给她过生。
孟年年从来没有过过生日,生日的日期也是孤儿院捡到她的日子。
她茫然被拉到墙头,看着高耸的围墙发怵。
她说:“要不算了。”
叶敛说:“不行,今天你十八岁,必须要过生日的。”
那时,叶敛蹲在墙头,脑袋上顶着一轮弯月,像动漫里的男主。
他在月华之下露出了一个笑:“以后,你的每个生日,我都陪你过。”
孟年年缓缓的眨了一下眼睛,退出了回忆。
那个说每个生日都陪她过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正当她要回房的时候,身后却蓦然响起一串脚步声。
贺冉从二楼宿舍下来,看到孟年年,无奈的说:“就知道你还在训练室。”
“准备去睡了。”孟年年回答。
摘星这群孩子从最开始桀骜难驯,到如今的温顺乖觉——虽然仅对孟年年。
不仅是因为孟年年的能力,毕竟没有人能够为了他们夺冠,愿意不分昼夜,甚至累进医院,梦里还在念着各个队员的操作缺点。
贺冉走了过来,一边推着轮椅一边问:“真的要睡?”
身体虽然疲乏,但确实还没有睡意。孟年年如实的摇头:“睡不着。”
“我陪你走走。”贺冉提议。
正好刚刚孟年年研究了一下新的打法,想要找人讨论。
听他这么说,便同意了。
走廊里,轮椅的轱辘声细细的响着,一直穿过了大楼,去往门口广场。
那里有一块花坛,菊花现在开得不错。
贺冉想着,看看花也许能让孟年年放松些。
二人刚出了大门,便看见了坐在花坛之上的叶敛,停了下来。
见到他俩,叶敛的脸色是说不出难看还是平静,总之面无表情。
被夜色一压,更加辨不清了。
但是孟年年能感知到他在生气。——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判断出叶敛的情绪。
就像两年前,他对自己的厌烦和不耐。
清清晰晰,明明白白。
三人对视许久,倒是孟年年开口说:“你回去吧,明早还要来训练。”
却是对着贺冉说的。
少年蹲了下来,心里不愿意,面上温和:“那我送你回去。”
叶敛离他们只有几米远,二人温言细语顺着风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拿脚尖碾着地上的烟头,把它当做少年的脑袋。
接着,叶敛站起身走到了二人跟前。
他对着孟年年说道:“我想和你聊聊。”
孟年年没看他,继而对贺冉说:“算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贺冉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叶敛,说:“我送你吧。”
叶敛受不了了,他听着少年温软的声音,只觉得难受。
像个争宠的面首,在孟年年面前卖乖讨喜。
他转而走到轮椅后,推着孟年年掉了个头,对贺冉说:“早点回家睡觉,别耽误长身体。”
年龄目前是贺冉的死穴,脸上是恼羞成怒的红。
孟年年终于有了情绪,抓着叶敛的手质问:“你在闹什么?”
叶敛张了张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步跨到了孟年年面前,蹲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姿势,以往都是站着。
只要孟年年一低头,就能将她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住。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看不懂孟年年,两人也渐渐的没了交流。
如今蹲下来,以一种仰视的角度看她,竟有些奇异的感觉。
干脆的短发包裹着孟年年的整张脸,瘦得尖尖的小巴探了出来。
脸色在黑夜里看不清明,只有那双眼睛看得真切,隐约染上了一层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