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宋韶时加快了步伐。
刚到办公室门口,警卫员突然跑了过来,急声道:“团长,我看见夫人的弟弟往范同志那儿去了,我怕又闹出什么事,您还是过去看看把。”
宋韶时脚步一顿,皱起了眉。
先不说白家豪为什么去找范文敏,他伤还没养好,医院就这样放任他出院?
想起还没回来的白歆柔,宋韶时只能转步走向大院。
才到门口,就听见里头的白家豪悲切控诉:“范文敏,你还敢狡辩!我今天在医院听见你跟别人打电话了!你模仿我阿姐的字迹写举报信举报姐夫,还让人卖假药给她手底下的病人,害的我阿姐差点坐牢,是不是!”
宋韶时登时停住脚,心跳恍惚都顿了一下。
紧接着,范文敏嘲讽的声音传出来:“你个断腿小瘸子耳朵倒灵光,可你听到又怎样,说出去谁信?”
“你还不知道吧,你姐姐为了找医生治你的腿,千里迢迢去了边境,听说那边爆发了战争,她说不准已经死了,你这小瘸子以后可就没人照顾喽!”
刻薄的话一字字撕裂宋韶时对范文敏温婉良善的印象,气得他咬着后槽牙,额间的青筋不断跳动。
他身边的异性并不多,也从没想过相识十几年女人会有这样阴狠的一面。
突然,门被猛地拉开,白家豪拄着拐急切地冲出来,却踉跄地摔了下去。
宋韶时一把扶住他。
看见他,白家豪一下愣住。
而门内范文敏得逞的笑来不及收敛,凝在骤白的脸上:“韶时,你……你什么时候来……”
白家豪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攒住宋韶时的手,急红了眼:“姐夫,我阿姐呢?她真的去边境了吗?”
宋韶时顾不得警告范文敏,只温和安抚白家豪:“她很快就回来了,别担心。”
安抚好白家豪,宋韶时便叫来哨兵把他送回医院。
随即,寒冰般的目光凝向范文敏,他一字一句下令:“范文敏污蔑军人,去联系公安,严厉处置!”
说完,也不再理会范文敏的哀求,转身朝机关大楼奔去。
他无法再等下去,想见白歆柔的迫切几乎逼得他喘不过气。
可一到大门口,却看见司令一脸沉重的站在车边。
见他来了,司令还直接说:“你来的正好,跟我一块去机场,接因军事冲突牺牲的军医遗体。”
话如榔头,狠狠敲在宋韶时心上,剧痛转瞬即逝。
他下意识想到白歆柔,可很快否定。
她心心念念想着给白家豪治病,她那么惜命,绝对不可能轻易让自己死的!
宋韶时自我安慰了几番,跟着司令上了车。
但一路上,不安加剧,他居然都不敢开口询问牺牲的军医叫什么。
天色阴沉。
不久,抵达目的地。
宋韶时刚下车,就见仪仗队和撤退回来的医生们在一架飞机前肃穆站成两排。
他抑着混乱的呼吸,视线在白色身影中扫过一张张陌生的脸。
不是白歆柔,都不是她……为什jsg么她不在!?
从没有过的无措和恐慌撕裂着宋韶时的心,就在他不顾礼仪,正要大声叫白歆柔的名字时,机舱门突然打开。
四个战士抬着身盖国旗的军医遗体,一步步走下飞机。
他定睛望去,瞳孔骤然紧缩!
紧接着,耳畔响起庄重浑厚的呐喊:“淮东军区致以崇高敬意,在此迎接白歆柔烈士回家!”
第11章
“敬礼!”
‘轰!’
一声雷鸣,细雨落下,湿润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宋韶时僵着,军旅生涯中第一次没有听从指令,只是被抽离了灵魂般凝着国旗下那瘦弱的身躯。
白歆柔闭着眼,安详的模样仿佛是睡着了而已。
恍然中,他脑海中猛然闪过十年前看见被掩埋在废墟中的小女孩。
她伤痕累累的脸上满是灰,可含着希望的澄澈双眸就像束光,温暖了他当时因看遍生死离别而麻木的心……
在战士小心翼翼的护送下,白歆柔的遗体被放到了车上。
听见车子的发动声,宋韶时才如遭雷击般回过神,不顾一切就要奔过去。
“韶时!”
司令一把捏住他的肩,忍痛劝慰:“好好送歆柔最后一程吧。”
默然片刻,司令惊觉掌心下的肩膀在颤抖。
宋韶时身体僵直,眼睛猩红,可泪水就像被封在了眼眶掉不下去。
战士强忍眼泪,将国旗缓缓盖住白歆柔的脸。
车子渐渐驶离。
宋韶时眼中的光芒似乎也被带走,他站直了身体,朝那远去的红色敬礼。7
……
天黑。
宋韶时不知道自己怎么参加完白歆柔的葬礼,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家,回过神时,他才发现自己站在漆黑的客厅里。
浅吸口气,空气中仿佛还残存着一丝属于她的药草淡香。
打开灯,一切都没变,可好像一切都变了……
“韶时。”
宋韶时愣了愣,转身望去,见是司令,本能地敬了个礼。
司令却抬抬手,示意他坐下才斟酌开口:“从机场回来后,你一句话都没说……”
宋韶时面色如常,可声音却沙哑无比:“司令,我跟她都是军人,从参军那天起就做好了牺牲的打算,您放心,我不会影响训练任务。”
司令沉默,眼中流露出丝不认可。
如果不是在白歆柔遗体火化时看见他把嘴咬出了血,自己还真信了这话。
半晌,司令又低声问:“我听政委说,你跟歆柔要离婚?”
宋韶时攥紧的手一顿:“……我没打算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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