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唐秋禾只说自己去找人借书,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崴了脚,问唐母拿了药油就回了婚房。
一路急走,脚踝又红又肿,碰一下都疼的抽气。
她搓热手,正咬牙下狠手揉开血污,门忽然被推开,唐秋禾头都没抬就说:“阿妈,我自己能行,你去睡吧。”
然而,来人却径直来到床边,人影遮住视线,唐秋禾这才抬头。
看清来人后,她诧异瞪大眼:“应淮?你,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陪着唐贝贝?
陈应淮一开始没说话,只蹙眉看着她受伤的脚,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消肿的药膏递下来。
“若不想被人猜忌,平时安就安分点。”
如同兜头浇下一桶冰水,唐秋禾的脸色更加惨白。
张了张嘴,她几次开口才找到声音:“所以……你是来问罪的?你跟他们一样,也觉得我会偷情?”
“你偷不偷情,和我无关。”
陈应淮见她不接,俯身把药膏放在了床边,随后转身离开。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唐秋禾的心疼的无法呼吸,冲着他背影低喊:“陈应淮,你到底记不记得你现在是我的丈夫?”
“还是说,在你眼里,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妻子?”
陈应淮没有回头。
沉默,仿佛是留给她的体面。
六月的天,唐秋禾却冷得瑟瑟发抖。
原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怕重来一次,他依旧不要她……
又是一夜难眠。
……
第二天一早,唐秋禾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喊醒。
“唐秋禾!出大事了!你妈和人站在水坝上打起来了,新修的水坝下面都是碎石头,掉下去会摔死人的!你快去看看吧!”
唐秋禾心头骤乱,脑海浮现上辈子阿妈被人抬回来,满身是血的模样……
可上辈子阿妈出事,明明是半年后啊?
顾不了其他,她拖着伤腿疯了般冲向水坝!
阿妈!你一定不要有事。
路边泥泞易滑,唐秋禾跌得浑身是泥,疼到冷汗湿透了衣服,才终于到了水坝。
她刚一抬头,就听到一声尖叫:“啊!死人啦!”
水坝上,那道熟悉的身影在她面前狠狠砸下——
第6章
“阿妈!!”
唐秋禾声嘶力竭喊着,不要命往前冲。
“嘭——”
千钧一发之际,唐秋禾用自己身体护住了唐母,伴随着剧痛,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唐秋禾的视线。
她却撑着力气问:“阿妈……你……没事吧?”
“秋禾!你怎么这么傻啊!水坝那么高你跑过来干什么!”
“快来人!快救命啊!我女儿流了好多血……”
唐秋禾心头一松,还有力气骂她,看来,她终于也护了阿妈一次。
真好……
哪怕疼晕了过去,唐秋禾依旧是笑着的。
昏沉之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黑暗的上辈子。
那天,奄奄一息的阿妈被抬回来,她明明抱紧了阿妈,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呼吸,她哭啊,求啊,通通没用。
黑暗中,有熟悉的声音在冰冷指责:“唐秋禾,你把这世上唯一疼爱你的人作死了,现在你满意了?”
“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被爱。”
“不——”
唐秋禾大喊着惊醒,才发现自己躺在卫生院的病床上,但噩梦的余威吓得她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
“阿妈!”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突然被人按住:“你阿妈没事。”
和梦里一眼清冷的声音,刺的唐秋禾猛地抬头。
陈应淮?
他怎么在她病床边?难道自己还是在做梦?
但很快,左脚的剧痛清晰告诉她,这不是梦。
陈应淮凝着唐秋禾没有血色的脸,想到自己那天看着她义无反顾冲过去接人的身影,眼眸暗了暗。
语调比平常温和了很多:“你的头磕破了,左腿也受伤严重。这阵子我在这儿照顾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唐秋禾呼吸一窒,他照顾她?
可他不是很讨厌她吗,难道他终于肯回头看一看她,觉得她也不错了?
正这么想着,门口忽然传来一句甜腻的呼唤:“应淮哥,给我补习的时间到啦。”
只见唐贝贝拿着书,穿着一身娇俏的连衣裙等在门口。
见到唐秋禾醒了,还装模作样惊喜喊:“秋禾姐,你可算是醒了,这几天我们可担心死了。”
说着,她走进来,贴着陈应淮站着,一脸心疼说:“秋禾姐,你可要好好感谢应淮哥,他答应了你妈照顾你,给我补习完就急忙抽空来卫生院,可辛苦了。”
唐秋禾听着不对劲,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陈应淮,可他只是熟练接过唐贝贝的书,没反驳这话。
越等,唐秋禾的心越凉。
原来又是她自作多情了,陈应淮照顾她只不过是顺带的……
这时,恰好护士带着药走了进来:“病人要上药了,家属出去一下。”
陈应淮点了点头,回头冲唐秋禾说了句:“我晚点再来。”
说完,还不等人回答,他就走了出去。
他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关心,反而像是完成任务。
见状,唐贝贝也跟了出去,他们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好不登对。
落寞如同潮水般朝唐秋禾涌来,她知道感情这种事不能强求,可对陈应淮的喜欢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总妄想,只要他没有正式跟她提出离婚,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
很快护士也走了,病房只剩下唐秋禾一个人。
她不受控制看向陈应淮刚刚坐下的地方,意外发现椅子上留了一本书。
鬼使神差,她俯身拿起书,翻开第一页,就见一张薄纸紧紧贴在扉页上。
那张纸的开头,是用红字标得硕大的——
离婚申请书!
第7章
离婚申请书的右下方,已经签了字。
‘陈应淮’三个字写得苍劲有力,像把镰刀般收割掉唐秋禾所剩无几的希望。
她还记得上辈子,陈应淮就是将这样一张纸甩在她的脸,任她怎么哀求,他都不改变主意。
唐秋禾紧攥着离婚申请书,身子在发颤。
泪水蓄满了眼眶,却终究没有让它掉下来。
其实没有什么好哭的,结婚以来,一直都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陈应淮从来没有给过她希望。
现子只不过是尘埃落定了而已……
唐秋禾捧着书,蜷缩在病床上,连呼吸都扯着疼。
“你怎么了?”
恍惚间,她好像又幻听到陈应淮的声音……但怎么可能呢,此时此刻,他恐怕正陪着唐贝贝讲题呢。
可下一秒,男人大步走了进来,两人四目相对。
唐秋禾慌忙将手中的离婚申请书藏进被子,假装镇定:“我没事,我只是在思考这书里的问题……”
陈应淮扫了一眼掉在被子上的书,捡起来随手放在桌上:“这本书讲的是高等数学,你看得懂?”
唐秋禾绞着手指没马上接话,倒不是看不懂,她刚刚压根就没看。
“听贝贝说你也想考大学?”
听到‘贝贝’这亲昵的称呼,唐秋禾心口一刺,人也清醒不少。
却见陈应淮俯身,从脚边一个布口袋内掏出几本书放在她面前:“这些是贝贝特地借给你的旧书,你如果真想读书,就拿去认真看。”
唐贝贝会这么好心?
唐秋禾狐疑扫了一眼几本书的封面,差点被气笑。
——小学数学?!
唐贝贝敢送,陈应淮也真的好意思拿到自己面前!
在他的眼里,自己是有多差劲?
深呼吸好几次,唐秋禾都咽不下这口委屈:“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觉得我看这书能考上大学?”
不料,陈应淮反而蹙眉,语调又恢复从前的冷漠:“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人要量力而行,你连初中都没毕业,为什么非要跟风参加高考?”
唐秋禾一僵,没了解释的力气。
她看的出来,陈应淮送书的举动是真以为这是对她好。
可他但凡多在意一点,就不可能不知道她也读过高中。造成现在这局面,不过是他不喜欢,不上心罢了……
病房气氛忽然坠到冰点。
这时,门外护士的话打破寂静:“唐秋禾的家属来拿一下包裹,你阿妈知道你醒了,特地托人给你送了书过来!”
唐秋禾下意识看向陈应淮,他先是皱了下眉,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不久,他抱了一摞半人高的书进屋。
看到这些书,唐秋禾有一瞬呆滞,阿妈大概把她所有的书都收拾过来了。
不管别人如何看她,但她的阿妈会无条件相信她,也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她。
这样一想,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见陈应淮到了桌边,她正要去接书,这时,最上面的那本书掉了下来,好巧不巧,掉落的正是数学习题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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