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两人都很尴尬。
章宴瑶垂着眼,唇角带着一丝讥讽,“殿下看见这里的东西,还想解释召在下入宫的目的吗?”
楚珞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灵机一动,瞪了身旁小安子一眼,厉声道,“说!这里是怎么回事!”
一边说,一眼便使眼色,[快!就说这里东西都是你准备的!本太女全然不知情!]
但小安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问道,“太女殿下,是不是这里的书不够?听说外面画坊新上了一些春宫图,要不要奴才让人找来。”
“……”楚珞,[哎,‘祸根’都割了,脑子里怎么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指望不上这臭太监了,还得姑奶奶我来!]
想着,楚珞一本正经道,“章公子,是这样的。本宫故意表现得昏庸好色,是为了自保!这里没外人,我们便掏心窝子说一些话。如今宫里的情况,你是知晓的,除了本宫外,其他兄弟姐妹都神秘死亡,只留本宫一人,本宫有理由怀疑,是有人想用这种方法,暗杀所有皇子公主,最后达到窃取皇权的目的,所以本宫装得昏庸好色,也是自己的保护色。”
[编得真好!章公子肯定大吃一惊。]
被太女心里话提醒,章宴瑶这才想起,要表现出吃惊。
紧接着,急忙故做吃惊,实际上心理想——太女编得有鼻子有眼,如果未听见太女的心里话,他怕是真信了。
楚珞见章宴瑶上当,在内心狠狠夸了自己一通,继续道,“章公子入宫也有十几天了,试问,如果本宫是那好色之辈,怎么会连一根手指都没碰您?”
心里想,[还不是饶玺看得紧?否则这几个,早就吃干抹净了。]
“……”章宴瑶脑子很乱,无话可说。
楚珞瞪了一眼旁边满脸疑惑的小安子,“看什么看?立刻找宫人进来,把书房清空,速度。”
小安子见殿下下了命令,只能照做。
不一会,刚刚还满是颜色书籍和春宫图的小书房,瞬间干干净净。
洁白的墙面未挂一幅画,书架上也未摆一本书。
楚珞直接到书桌后面坐下,伸手一指桌子对面,“你别站着,搬个椅子坐在对面,我们这样面对面的也好说话。”
“是,殿下。”
还没等章宴瑶去搬,小安子已经使唤小太监搬来椅子,又送上来各种茶水、茶点和新鲜水果。
前一刻还空荡荡的桌子,下一刻堆满了食物。
楚珞有点头疼,“本宫是要和章公子聊聊,不是开茶话会……算了算了,你们出去吧。”
“是,殿下。”小安子临出门前,还对楚珞暧昧地挤了挤眼睛,“殿下,书房后面有个休息间,床够大。”
小安子的话音还未落,一只香瓜便砸了过去。
“哎呦!”
终于,聒噪的太监被楚珞砸跑了,抬头一看,就见章宴瑶面颊带着得体的微笑,但眼神依旧未放下警惕。
“是这么回事,其实本宫让饶玺把你们弄来,有本宫自己的原因,冷将军已经离京了,你知道吧?”
章宴瑶道,“在下不知,只是从前隐约听说,殿下要为冷将军筹集军饷。”
“对,昨天为了这个军饷,开了个慈善晚宴,好在筹集成功,冷将军今天早晨已经带着军饷离京了,”楚珞道,“其实接你来宫里,是有个秘密任务交给你,只是冷将军那边太着急,所以这些日子便没顾得上,先处理他那边的事了。”
章宴瑶心底狐疑,“殿下,什么任务?”
楚珞拿起茶,喝了一口,“章公子你先喝茶,本宫再最后一次总结下语言。”
[给我点时间,再让我完善一下谎言。]
[真是要了命了,这几天说的谎,比我过去一辈子都多。]
[哎,也不知道章公子一会能不能信。]
章宴瑶听着太女的心声,便拿起茶杯,默不作声地拖延时间起来。
少顷,楚珞道,“在开启话题之前,本宫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甲乙两个国家,在同样的人数、同样能力的皇帝以及同样耕地的情况下,如何分出胜负,你考虑过吗?”
太女的问题完全出乎章宴瑶的预料,但章宴瑶还是认认真真思考。
同样的人数、同样的管理、同样的耕地。
这……确实很难分出胜负。
楚珞见章宴瑶答不出来,便也没卖关子,“本宫认为,是教育。”
章宴瑶吃惊,抬眼看向太女。
“有句话说得好,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个树人不仅是在人数上,还是在素质上,”楚珞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轻轻点着桌面,“说甲乙两国可能还是抽象,就好比我们南晋国和胡国,假如我们百姓的人数一样,但他的百姓有一半认识字,而我们的百姓全部认识字,你觉得哪边会胜利?”
“我国!”章宴瑶斩钉截铁。
“没错,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怎么改变命运和国运,本宫便不累述,只要有见识的人,都会知道读书对于国民提升的重要性,”楚珞,“这个时候,也许你会提一个问题,南晋国到处打仗,内忧外患,现在让百姓们读书、提升国民素质,有些抓小放大,是吧?”
章宴瑶想了想,认真道,“殿下这般安排,自是有殿下的道理。”
[啧!]
[不愧是阁老的长子长孙,说话是真得体!]
楚珞在心里给章宴瑶竖起一根大拇指,“本宫准备这么做,确实有些抓小放大之嫌,但大家进入了一个误区,便是认为南晋国的战乱可能立刻解决!如果能短时间解决固然是好,但如果短时间解决不了,难道国民素质就不提升吗?为人为国都不可孤注一掷,要做好长期奋斗的准备,所以本宫认为,国民素质要立刻着手提高,只是不能太大操大办,要用最少的精力、办最大的事。”
太女一席话,将章宴瑶的好奇心吊得更高。
“殿下打算怎么用最少的精力办最大的事?”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本宫再给你提个问题,”楚珞道,“我们南晋国识字的百姓有多少?”
“二十之有一,”章宴瑶顿了下,“也许还不到。”
也就是说,认识字的人,不到二十分之一。
楚珞认为章宴瑶肯定是怕太女不高兴,收着说的,她不知道南晋国的情况,但古代某大国,可能一个村子都没几个认字的人,到了清末,许多人想写信,还要去街边找专门帮人写信赚钱的秀才或者童生。
不过多少数字不重要。
楚珞又道,“那本宫问你,能唱戏剧的有多少?不说唱得好坏,也不说通篇能唱,那种能唱出几句的就算。”
章宴瑶虽然不懂太女到底要问什么,但还是认真回答,“如果只唱几句,那可以说人人都会唱。”
楚珞等的就是这句话,“对啊,章公子可曾思考过,为什么人们会唱戏而不认字?唱戏前前后后要背诵许多词儿,但认字,哪怕读不下来整本书,认识一个两个还是很简单,他们为何依旧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