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每日让人送一份乌鸡汤过去，听小包子说，殷染脸上长了肉，气色也是大好。
又听说，他每日里用膳，一天比一天多，而别的，就是夜里常常会惊醒，会做噩梦。
林清池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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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人口众多，林母的庶女庶子少说就有二十个，林清池因为和阮柯的婚事，在林母心中稍有分量，坐到了主桌。
说是年夜饭，是家宴，但其实整个大堂里，主君和侧夫们在明里暗里的争宠，而嫡出女君公子在作践庶出的手足。
林清池看得心生厌烦，开宴后，忍耐到林母放下筷子，便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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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府。
一小侍躬着身搓着手快步跑到房门口，对里面的人说：
“二公子，主君说天寒地冻，您身体弱，让您用完膳早点睡，就不必过去守岁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听到里面传出的回答，小侍笑了起来，应了一声走了。
今夜的寒风尤其刺骨，这伺候二公子，虽说没什油水，但二公子不受宠也有不受宠的好处——那就是他不用挨冻。
关上院门，小侍回过身，余光忽地看到墙头好像有人，吓得心头一跳，忙抬头去瞧。
夜色下，墙头上除了枯败的树叶就是雪，哪有什么人。
“不会是见鬼了吧？”
小侍打了个颤，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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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林清池低下头，一看，发现是自己踩在了一堆枯枝上。
院里到处是枯枝败叶，可以见得那扫地的人有多偷懒。
林清池皱了皱眉，拍了拍手上沾到的雪，朝房门走去。
房里分明还燃着烛光，但是却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吱呀一声。
门被推开了。
林清池迈过门槛时，心里还在想他居然不闭门，可等看到房中的景象，她登时失语。
殷染裹着灰不溜秋的被子缩在榻上，而地上炭盆里，烧的居然全是在冒黑烟的湿柴。
殷家……
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连碰一下都要慎之又慎的人，殷家这些畜生竟然如此欺负他！
林清池眼底一抹杀意一闪而过，快步走到床边，掀了那潮湿的破被子，脱下披风将人包裹起来，抱着就往外面走。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又快又不容人挣扎抗拒，殷染还惊讶于她的到来，回过神时，看到的已经是气势磅礴的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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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包子，备热水。”林清池抱着殷染踹开门走进房里。
“热水？”小包子在房里写大字，闻声抬头一看，立刻就明白了，“好！我马上去。”
小包子出了门后，林清池把殷染放到榻上，然后一言不发地，伸手就要脱他的衣服。
“你干干嘛呀？！”殷染吓得拽紧腰带，想往后面逃开。
林清池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人给拉回来，“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让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我不乱动。”
“那不一样，我没有伤。”
“我亲眼看了我才信。”
林清池说着，已经单手扯开了殷染的腰带，摸到了他的中衣腰侧的细带，快速一拉。
伴随着袒露出的胸膛，殷染气红了眼睛，大哭了出来。
“林清池——你混账！我是被人退过一次婚，可我都还没成亲，你就这样羞辱我。”
林清池动作一顿。
殷染立刻打开她的手，拉着自己的衣服泣不成声：“要是被人知道，我会死的……”
林清池没说话，再一次强硬地将他拉到怀里，抱紧了。
“你放开……”殷染挣扎不开，忽然一口咬住了她的手。
不算痛，林清池只略微皱了下眉，紧紧抱着他没松开。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林清池说，“我会护着你，只要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护我？你以为你是谁？”
殷染根本不信她的话，松口后看见那只留下牙印的手，绝望地流着眼泪又笑了起来。
“你看啊，我就是这么没用的一个人，被你脱了衣服，气极了咬人也不敢真的咬。”
“我怎么这么没用！！”殷染恼恨至极，双手动弹不得，便一头撞在林清池的肩膀上。
“我脱你衣服，不是想要羞辱你。”林清池趁机扣住他的后颈，将他的脸按在怀里。
“我对你，再珍视不过，我要跟你道歉，抱歉，那天送你回去时，我该哄哄你的。”
殷染哭声止住。
林清池继续说:“我刚才只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殷家人对你不好，小包子昨天才回来，她们就不给你木炭。”
“我怕她们今天欺负你。”
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林清池轻抚着他散开的长发，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以为，你早晚会跟我走，而且，我现在看了你的身体，我也会负责。”
“？？”
殷染猛地挣扎想抬起头。
“我会带你走，会娶你，”林清池死死按住他的后颈，“那你就是我未来的夫郎，我现在提前看看，不算混账。”
殷染彻底呆住。
“你问我是谁,我回答你，我是林清池，是这世上最在意你，最爱护你的人，这样，我是不是就有资格，护着你？”
女扮男装二十年,林清池之前的声音一直是清脆的，悦耳的，又活泼明朗的少年声。
但现在,
她的声音变得清澈、透明又略带沙哑，温暖又有力量。
她的眉眼一直是温柔的，眼里仿佛有一弯春水，被她静静的注视着，殷染心跳如雷。
他终于有了切实感。
林清池，是个女人。
是个，对他有企图的女人。
殷染久久没有说话。
他眼里还蕴着泪，眼尾因为哭过一场，泛着一抹绯色。
他一眨眼，那一抹绯色便轻飘飘地落进了林清池心里。
两人一时谁也没开口。
“公子——”这时，小包子的声音从外面响起，“热水烧好了，我已经倒到浴桶了。”
“听到了。”林清池提高音量回了一声，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殷染,见他满脸紧张,说:“小花猫，不碰你，自己去洗。”
殷染:“……”
殷染埋下脑袋，快速从她怀里挣脱出去，怯生生地说了一声谢谢，下床往外面跑了。
“小包子。”
“殷公子来了，浴桶在旁边这个厢房，我带你进去。”
“多谢。”
“嘿，不用客气，都是我该做的，殷公子这边请……”
两人说着话走远了。
林清池站在门后，看着那一道高一点的人影消失，唇角一扬，打开门大步往厨房去。
面对她会害羞就好。
会害羞，就代表有感觉。
＊
半个时辰后。
桌上共有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闻着就让人咽口水。
殷染端着碗拿着筷子，沐浴后换了一身衣服的他，情绪全都收敛，脸上是不敢置信。
“这真的是你做的？”
“对，”林清池说，“菜是我洗的，肉是我切的，就连灶里的火，也是我自己烧的。”
她的语气是得意的，脸色是骄傲的，写着——快夸我！
殷染没立刻给出评价，而是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仔细品尝一番后,才说:“很好吃。”
林清池笑起来，“喜欢那你就多吃一点，吃完了今晚我们一起守岁，你觉得如何？”
“……嗯。”殷染犹豫一瞬后认真点了头，现在他也不能回府，而且，他也喜欢在这。
对，是喜欢这。
绝对不是因为林清池。
这样说服自己后，殷染心情很好的吃了两碗饭，又在林清池的诱哄下，喝了一碗汤。
桌上还剩下很多的菜，殷染刚想说浪费了时，林清池端起了碗，旋即就是风卷残云一般，将所有的菜都打扫一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