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春墨小说名 阮安然宁墨完整版

时间:2023-07-03 16:04:0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春日宴放在铖王府后花园里的花厅里,那花厅极大,游廊连着东西两侧,伴着不远处水榭流敞。

外间是绿意盈庭,花色盛开,花厅檐顶却能遮住春日隐约开始灼人的暖阳,既有景致,又不会晒伤了前来赴宴的娇客。

厅内宾客云集,席间也是格外热闹。

不少人都是偷偷打量着人群里面色苍老了一截的阮大夫人邹氏,目光落在她身旁跟着的那个年轻苍白的郎君时,脸上神色各异。

“阮家的人怎么也来了?”

“听闻是铖王府亲自送的帖子,而且积云巷那位阮小娘子也来了。”

有人诧异:“这是想要握手言和了?”

“应该是吧,阮家这事也闹了有一阵子了,阮老夫人被摘了诰命,阮家大郎也丢了朝中差事,那阮国公府被折腾的人仰马翻,阮小娘子该出的气也出了,终归还是要回阮家的。”

有人朝着陆家那位老夫人努了努嘴:“瞧见了吗,陆家的人也来了,那陆家三郎可是京里头的香饽饽,阮小娘子再闹下去指不定婚事都得闹没了,陆家也不是阮家能一直惯着她。”

“对啊,听闻阮家那事皇后娘娘都过问了,陆老夫人也有不满,那阮安然哪还敢再闹?”

说话的人瞧着站在陆老夫人身旁,侧头与阮家大郎说话,容貌温润长身玉立的陆执年时,就觉得心里头泛着酸。

这可是中书令家的嫡子,那陆家又是世家之首,这般好的婚事怎么就落在那个满是跋扈的阮安然身上。

不过听闻她先前在䧿山摔伤了脸,这要是真的毁了容,陆家指不定就得拒了这婚事,总不能将来的当家主母是个无盐女吧。

“这些人可真是酸气冲天。”

户部尚书钱家的幺女钱绮月满是鄙夷:“听听她们那口气,就差直接说希望人家阮安然被陆家退婚,好换她们上了……”

“别瞎说。”

钱夫人嗔怪的瞪了眼口无遮拦的小女儿,扭头朝着身旁的文信侯夫人低声问:“你说铖王妃这是闹的哪一出?”

先前提起阮家时还恨得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阮安然跟阮老夫人闹成那个样子,积云巷的动静都影响到了朝堂。

她还以为这两边当真没得缓和,可这铖王府突然设宴,还邀了阮家的人……

钱夫人低声道:“阮小娘子难道真打算跟阮家修好?”

文信侯夫人神色浅淡:“我也不清楚。”

“铖王妃连你也没说?”钱夫人惊讶。

文信侯夫人闻言抿了抿唇,倒也不是没说,只是想起好友前两日说的事,她眉心就忍不住轻蹙了起来,也没有回答钱夫人的话,抬眼瞧着外间有人过来,佯作转了话题说道:“铖王他们来了。”

花厅里不少人都留意到外间动静,察觉铖王他们来后都是纷纷朝着外间看去。

铖王、铖王妃相携在前,二人身后是脸色有些难看的谢世子,再往后,是戴着面纱被人扶着婀娜而出的妙龄女郎。

她一身红裙耀眼,眉间似裙色艳丽,只是那面纱……

不少人都生出窥探之意来,这阮小娘子该不会真毁了面容?

铖王笑着上前朝着老太妃行礼,老太妃瞧了眼阮安然,目光落在铖王妃身上:“怎的来得这么晚?”

铖王妃淡声道:“安然身子不适,我多陪了她一会儿。”

“她若身子不适自己歇着就是,今日是你设的宴,你倒是来得最晚,哪有半点主家模样。”老太妃出言轻斥了一句。

铖王见铖王妃眸色冷淡了几分,连忙在旁笑着圆场:“这春日宴本就是赏景闲娱,早些晚些也没什么,玥娘近来操心事多,人也憔悴了不少,让她陪着安然多歇歇是好事,席间有母亲,也有本王和寅儿,不至于慢待了贵客。”

老太妃见他护着铖王妃,顿时脸色一沉,可厅中众人看着,她到底没有多说。

铖王扭头朝着铖王妃安抚一笑,领着她入席。

周围那些人见状都是不由感慨,这铖王果真是心疼铖王妃,连半丝委屈都舍不得让她受,也难怪他多年不曾纳娶,只守着铖王妃一人。

陆执年自从阮安然入内之后目光就落在她身上,见她被人搀扶着入内,面纱遮住大半张脸。

小姑娘最是怕疼,往日破点皮都能哭得一塌糊涂,举着细白的手指唤着他“陆哥哥,好疼”。

他侧头过去看时,她便红着眼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那眼泪珠子仿佛随时都能掉下来,可每次只要安抚一句,小姑娘就能立刻娇软笑起来,甜甜地说着“有陆哥哥在,安然不疼”。

陆执年面露温软,眼底流露出几分歉疚。

“棠……”

他原是想要唤住她,问她伤势可好些了吗,可谁知轻风划过眼前,往日无时无刻痴缠着他的阮安然裙摆掠动间,目不斜视地与他错身而过。

那垂及腰间的发尾随着身姿轻晃着,她连半分余光都没给他,仿佛根本没瞧见他一样。

陆执年神情愣住:“安然?”

阮安然站定回头:“陆郎君有何指教?”

陆执年脸色一顿,她唤他陆郎君?

他看着阮安然眉心一点点皱了起来,阮安然向来都是很听话的,她在他面前总是笑的眼如月牙,颊边梨涡如同染了蜜又甜又乖。

她从不会拒绝他,哪怕生气也顶多只是撒撒娇嗔怪几句,稍微一哄便又能笑靥如花。

可此时她眼里却没有半点笑容,只全是冷淡疏离。

阮安然见陆执年只定定看着她,她微侧着头淡声说了句:“陆郎君若是没什么说的,那我就先入席了。”

女孩儿走得头也不回,陆执年心头猛地跳了下,一股不适涌了上来。

周围那些原本就在留意着阮安然的人,见状都是不由面露古怪。

这阮、陆两家的婚事向来都是阮家上赶着,往日也只听闻这阮小娘子黏着陆家三郎,生怕旁人抢了去,陆郎君待她只是平平,可如今瞧着却全然不似传闻。

陆老夫人在旁看着自家孙儿主动上前居然被这般冷待,脸上顿时沉了下来。

这阮安然是个什么东西,这副模样做给谁看?她家孙儿主动上前她居然还敢这般冷待,当真是给了她脸了!

铖王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只是眼下还在席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勉强露出一抹笑朝着阮家那边开口。

“安然先前伤了腿脚,如今伤势还没好全,瑾修,还不快扶着你妹妹些,叫她赶紧入席,免得待会儿站久了腿疼。”

阮瑾修闻言起身,神色复杂地上前想要去扶阮安然。

谁知还没靠近,就听安然扬声:“姨母,我想坐在你身边。”

阮瑾修身形一僵。

铖王妃开口:“过来吧,正巧留着位置……”

“玥娘!”

铖王声音微沉,看着铖王妃时眉心皱了起来,他们明明说好要让阮安然跟阮家修好,可如今她们这是做什么?

“不过是个坐处罢了,都在一个厅内,安然喜欢挨着我便挨着我,你这么急做什么?”

铖王妃随口说了一句后,抬眼看向阮瑾修。

“䧿山之后安然就受了惊吓,这段时间一直惊魂难安,前些日子她夜夜梦魇,须得我陪着她才能入睡,眼下虽然好些了可到底还是心有余悸,今日人多吵闹,安然想要与我同席,阮大郎君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阮瑾修嘴唇动了动:“安然喜欢便好。”

铖王妃闻言神色这才和缓了些,招手让阮安然到了她身旁。


铖王眼见着她提起䧿山的事情,又借故嘲讽阮瑾修,可点到即止未曾太过,他只当自家王妃心里有气,故意想要让阮瑾修难堪一些,可只要没有直接撕破脸皮,坏了先前说好的事情那就不是大事,他忍不住侧头。

“你呀,小心眼。”

低声而笑,满是亲昵。

铖王妃面色冷淡:“我向来小气。”

铖王闻言只当她是在玩笑没放在心上,笑言了几句便安抚了阮瑾修让他回了席间,反倒是不远处坐在下首的谢寅心中惴惴不安。

他腿上疼的厉害,先前安然那两脚让他摔破了膝盖,哪怕已经过去了一会儿,他依旧还能记得阮安然方才的模样。

明明父王说今日是让她跟阮家修好,可是能那般冷漠地说着“我想让你去死”的阮安然,真的能够原谅阮家?

阮大夫人看着脸色苍白的阮瑾修,只觉得心都揪着的疼:“瑾修,你没事吧?”

阮瑾修抿抿唇:“没事。”

他消瘦了许多,原本干净英朗的面上染了郁郁,眼眸黑沉再无玉台郎的温润。

他知道阮安然心狠,原也知道今日来此服软便是低头认错,哄她回府,阮瑾修低声说道:“安然有气,让她出出就好。”

“她还没出够气吗,她将你都害成什么样子了,府里也被她搅得不得安宁,她……”她简直就是个灾星!

“母亲!”

阮瑾修打断了阮大夫人的话,皱眉看了眼周围。

阮大夫人这才将未出口的那些言语压了回去,只是到底脸上维持不住笑意。

席间众人心思各异,铖王妃却懒得顾及他们,她只是等着安然落座之后,便直接让人开宴。

王府下人捧着佳肴美酒鳞次入内,众人也只当没瞧见阮国公府窘迫,欣赏着外间陆续而入翩翩起舞的女姬。

花厅之中抚琴弹奏,乐鼓鸣耳,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不过片刻就被炒热了起来,待到一曲结束之后,席间推杯换盏间言笑声多了起来。

阮安然倚于铖王妃身旁,能感受到陆执年一直在看她,她未曾回首,只垂眸等着阮家开口。

她隔着衣襟抚了抚颈间挂着的龙纹佩,急跳的心便安稳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饮了几杯酒的铖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笑着扬声道:“今日府中办这春日宴,既是想要与大家一起贺一贺上巳,也同样是想要借着今日的热闹,替我家出了意外的外甥女冲冲晦气,可没想着居然还惊动了皇后娘娘。”

“安然,这些乐师舞姬皆是自宫中而来,皇后娘娘先前知你受伤担心不已,还特意叮嘱让你好生养伤,还有阮国公府……”

他抬眼朝着阮瑾修道:

“皇后娘娘也知䧿山之事,瑾修,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能那么大意?”

阮瑾修站起身来,神情愧疚低声道:“是我的错,那日原是兄妹置气,我与安然吵嘴了几句,我身为长兄本该爱护于她,却为一时之气将她留在了山上,更不曾留意仆从擅自做主跟着离开,结果害她惊马受伤。”

他端着桌上酒水走上前来,

“安然,是阿兄的错,阿兄不该将你留在那里。”

“这些时日我时时后悔,只恨不得能回到那日将自己打上一顿,看你身上伤势更恨不得能以身替你,阿兄知道错了,只望你能原谅我一回。”

阮瑾修身上襕衫有些偏大,显得人格外消瘦,他眼眶泛红说话时声音低哑,无端就透出一股哀求可怜。

席间众人只觉得唏嘘,这阮家大郎往日是多骄傲的人物,少年英才,早早入仕,年纪轻轻便已是门下录事郎,只待过上几年积攒些政绩便能一路青云直上,可如今官职被黜,失了圣心,连说话都透着卑微苍白,只一时之错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的确是足够了。

阮大夫人眼中噙着泪起身:“安然,是伯母教子不善,才让你阿兄一时糊涂,待你回去后他定任你打罚,伯母绝不护他。”

阮安然对着二人没说话。

席间安静至极,铖王府老太妃开口:“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瞧着这阮家大郎也知错了。”

铖王也是道:“安然,瑾修到底是你兄长,不若就原谅他这一回?”

阮安然听着耳边劝诫之语,能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缓缓抬头,目视阮瑾修。

“阿兄,你当真知错?”

已被问过一次的谢寅心中突地一跳。

阮瑾修低头正想说他知道了,就听上首安然声音如山涧清雪:“那阿兄能否告诉我,六日前,你与阮姝兰夜入世安苑时做了什么?”

阮瑾修脸上“唰”的惨白。

“怎么,阿兄不记得了?”

阮安然瞧着神情不安想要说话的阮瑾修,眉间满是冷凝:

“那要不要我提醒阮郎君一下,堂堂玉台公子,趁我不在府中,帮着你那外室女的妹妹盗取我父亲遗物,佯作阮姝兰身世信物想要将她强塞给我父亲,强作我父亲血脉?”

“阮郎君入我房中行窃时,可曾想过什么叫君子德行?你帮着阮姝兰污我父亲身后清名,将本与他无关之人,强塞进他膝下成他血脉,让他死后泉下难安,连累我阿娘遭人议论讥讽时,你可曾有半点记得你还是我兄长?”

哗——

阮安然的话如同冷水落进滚油,整个花厅内都是瞬间喧腾。

“阮小娘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钱夫人惊愕。

“这就要问问阮郎君了。”安然目视厅中之人:“阮郎君,你向来巧舌如簧,严于律人,总将德行操守挂在嘴边,你难道不解释一下吗?”

所有人都是齐刷刷地看向阮瑾修。

阮瑾修脸上血色尽消,就连先前还抱怨安然的阮大夫人此时也是满脸惊慌,起身就急声道:“安然,你胡说什么?!”

铖王也是“腾”地站起身来:“安然,你别胡闹。”

陆执年到底也没忍住,皱眉不喜开口:“安然,你该慎言,瑾修是你阿兄,你怎能道他窃你之物。”

这般强势的阮安然让他觉得陌生。

阮安然见陆执年满脸的不赞同,侧头没有没有理会他,只瞧着神色大变的阮瑾修,缓缓站起身来。

“阮郎君应该认得这玉佩吧?”

她袖中滑落一枚玉佩,落在掌心时,连带着那双伤势未愈满是斑驳的手也露于众人眼前。

席间那些贵女瞧见她指尖残留新肉狰狞,都是“嘶”了一声觉得手指生疼,就连陆执年也是目光紧拧,怎么都没想到阮安然居然当真伤的这么重。

阮安然无视众人目光,只拿着手中的笺节竹纹佩看向铖王:“姨父,这枚玉佩当真是你在安州所得?”

铖王脸色一变。

“阮安然!”铖王府老太妃隐隐觉得情况不对,沉着眼出声:“你就是这般质问尊长?”

“有德方为尊长,无德怎配让安然敬慕,安然不过问询真相,太妃急什么?”铖王妃挡在阮安然身前。

“你!”

老太妃气的脸上怒极,而铖王妃则是看向一旁铖王。

“阮家太过偏宠阮姝兰,阿姊与阮熙更是情深两许,我疑心阮姝兰身份,总觉阮熙就算真有外心,也决计做不出豢养外室之事。”

“我寻你帮我去查阮姝兰身世,你查过之后告诉我,她的确是阮熙之女,说阮熙跟她生母有露水情缘,这玉佩更是二人当年定情之物,可这东西几日前还躺在阮熙留给安然的遗物里,放在阮家世安苑中。”

“我倒是好奇,王爷这玉佩到底是从何得来,是王爷骗了我和安然,还是阮家骗了王爷?”

铖王被她问的脸上青了又白,对着铖王妃满是冷凝的眼只觉后脊发冷。

她是什么时候怀疑的?

她对阮家事知道多少?

铖王从未想过铖王妃居然早就知道阮姝兰身世有异,那一直温柔的脸上有些维持不住,可是铖王妃既然问他是不是被阮家所骗,就说明她是留了情面。

眼见着所有人都是看了过来,铖王只迟疑了一瞬,就毫不犹豫舍了阮家。

“阮瑾修,你不是告诉本王这玉佩是阮姝兰贴身之物,说是她母亲死后留给她的遗物?”

铖王声色俱厉:“本王信了你的话,只以为你是真心知错想要与安然修好,百般周旋才劝得安然前来赴宴,可你们阮家就这般诓骗本王,竟是拿着你叔父的遗物佯作阮姝兰身世的信物,你们简直不知所谓!”

他说话间扭头看向铖王妃急声道:

“玥娘,我不知阮家竟是这般无耻,我跟你一样疼爱安然,绝不愿见她受半点委屈,我实不知这玉佩竟是阮家偷盗得来,我也是被他们给骗了。”

阮瑾修脸色发白:“王爷……”

“别叫本王,本王竟不知你这般无耻!”

阮安然眼见着阮瑾修血色尽消,铖王将他当了弃卒,她凉凉说了一句:“原来这就是阿兄说的知错?”

花厅之内所有宾客都露出不耻之色,连带着小声议论起来。

“他怎么这样?”

“还说什么玉台公子,这般德行,卑劣无耻。”

“何止无耻,窃人遗物,冤害尊长,还说什么知错了,装的可真像。”

“亏我刚才还觉阮小娘子有些咄咄逼人,觉着这阮瑾修遭了罪,可现在…我呸,原来这阮家就没个好东西,欺辱人家没爹没娘的小女娘……”

议论声虽小,可花厅就这么大,哪怕压的再低也一句一句全落在阮瑾修耳中。

眼见自家儿子声名尽毁,阮大夫人又急又怒,突地起身:“怎能什么都怪我儿,明明是王爷说让我们拿一枚阮熙旧物,才能让安然信了阮姝兰身世……”

“母亲!!”

阮瑾修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阮大夫人脱口而出的话让得所有人都是纷纷侧目。

阮大夫人脱口而出后就已经后悔,抬眼就见铖王眼神凛厉,吓的连忙退了一步。

铖王妃缓缓看向脸色铁青的铖王:“所以,这就是你对安然的疼爱?”

“玥娘……”

唰!

铖王妃直接就推开想要来拉她的铖王。

铖王顿时急声道:“玥娘,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怎么跟阮家勾结,怎么拿着那些东西来骗我?”铖王妃红着眼。

“不是的,我没有,我从没骗你,是阮家污蔑……”

铖王话音刚落,外间突然传来一道冷萃之声。

“那阮家可真冤枉,明明是你情我愿的勾当,如今却要一家背锅。”

里间诸人纷纷扭头。

待看清来人时铖王顿时大怒:“顾鹤莲,你来干什么?!”他眼底满是厉色:“谁放他进来的?!”

“我放的。”

“玥娘?”铖王神情错愕:“你,为什么……”

铖王妃神情冷凝:“今日既是我设宴,自然能请任何人。”

“可他是顾鹤莲!”铖王急怒。

顾鹤莲闻言顿时嗤了声:“顾鹤莲怎么了,我顾家登不得你铖王府大门,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见不得我?”

见铖王怒目而视,他“啧”了声。

“可别做出这副模样来,要不是荣玥相邀,我才懒得踏足这里,就你们府里这宴,办的简陋廉价,破屋子破席,还不及我左州随意家宴,亏得还好意思遍邀京中贵人赴宴,也不嫌寒碜。”

席间诸人“……”

铖王府说什么也算不上“破败”,这府邸虽不是京中最华丽,可景致却也是极好。

若换旁人说这话定会被人觉得无知狂言,可瞧向说话那人,所有人都是扎心沉默。

外间春阳耀眼,顾鹤莲一袭云纹蜀锦绯色襕袍站在门前,衣襟袖口全是金织就,腰间犀毗嵌着珍石,乌发被金冠束于头顶,那冠上硕大的红翡让他浑身上下都写着“富贵”二字。

要不是那张脸未经岁月风霜,实在是俊美,换个人这副装扮定然庸俗至极,可落在他身上,那红与金却只衬得人张扬耀目。

见铖王气的怒目圆睁,顾鹤莲毒舌加倍:“瞪什么瞪,显你眼珠子大?”

“你……”

“你什么你,说话结巴?”

“顾鹤莲!!!”

“叫这么大声做什么,忒没规矩。”他揉了揉耳朵:“亏得还是王府,多一席都容不下,要真穷酸成这样,那我走?”

铖王气的脸色铁青,嘴中开阖,胸口起伏着险些破口大骂。

席间其他人都是面色古怪,就连阮安然也是神色呆滞,怎么都没想到传闻中的顾鹤莲居然是这般模样。

“顾鹤莲,你别闹。”铖王妃蹙眉看他。

顾鹤莲张扬瞬时敛眸,看着久未见面的铖王妃低嘲:“还真是有事顾鹤莲,没事别胡闹。”

铖王妃眉心轻拧。

顾鹤莲低哼了声,失了玩笑心情,抬眸冷淡:“我不涉京畿已久,若非谢天瑜不干人事,我是半步都不想踏足这鬼地方。”

“堂堂铖王,勾结阮国公府,借前往安州调查阮家外室女身世为由,暗中交代安州府衙伪造阮姝兰籍出,帮着阮国公府作假不说,更伙同他们编造阮熙与阮姝兰生母往日旧情,将本是阮鸿在外风流留下的孽种嫁祸到了阮家二房头上。”

“跟这般下作之人说话,我都嫌脏了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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