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忍不住抬头看向静坐在一旁，一身锦衣卫飞鱼服的男人。
江忆欢，薄家独子，年纪轻轻便坐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他剑眉星目，只端坐在那儿便像是幅画，让人垂青。
如若……不是那般冷漠的话！
顾寻攥了攥手中丝帕：“我……”
却说不出来什么。
见她如此，薄母怒极更添失望：“自你们成婚那日我便四处求神拜佛，盼着你们能生下几个孩子，延续薄家血脉，让我能安享天年。”
“你们也总哄着我说快了，再等等。结果呢？若不是今日被我发现，你们是不是打算瞒到我死？！”
“不是的！”顾寻忙解释，但薄母已经不想再听了。
她起身由着丫鬟搀扶，缓缓走了出去。
顾寻望着她背影，知道老人这是真伤到了心，一时间有些无措。
这时，却听身后男人冷沉的声音响起：“顾寻，是我小瞧了你。”
顾寻一怔，回头看来，就对上他那双含冰的眼。
一瞬，如坠冰窟。
“你以为……我是故意的？”顾寻字字沙哑。
江忆欢只是站起身：“不然？”
扔下这句反问，他没再多言一句，直接拂袖离去。
顾寻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他，掌心却只握住了一片空无……
炽夏暑天，吹来的风却冷的人打颤。
而江忆欢这一走，直到入夜也没再归来。
冬夜的凉州城，雪色染染。
顾寻收起准备作为寿礼送给宫内贵妃娘娘的《百寿图》，刚准备唤来丫鬟问江忆欢的消息。
门扇突然被推开。
婢女小昭快步走进去，神色急切：“夫人，锦衣卫传信来，大人……出事了！”
闻言，顾寻脑袋空白了瞬，连小昭后面的话都听不清。
她甚至没再问，直接朝着府外跑去。
小昭见状，忙跟了上去。
入夜的凉州长街静寂无声。
顾寻一路来到拱卫司。
然而刚靠近正堂，她脚步倏然一顿。
只见堂中，江忆欢赤着的胳膊缠着带血的绷带，血迹斑驳的飞鱼服被丢在一旁。
他身旁，一抹艳红身影坐在江忆欢身侧，熟稔地为他上着药。
江忆欢觉察到了什么，抬眸看来。
瞧见顾寻，他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谁准你来的？”
顾寻抿唇走上前：“听说你受伤了，我担心……”
“用不着。”江忆欢言语间充斥着厌烦。
顾寻掐着手帕的指尖用力到青白，垂眸不敢再看。
倒是上药的女子开口：“那我便先离开了，阿行，下次可莫要再为我挡剑了。”
话落，她快步离去。
顾寻抬头时，只看到她那抹背影。
片刻，她收回视线，走向江忆欢，伸手想要帮他将衣衫穿戴好。
然而江忆欢却是直接避开，嗓音透着疏离。
“不用。”
顾寻悬空的手僵硬了几分：“她能碰，我便不能吗？”
江忆欢语气淡淡：“她与你不一样。”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是江忆欢明媒正娶的妻子，而那女子算什么呢？
顾寻有些呼吸不畅，而心里所想的这些却也问不出口。
她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江忆欢不喜自己。
就像成婚那晚他说：“你我非良人，我亦不碰你。此后岁月，你好自为之。”
江忆欢向来言出必行，所以扔下这句话后，他便大步离去。
甚至连那一杯合卺酒，都是自己一人独饮！
想到这些，顾寻像是吞了黄连般，满心苦涩。
“阿行，你我……”她想问江忆欢，他们当真就不会有感情，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吗？
然而，江忆欢只是起身打断了她的话：“我还有事，你回府吧。”
话落，便朝堂外走去，没看顾寻一眼。
夜风呼啸着，吹得檐角的灯笼晃动。
烛光四漫，晃的顾寻的面容也有些不真切，却还是清晰的瞧出其中的悲伤……
又过了很久，顾寻才回了薄府。
一整夜，她不得安眠。
吹了一夜冷风，就像是吹走了精气神。
顾寻从一早就开始咳了起来，起初只当是着了风寒，喝了姜汤，却一直不见好。
小昭看不下去，直接请了大夫来。
探过脉，小昭将顾寻身上的厚毯往上拽了拽，将人裹紧。
才看向大夫：“我家夫人的病如何？”
大夫没说话，眉头紧皱。
小昭有些着急：“你说话啊……”
顾寻伸手将人拽住：“小昭！”
随后看向大夫：“抱歉，她只是着急我的身体，您有话可以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