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长把行李递出去:“小苒,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别再犯糊涂了。”
姜小苒接过行李,目光虔诚:“我会的,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
见她一如既往的纯良有礼貌,监狱长欣慰地点点头。
这些年姜小苒在里面表现的很好,到底是烈士遗属,大家都相信她是一时走错了路才犯了错,到里头也是幡然醒悟了。
姜小苒转过身,脸上的温柔骤然消散,取而代之是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沉。
外头空无一人,只有一辆不知道在路边停了多久的破旧红旗车。
想起这三年,陆泽洲只象征性地来看过自己三次,她眼神又是一冷。
这一切,都要怪沈嘉沫!
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姜小苒仰起头,望着还算明媚的阳光,眸中划过抹阴毒。
另一边,东海军区,打靶场。
沈嘉沫将一枚弹壳放在正在练习端枪的女兵的枪口上:“弹壳落地,加五分钟。”
听了这话,所有女兵精神更加紧绷。
正值秋天,她们的作训服已经湿透。
沈嘉沫面无表情:“我知道你们很累,但要形成肌肉记忆,这是你们必须要受的苦。”
话音刚落,‘叮铃’一声,身边的女兵枪口的弹壳掉落在地。
女兵脸色一变,无措又紧张地看向沈嘉沫。
沈嘉沫什么都没说,捡起弹壳看着她:“如果坚持不下去,你可以退出训练。”
听了这话,女兵一下就红了眼:“我……”
嗫嚅半天,最后还是给自己鼓劲儿似的喊了句:“我不退出!”
沈嘉沫眼底闪过抹赞许,将弹壳又放在她的枪口上:“继续。”
等下了训,沈嘉沫正要回大院一趟,却在大院里的岔路口看见陆泽洲,而他面前还有个穿着单薄的瘦弱女人。
女人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是在哭,而他的脸色很是难看,似乎很厌烦。
沈嘉沫愣了会儿,不偏不倚碰上陆泽洲看来的视线。
伴着他的出神,女人也转过了头。
沈嘉沫眼神猛然一震。
姜小苒!
她这么快就出狱了?
没等沈嘉沫反应,姜小苒突然跑了过来,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嘉沫姐……”
说着,姜小苒‘咚’的一声,重重跪在她面前!
沈嘉沫顿时被姜小苒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弄得措手不及,下意识看向陆泽洲。
陆泽洲脸色又沉了几分,几步跨上前就要把姜小苒带走。
可姜小苒偏执地挣开他的手,抬起满是血丝的泪眼望着沈嘉沫:“嘉沫姐,对不起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三番两次陷害你,挑拨了你跟泽洲哥的关系,最后还差点让你背上杀人犯的罪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到这儿,她顿时哭了起来,一字一句都是忏悔和愧疚。
沈嘉沫拧起眉,难不成坐了三年牢,姜小苒真的真心悔过了吗?
可这样的情景让路过的军属都不免多看几眼,陆泽洲的眉头也拧成了死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姜小苒倔强地摇头:“不!泽洲哥,我犯了太多的错,如果嘉沫姐不消气,也不肯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听了这话,沈嘉沫心里很不舒服:“什么意思?要是我不原谅你,你就在这儿长跪不起?”
姜小苒抽噎着:“嘉沫姐,我知道你恨我,在牢里这几年我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就盼着有天我出来,好好向你道歉赎罪……”
说着,她不要命似的磕起头,没一会儿额头就已经流出了血。
眼见停下脚步看戏的军属越来越多,陆泽洲不愿让沈嘉沫为难,不管三七二十一,强硬拉起姜小苒走了。
沈嘉沫站在原地,面色微凝。
对姜小苒天翻地覆的改变,她还是保持怀疑的态度。
可见陆泽洲把人带走,不免又想起曾经他维护姜小苒的画面,心里更不是滋味。
既然姜小苒都改邪归正,他看在战友的面子上,估计还是会继续照顾她吧……
想到这些,沈嘉沫脸一拉,也不愿再去想,直接转步回了家。
一进门,陆泽洲就松开了手,厉声责问:“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干什么?”
姜小苒白着脸,哽咽回应:“泽洲哥,我……我只是想跟嘉沫姐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泽洲欲言又止,想起她牺牲的哥哥,只能把那些刺耳的话咽了回去。
“看在你哥哥的份上,你也吃够了苦头,以前的事就算,我会安排人送你回老家,生活方面我也会帮你安排。”
姜小苒愣了愣,直接摇头拒绝:“不,你不计较,可嘉沫姐还没原谅我,只要她还恨我,我根本不能好好生活,我会一辈子都安不了心……”
顿了顿,她祈求般抓住陆泽洲的胳膊:“泽洲哥,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向嘉沫姐赎罪,至少……至少也让我看见你们和好如初,求求你了……”
然而陆泽洲却冷着脸抽出手:“今天晚上你就暂时在这儿住着,明天一早我就让人送你走。”
说完,绕过她径自离开。
“泽洲哥!”
眼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姜小苒骤然变脸,她抬手缓缓擦去泪水,冷冷一笑:“要我走,我偏不。”
结束一天的训练,沈嘉沫也有些累了。
她揉着有些发酸的脖子回家,可远远就看见姜小苒捧着个饭盒站在自家门口。
沈嘉沫脸色微变,站了会儿后转身直接去了旅长办公室。
‘叩叩叩!’
正看作训报告的陆泽洲抬起头:“进来。”
眼见来人,他眸光骤然一亮:“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沈嘉沫劈头盖脸一句:“把你妹妹赶紧带走。”
陆泽洲愣住,俨然是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沈嘉沫抿抿唇,解释道:“姜小苒在我家门口站着,看样子是等我,你去把她带走吧。”
听了这话,陆泽洲面色微变。
原以为姜小苒能安分些,没想到居然跑到沈家去了。
他立刻站起身,拿起帽子大步出去。
沈嘉沫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她就知道这回回来事儿肯定少不了。
她转身准备跟上,刚下楼,下楼时,正好碰上来交训练报告的许少聪。
他立刻拉住她,一脸好奇:“我刚从大院里出来,看见一位女同志一直站在你家门口,她谁啊?以前怎么都没见过?”
沈嘉沫皱起眉:“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说着就要走,许少聪又薅住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你急什么啊?我来前听见有人说什么陆旅长妹妹、坐牢什么的,到底怎么回事?”
往事不堪回首,沈嘉沫本来就不想提,但架不住许少聪再三追问,只好把以前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通。
许少聪听得又是震惊又是不忿,他在部队待了十年,接触的女同志不多,除了女兵,也只有军属,大多数性格都挺平和的,对姜小苒这种心机深重的女人还是头回见。
但他还是上下打量着沈嘉沫,一连不应该的模样:“嘉沫,没想到你三年前那么没出息,你可从不是肯吃亏的人啊。”
沈嘉沫白了他一眼,也没有回嘴。
她从小到大的确都没吃过亏,只有在陆泽洲和姜小苒身上栽了个大跟斗。
玩笑归玩笑,许少聪还是提醒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你还是小心点吧,你可不比三年前,现在是正正经经的上尉军官,万一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你身上的军服小心被扒下来。”
“我知道,等这个季度的训练结束,我立刻回燕北军区。”
和许少聪说完话,沈嘉沫匆匆往家去。
当看见家门口已经没人时,她才松了口气,幸好父亲下连队视察去了,要不然被他看见,估计又要多些麻烦。
直到此时,沈嘉沫的精神才彻底放松。
吃过饭,洗澡换了身衣服,看了会儿书后正要睡觉,大门突然被敲响。
她看了眼怀表,已经快九点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来?
揣着满肚子疑惑,沈嘉沫下楼去开门。
门一开,她的脸登时就拉了下来:“姜小苒,又是你。”
姜小苒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和长裤,瘦弱的身躯在冷夜中瑟瑟发抖。
她双眼被风吹的泛红:“嘉沫姐……泽洲哥明天就要送我走了,我,我能不能……跟你说说话?”
见姜小苒被冻得连说话都哆嗦,沈嘉沫有些于心不忍,但很快又冷下心肠。
当初自己就是吃了她装可怜的亏,这回可不能再轻易相信她了。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还想谈论以前的事,那我清楚的告诉你,我不追究了,反正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
沈嘉沫二话不说就准备关上门:“你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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