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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矛盾未解

一时间，周围只有火堆中柴火轻爆和外边儿寒风吹的声音。
沈嘉沫打定主意是不回去了，但她也不能让陆泽洲跟着自己乱逛，他有官职在身，若皇上下旨让他回去他依旧不回，便是抗旨，饶是邵太傅也不一定能保住他。
陆泽洲拳头紧握，握到微微发抖才开口：“好，我回去。”而后他立刻攥住沈嘉沫的手臂，又道：“千叶，你等我，不出两月，我一定会来找你。”
沈嘉沫却有些生气，陆泽洲这话不就是在说他回去的目的就是辞官吗？
她蹙着眉：“不出两月你就来找我？将来文武百官想辞官就辞官，朝中还有人吗？而且你想想邵太傅，他已年迈，你能狠心抛弃他吗？”
“那你跟我一道回去。”陆泽洲又是不肯让步，虽然面容有些憔悴，但是依旧是一副强硬的态度.
沈嘉沫突然有种感觉，他们现在都好像以前变成了从前的对方。
两人又是无言一阵，最后沈嘉沫做出最后的让步：“好，我和你一起回去，但是我不会久留的。”
京州离京城很近，来回不过一个半时辰的路途。
陆泽洲抿抿唇，许久才点头道：“好。”
只要沈嘉沫同他一路回去，他有的是方法让她留下，若她不肯，他也铁了心要跟她一道走。
沈嘉沫叹了口气，这辈子真是从七岁开始就注定栽在陆泽洲身上了，哪怕经历了那么多，最后还是败给了他突然的倔强和执着。
“千叶。”陆泽洲喘了口气，缓解了胸口和背部的疼痛继续道：“我倒是要感谢清玉，是她让我第一次意识到你对我有多重要。”
“清玉？”沈嘉沫一脸迷惑，这个名字很陌生。但是转念一想，陆泽洲从来不会随便结识什么女子，如果不是芦风镇那个大夫的女儿，便是京城之人，或者就是泉音诗社那个弹琴的女子。
想到这儿，沈嘉沫的表情立刻垮了，若是她没想错，曾经邵太傅说娶平妻一事，陆泽洲若是同意，恐怕娶的就是那女子。
陆泽洲见她一脸不满的模样，轻笑道：“她说你早已是我心中抹不去的牵挂，我每次听她抚琴，说的都是关于你。”
他与清玉说话，三句话有两句话都离不开沈嘉沫，纵使嫌她不好，清玉也并未从他眼中看出一点厌烦。
沈嘉沫愣了一下，表情依旧没有舒展开。那时她和陆泽洲到底是夫妻，哪个妻子看见丈夫和别的女子谈笑风生会处变不惊的。
“阿循，你和小时候一样，还是那么招人喜欢，不管在哪儿是如此。”沈嘉沫话中有话，言语中带着几许讽意。
而在陆泽洲听来，她的语气中反而满是醋意，他不由得笑了：“小时候别的女孩接近我，不都是被你吓走了吗？”他是不知道陆北尘说的那些，但是沈嘉沫吓走他身边的女孩他是知道的。
沈嘉沫有些尴尬的低下头，随即伤口的疼痛让她连声苦笑：“现在不行了，我现在是‘独臂客’了。”
其实她有想过，如果再有战事，她心中还是想去征战沙场，只剩下一只手又如何，她还可以拿剑拿刀去杀敌。
但是现在的陆泽洲，他还会像从前那样反对她上战场吗？在这一点上，他们还有着无法缓和的矛盾。
第四十五章 战事再起

陆泽洲看着她空荡荡的左袖，疼痛许久的心只有满满的怜惜。他拉过她的衣袖，轻声细语：“放心，你还有我，我会照顾你。”
同样是“照顾你”三个字，从陆泽洲嘴中说出来沈嘉沫并无半分抗拒。而听到陆北尘说，她只觉得苦恼，心中虽然对陆北尘有些愧意，不过她并没无后悔。
两人相拥而眠，他们也从未觉得离对方这么近是如此温暖，就算火堆已经熄灭，他们竟也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此次回京两人并未过多停留，快马加鞭不过三日便抵达了京城。
邵太傅看到沈嘉沫和陆泽洲一起回来时，激动地直掉泪：“千叶，你……你和循儿一起回来了……”
他还以为陆泽洲不会再回来了，他都已经做好替陆泽洲受罚的准备了，没想到不仅是陆泽洲回来了，连沈嘉沫都回来了。
沈嘉沫看着一月不见的邵太傅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心中不由得愧疚起来，她跪道：“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自从她出征那日起，她就觉得邵太傅对她已经像是家人了，陆泽洲为了寻她，抛下邵太傅走了，她心中也过意不去，如今再相见，除了满心的感慨也就是愧疚了。
邵太傅连忙将她扶起来：“快起来快起来，能看到你们二人和好，我这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只是……”邵太傅突然停住了，表情也变得愁邵起来。
陆泽洲眉头一皱，立刻问道：“爹，出了什么事？”邵太傅已经不担忧他二人的事，能让他再露出这般为难的表情，恐怕也就只要朝廷中的事了。
邵太傅下意识的看了眼沈嘉沫，却直摇头：“无事。”
沈嘉沫回来，此时他欣喜过后更是担忧了，北疆战事虽平了，但是敌族余孽仍在，这几日不断从白鹭关传来消息，说敌族似有再侵占的趋势，此时朝中还正在培养武将，如有战事，恐怕无法应对，偏偏沈嘉沫和李庆都辞了官，皇上现在倒有意将沈嘉沫召回来重新任命她为将军。
邵太傅心中左右为难，上一次沈嘉沫回来侥幸捡了条命，但已经失了一只手臂，还一走了之了。这一次她要是带伤再上战场，可能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若是沈嘉沫牺牲了，陆泽洲又该怎么办。
可他身为朝廷命官，不能不去考虑江山社稷，心中只恨自己空有一肚学问，却不能上战场拼杀。
沈嘉沫沿途偶有耳闻北疆一事，只是以为不足畏惧，可看邵太傅这副表情，恐怕此事没那么简单。她蹙着眉，问道：“是不是北疆出事了？”
邵太傅抬起头，看着他们二人，犹豫片刻才道：“北疆敌族似是要卷土重来，皇上有意将你召回，命你带军驻守白鹭关……”
沈嘉沫和陆泽洲都愣了。沈嘉沫没想到她还有上战杀敌的机会，虽然她并不想战事四起，但身为将门之后那颗征战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陆泽洲却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他没有像从前那般立刻反对，似是在思索什么。
沈嘉沫侧头看着陆泽洲的脸，心中还是下了个决定。

第四十六章 戎装携儒袍

次日一早，沈嘉沫便进了宫，当皇上看见她回来了，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连忙将行礼的沈嘉沫搀起来：“快请起！”
她不仅是朝廷的功臣，也是皇上现在的希望，只要沈嘉沫守住北疆，朝廷就多了几分稳固，更有时间培养武将。
沈嘉沫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开门见山就道：“皇上，民女愿意带兵守北疆。”
对此次出征，她其实有把握，这次不过是驻军守关，几月前她早已将敌族的几个大将斩杀了，现在不过是些余孽，即使只有一只手臂，她也不会输。
沈嘉沫再度主动请缨，皇上竟将兵权都交给了她，重新赐她护国将军一职，三日之后，带领二十万大军前往北疆白鹭关。
沈嘉沫换上新的戎装，此行与之前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只是……她抬起头，看向窗外，她这次再赴往北疆，不知道柳馥兰会不会有她的消息，她现在怀着孕，知道了该有多担心。
“少奶奶！”一小丫鬟跑了过来：“老爷叫你去前厅一趟。”
沈嘉沫应了声，放下了剑，邵太傅要见她，她不由得想到陆泽洲，早上她进宫时就没有见过陆泽洲，不知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否反对她出征，不过此时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厅中，邵太傅看着一身戎装的沈嘉沫，他由衷的觉得沈嘉沫巾帼不让须眉。
“千叶，此次虽然危险不如之前，但是你也要小心。”邵太傅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程少夫人那儿我已经派人去照顾了，你不用担心她。”
沈嘉沫眼眸一闪，她看着邵太傅苍老却又慈祥了许多的眼睛：“谢谢……爹。”唤他一声爹，沈嘉沫好像看到了程毅，他眼中的自豪好像再告诉她“我的女儿就该是这样的”。
只是往后的几日，沈嘉沫再也没有见过陆泽洲，邵太傅也是闭口不谈陆泽洲去了哪里。直到出发那日，小厮将从芦风镇传来的信给了沈嘉沫，她一看，竟是陆北尘写来的。
本就因为陆泽洲不见而感到烦躁的沈嘉沫根本无心去看陆北尘的信，将它置于屉中以后换上了一身战袍走到了府门外。
依旧只有邵太傅，就像她首次出征一般。
“阿循他……”沈嘉沫眼神黯淡。陆泽洲对他上战场一事还是不赞同，所以才不见她的吗？
邵太傅并没有说陆泽洲的事，只有满眼不舍：“千叶，一定要保重。”
“嗯！”沈嘉沫郑重的点点头，辞别了邵太傅上了马直奔城门口。
“千叶！”
突然，陆泽洲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沈嘉沫勒紧缰绳，一脸震惊的回望着突然出现的陆泽洲，他是来送她的吗？
陆泽洲骑着马到她身边，双目满是坚毅：“娘子征战沙场，怎们少得了夫君这位军师。”
“你……”沈嘉沫彻底傻了，陆泽洲的意思是他要与她一同去北疆，而且还要做她的军师？
陆泽洲从未笑得像现在这般爽朗，他这几日一直扎在兵部，只为在军中可以帮上沈嘉沫，他早已打算与她一同去了。
沈嘉沫含着泪，看着他的双眼也明白了，心照不宣的喊道：“邵军师听命，此行不可离本将半步，否则军法处置！”
陆泽洲拱手道：“卑职遵命！”
“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