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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宁日。

顾遇白准备了一大堆礼物，随云婉枫回到宛城，拜谒亲属，出于各种目的，乔笙也跟着回去，在云婉枫的邀请下，随顾遇白的车。

顾遇白笑若春风，护着云婉枫的头，先让她上了后座，自己刚准备上车时，看见了立在前门的乔笙，张口，“小——”

乔笙拉开车门，低下头，坐进了副驾驶，没有磕到头。

刚才，自己到底是想说什么！

顾遇白看向车前的后视镜，像是那里有他要找的答案，视线于乔笙有一刹那的碰撞，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熟悉和疏离。那日，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没有任何言语，就那样沉默的接过了他递给她的烫伤药，沉默的……逃走了！

“走！”顾遇白的话中带着一丝显怒的情绪，因为乔笙沉默的态度，沉默的居然让他生出难得的心疼。

司机没有见过这样的少帅，迟疑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发动了车子。

闻言的云婉枫面上平淡，心底却反感着，反感顾遇白是这样暴躁的脾气，一会晴空，一会打雷的。哪里比得上温柔待她的苏世渊，想起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轿车后面居然还跟着一辆轿车，熟悉的车牌号……那是苏世渊的车。

……

回到宛城云家，云婉枫借口有些晕车，靠在乔笙的身上，两人先回了房，顾遇白在亲戚之间周旋着，笑容亲和，在这一点上，他是个好丈夫。

可是云婉枫不爱他，凭什么爱他，他可是打乱了她规划好的路。

而且她也不懂，南城明明是江南水乡，盛产美人，更有宋家和杜家这样的名门世家，顾遇白为何偏要选择远在宛城的她。这样的生活，她厌烦了，她想苏世渊，她想苏世渊带她走，为世人留下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即便到时候败了，把乔笙推出去，不就得了。

“你确定？”

云婉枫坚定地点点头，“恩！”

乔笙接过那封信，藏在怀里，趁着丫鬟，管家都在好奇南城白少帅的时候，向着后院走去，整个云家的人都围在了一起，顾遇白目光落在院中，一眼就看到乔笙的身影消失在院落中，眉头微微一蹙。

乔笙一路小跑着来到苏府，拜托门口的家丁把信送给苏世渊，人刚准备走，苏世渊突然从门内冲了出来，手上拿着未拆封律周的信，乐道：“哟，书意，你又给我写信了。”

书意淡淡道：“信是小姐让我给你的。”

“不信！”苏世渊相信这都是书意欲拒还迎的手段，当着她的面将信拆开，看了信的内容后，手不自觉握成了拳，“你希望我这么做……”在乔笙默然的注视下，苏世渊恼道：“你希望我带着云婉枫私——”

乔笙忙伸出手，紧紧捂着苏世渊的嘴，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苏世渊也看清了她水润的唇，和被秀发遮住的，若隐若现的青紫痕迹，一股无名火窜了出来，将乔笙抵在了墙上。

“多少钱买你一晚上？”

乔笙沉默。

“我想起来了，三年前买你一晚上是五百大洋，现在翻十倍，五千大洋，乔笙，你昨晚的客人，可没我这么大方吧。”

乔笙还是沉默，甚至连眼神都飘向了远处。

苏世渊从未这么挫败过，就像当年一样，他揪着乔笙的衣襟，想要做点什么，余光瞥见顾遇白倚在门口的石狮旁，抽着烟，似笑非笑的神情，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第6章这就是爱

“婉枫找你。”

顾遇白撒谎的样子，还是跟从前一样，装作无事的，低着头。

乔笙将地上的信捡起来，放到苏世渊的口袋里，转身准备走，苏世渊伸手想要抓她，顾遇白抢先一步握紧了她的手，清冷的眸望向苏世渊。

“苏少，白家的丫鬟不是随意让你欺负的，想娶，也要先过了白家这关。”语毕，拉着乔笙，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白少帅也太能污蔑人了，少爷你可是宛城首富，手上还握着一支军队，一大把的姑娘倒贴过来，会娶一个丫鬟，还是个名声不好的，傻子才会想娶乔笙，是不是！这可真好笑！”家丁抱怨道。

“很好笑？”

“当然好笑。”

“那你就站门口——笑个够！”

“诶，少爷……”

家丁不懂自己哪里惹恼了苏世渊，因为谁也不会想到，宛城的首富，会对一个低贱的丫鬟上心，大概，因为不曾得到。

可是有一点，苏世渊想不明白。

他曾经当着顾遇白的面骚扰过红玫瑰，白玫瑰，夜兰香等头牌，还有羞涩的餐厅服务员，都不曾被对方阻拦，为何那个一向清冷的少帅，会一二再再而三地阻止他用“独特”的方式向乔笙示爱？

有毛病吧。

“顾遇白。”苏世渊咬牙切齿，踹向门口的石狮子，幻想那是顾遇白，随后，看见落在石狮子旁的，数不尽的烟头，想起乔笙看向远方的眼神，那样透彻，是他不曾见过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笙是嘛，他要查清楚！一个字一个字的查清楚！

许多年后，苏世渊还是会想起自己看到那份厚厚资料的时候的样子。

看到那份有关“书意”的资料。

想起一个傻子居然被七年的岁月摧残成这幅样子，而另一个傻子居然没有认出来，瞬间，仰在椅子上，笑得不能自已。

“乔笙……书意……哈哈……这TM就是爱……”

他笑着笑着就哭了！哭得扎心，可也哭得畅快。

……

云婉枫等了很久，一直没有等到乔笙回来，有些着急，走出房间想要询问一番，却被云老爷和云夫人，叫了过去。

“婉枫，有件事想要同你商量。”

云婉枫有些狐疑，“爹、娘什么事？”

“婉枫，你现在远在南城，我们宛城云家也需要人继承……”云婉枫心底咯噔一下，两老继续道：“我们想要认乔笙做干女儿。”

“不行！”

这一声，云婉枫几乎是吼出来的。

云老爷和云夫人吓了一跳。

这件事，他们以为云婉枫会愿意的，毕竟当年，为了救书意，她连性命都不顾，还因为乔笙，至今手背上都有一块难消的痕迹。而两老选定乔笙，也是因为，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乔笙他们比较放心。

可结果……

云婉枫反应过来，忙道：“爹，娘，我……我不是不愿意，而是舍不得，你看，书意一直陪在我身上，想到以后她在宛城，我在南城，就有些伤心，所以……”

边说边抽泣了起来。

“我就说嘛，婉枫原来是舍不得啊。”两老舒了一口气，安慰着婉枫。

低着头的云婉枫，眸底尽是狠毒。

那个被她操控在手上的乔笙，让她手上留下疤痕的乔笙，如何能有这样的好福气。

……

顾遇白是后半夜回来的，被乔笙背回来的。

乔笙一进云宅，就开始解释：“少帅很喜欢宛城的酒，贪杯了，就有些醉了。”那样的急于解释，让云婉枫生出一丝怀疑，也更加厌恶书意。

我将终生大事交在你手上，你居然跟顾遇白喝了一夜的酒，贱！

云婉枫笑容不变，走向乔笙，从她肩上接过顾遇白，差了另外一名丫鬟红叶，将顾遇白送到了卧室，他醉的太厉害，一直嘀咕着，“婉枫，我爱你……婉枫，我终于娶了你……婉枫……谢谢你当年救了我。”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爱婉枫一样。

而云婉枫却在这些话中，捕捉到了一个字。

“救？”

她有些狐疑，看向丫鬟，正好撞见红叶眼底的慌乱。

刚才，红叶看到书意背着顾遇白的时候，似乎也有些紧张。

她带着红叶来到无人的角落，“说，你知道什么？”

自从顾遇白娶了云婉枫后，红叶就一直忧虑着，云婉枫一质问，便什么都招了，云婉枫耐心地听完，冷哼一声，“书意，你可真厉害啊。”

“乔笙明知道自己救的人就是少帅，为什么不说呢？”

“呵，谁知道。”

是啊，到底为什么吗？

红叶揉搓着双手，似乎还有话想要说，但是难以启齿。

云婉枫催促道：“有话就赶紧说。”

红叶支支吾吾道：“三年前，乔笙救白少帅的五百大洋，是苏少给的。”


云婉枫执意带自己回南城，就是担心顾遇白的需求。
乔笙一直等着云婉枫。
然而云婉枫没有任何指示，乔笙不懂，是苏世渊的不闻不问，让她死了那颗初恋的心，还是云宅不方便行事，还是……被发现了什么？
让高高在上的云婉枫，不再对自己施舍。
事实上，乔笙感觉自己想多了。
在宛城的第三天，云婉枫来找乔笙，彼时，书意因为一天都在厨房忙活，有些累，准备睡，云婉枫走了进来，温柔道：“书意，你过去顾遇白那边。”
乔笙像往常一样，偷偷去顾遇白的房间，率先躺在床上，眼睛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说来，每一次同顾遇白上床的时候，她都是紧张的，害怕他会突然开灯，而每次她在这紧张的氛围下攀上巅峰，直到顾遇白沉沉睡去。
灯都没有开过。
顾遇白还是像往日一样，一上来，就咬她的唇，从前，乔笙都是任他主导，从不回应，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脑子烧的厉害，想要回应。
想要被他狠狠地折腾。
无法忘却的那种。
更是在顾遇白的背上，抓出了数道痕迹，就在乔笙即将攀上巅峰时。
“吱呀”一声，门开了。
随后，刺目的灯光照射过来，她伸手挡住，透过指缝，看见无数的人站在灯光下，露出各种各样的神情，有惊讶的，有厌恶的，有得意……当然，也有难过的。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的苏世渊的身上，看见他眼底的绝望，内心笑道：“一箭三雕还是四雕？呵呵，苏世渊啊，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傻啊！”
云老爷一声叱呵，“乔笙，我云家待你不薄，你居然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云婉枫跟着哭哭啼啼道，“爹、娘，我看到的一定不是真的，书意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
红叶抱不平的口气，“小姐，你还看不出来啊，就是乔笙干的好事，你闻闻这房间的味，都是催情的熏香啊，真不要脸。”
被云家邀请来搓麻将的苏夫人，冷笑道：“啧啧，云老，我就说嘛，你们家婉枫实在太善良了，对这丫头太好了，当年啊，就不应该救她。”
“相……”苏世渊也想说点什么。
顾遇白突然从床头柜中掏出漆黑的枪，对着门口的众人，森然道：“——都给我滚！谁再废话一句，我崩谁！”
他的目光太过渗人。
围观的人都散了，室内只剩下还在床上的乔笙、顾遇白，还有床边的苏世渊、云婉枫。
“你们两，也滚！”
“顾遇白，你——好，好我出去，我出去！”
眼见顾遇白突然将枪抵在乔笙的额间，苏世渊急忙拉着还在啜泣的云婉枫跑了出去，还识时务的关上了门。
房内。
两人还保持着刚才疯狂时的姿势。
“有什么想说的？”
临终遗言吗？
当年，临终的愿望早就实现了，哪里还有什么遗言。
乔笙以自己惯用的方式，沉默着。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
“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
这样的乔笙，让顾遇白更加狂怒，手上用力，她的额头已是红了一大块，“乔笙！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她还是没说话，伸出手，“卡锵”，好心帮忙，给枪上了膛，动作那样行云流水。说来，他的刘海很长，从这个角度看，还是不能将额头看清楚。
这时，顾遇白突然咬牙吼出一句，“乔笙这个名字，你真不配！”



乔笙爬上了顾遇白的床。

这件事，宛城有太多人知道，却没人敢说一句，因为，目前宛城和南城最有势力的两个人，都下了禁言令。

而怎么处置乔笙，顾遇白一直没有发话。

至于乔笙，一直被关在偏房中，算下来，也关了有五日了。

“少帅，那个贱女人到底要如何处理？！”云老爷想到婉枫居然救回这样一个白眼狼，就觉得气愤，“这个勾引别人丈夫，不知廉耻的女人，就应该浸猪笼。”

“是啊，少帅，你还想什么呢？她啊，就该浸猪笼，你看，我家婉枫这几天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云婉枫好心安慰，“爹，娘，你们就别逼少帅了，兴许书意有什么苦衷，她都关了五日了，我去看看她。”

“这个傻孩子。”两老皆是叹气。

顾遇白站在廊檐下，抽着烟，不懂自己为何在处理这件事上如此纠结，也不懂那夜为何会做出那样不理智的举动，忍不住扯住衣襟。

这个动作他最近似乎很爱做。

……

云婉枫走进偏房，看到蜷成一团，坐在床上的乔笙，一步一步走了上去，此时没有观众，她已经不需要演了，嘴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对着面前的乔笙，甩手就是一巴掌，面目有些狰狞道：“书意，我舍命救你，你却这么对我，勾引顾遇白不够，还要勾引苏世渊，你可真是贱，而你的贱样，都被他们看到了，哈哈……”

天知道，她在确认顾遇白和苏世渊这两个人，居然都是在意乔笙的时候，整个人有多抓狂。她甚至想要去跟顾遇白上床，最后……被拒绝了。

乔笙低着头，想着刚才婉枫说出的话。

舍命？

那些年在南城的日子，每日都是刀口舔血，乔笙早就学会了去看一个人的眼睛，自然清楚，眼睛不会说谎。

七年前，云婉枫面上关心她，眸底深处却也藏不住的嫌弃。

就像三年前，她看清了苏世渊眸底深处的在意，可她始终不曾看透过顾遇白，从前是，现在亦是，也许是太爱了，不敢看吧。

当年，云婉枫救她，只是为了让宛城的人知道……她云婉枫是个人也美，心也善的人。而像现在彻底毁掉自己，一直都是云婉枫想做的。

“书意，你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吗？”

早就想到了，不就等着这一天，同顾遇白纠缠在一起，哪怕是以如此肮脏的形式！

……

云婉枫恶毒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像风一样柔软的声音都有些干涩了，然而，乔笙别说是求饶的话语，即便是害怕的眼神，都没有露出一个。

云婉枫气不过，又是一巴掌。

换来的依旧是沉默。

这样的乔笙，像个鬼一样，渗人！不对，乔笙从来都是鬼，煞白的脸，无声的言。

云婉枫缓缓往后退着，已经退到了门边，耳闻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迎着头皮又走到乔笙身边，给了自己一耳光，然后抓着书意的手道：“你别这样，书意！”

乔笙看着她演，配合着。

顾遇白走进来。

云婉枫故意把受伤的脸凑到他的面前，准备给顾遇白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我见书意在自残，想要过去劝劝她，结果被……误伤了！好表现自己的温柔善良。

他先一步道：“你先回房吧，以后，这里就别来了，危险。”

云婉枫难得的有些慌，不懂顾遇白嘴中的那句“危险”是指的谁？急忙知书达礼的，“逃”走了。

顾遇白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乔笙，看了好久，才道：“不确定说点什么吗？”

她其实很想问，顾遇白，你真的喜欢婉枫吗？

可是问题的答案也许会让她痛苦吧，索性不问也罢。

又是这个沉默的样子，顾遇白一拳捶在床柱上，“乔笙，你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真的很令人讨厌。”他上前，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你非要吃点苦头，才乐意？”

苦？

从他嘴里说出这个字。

总能让乔笙想起什么，自关入偏房后，终于开了口，眼神凄凉、声音沧桑的让人心颤，“顾遇白，你知道人生八苦，最苦的是什么吗？”

好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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