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北宁几番表明自己身体无恙之后,韩蔺给庄北宁留足了药品,拎着不停说要“对庄北宁负责”的朱逸之离开了。
为了满足朱逸之的居住标准,他们在少女心爆棚的甜品酒店住了下来,以便于朱逸之充分感受巴黎的时尚和法式浪漫。
馥颂酒店是有名的奢华美食集团 Fauchon 旗下的首家酒店,由著名设计师 Richard Martinet 操刀设计,聘请曾担任梵克雅宝的高级副总裁的 Jacques-Olivier Chauvin 担任酒店的 CEO。
酒店的地理位置位于玛德琳广场,对于购物狂来说实在过于友好,楼下就是 Burberry,离爱马仕走路四分钟,所有奢侈品店近在咫尺,轻松购物,达成在时尚之都买买买的心愿。
作为甜品店起家的酒店,内部自然少不了甜品元素。房间是充满少女感的粉色,配着红丝绒的沙发,凸显浪漫和温柔。就连夜床的卡片也会印上唇印小卡片,分分钟让少女心爆棚。
房间中的 Mini bar 中所有 fauchon 甜点均可尽情享用,甜而不腻的马卡龙,精致漂亮的糖果,让甜蜜成为唯一主题。
怎么看,庄北宁的阁楼都与其大相径庭。在对比之下,庄北宁的生活显得一无是处。
沐浴放松后,已是深夜,朱逸之百无聊赖地坐在地毯上抛硬币,一边抛一边自言自语。
“如果抛三次都是反面我就再也不吃法棍了。”
第一次是反面,他还算淡定:“没事,还有机会。”第二次又是反面,朱逸之仍然心存侥幸:“命运不会就这样抛弃我。”第三次还是反面,他终于坚定地一拍桌子怒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话音落下,朱逸之从食物袋里又翻出来一根法棍,就着热牛奶大快朵颐起来。
韩蔺为朱逸之购买的新手机响个不停,他哀嚎一声,又咬了一大口法棍后,不情不愿地接听了母上大人的电话。
“我的小祖宗!你好端端跑去巴黎做什么?要不是你表哥和我们联系,我们差点都要全地球寻人了!快说!你什么时候回到妈妈身边?你一个人在外面,妈妈好担心的哟!”朱逸之的母亲说着说着落下泪来,一旁的保姆立刻递上真丝手帕。
朱逸之觉得老妈真的话太多,又不想表现出自己不耐烦的样子,以免招来更多麻烦。他灵机一动,决定假装网络不好,以至于自己这边卡住了。
因此,朱逸之一直没有动,等待着三四十秒后母亲挂断电话。
没想到,他老爸入了镜,一脸鄙夷地说:“朱逸之,你手里拿着的法棍一直在掉渣。法棍的渣都不卡,你又在发什么疯?”
朱逸之瞬间愣住,失策了……
“我给你买票,今天就飞回来。”朱逸之的父亲下了命令。
“我不要。巴黎多好啊,我还没玩够呢。”朱逸之耍起赖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我都和你赵伯伯说好了,让你和 Fiona 见面,培养一下感情。人家 Fiona 明天就从墨尔本回来了,你不抓紧着表现一下,怎么斩获芳心啊?你妈我想抱孙子都多久了,你可不能让我等啊。”朱逸之的母亲用真丝手帕轻拭眼角。
“美丽的母上大人,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要是想抱孙子呢,把咱家那条狗改个名,叫‘孙子’,您天天抱它不就成了吗?”朱逸之嬉皮笑脸道。
“胡说!”朱逸之妈妈转念一想,询问道:“Allen,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女的?儿子,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女的,你坦白和爸爸妈妈说,我们再想想你哪个伯伯家有合适的男孩。”
朱逸之无奈:“你们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赖在巴黎?我问过你表哥了,他决定留在巴黎工作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你去巴黎之前压根不知道他的决定。Allen,你告诉妈妈,你去巴黎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朱逸之的妈妈追问。
朱逸之心想,要是老实告诉爸妈自己是来巴黎跨年追寻音乐灵感的,肯定又要被批评。
在法国,无论是摇滚、电音还是黑色金属都有许多令世界乐迷为之疯狂的宝藏乐队。朱逸之最喜欢的电话乐队,就是法国摇滚的先锋,堪称是殿堂级的乐队。
他们成立于 1976 年,1986 年解散。在乐队成立后的 10 年期间,共举行了 470 多场演唱会,共销售了超过 6 百万张唱片,被公认为是法国最具有影响力的摇滚乐队之一。
整个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电话乐队成为法国年轻人最崇拜的组合,他们把美式摇滚,与法国 Chanson、雷鬼、电子元素完美融合,点燃了那个时代的激情。就连那时的法国电影,例如苏菲.玛索的处女作《La Boum/初吻》,都常把他们的音乐用作背景。
朱逸之对其心向往之,怎么会甘心还没有好好感受巴黎的气息,就这么灰头土脸地被赶回去?
“难道是你喜欢的人在巴黎?”朱逸之的妈妈问。
朱逸之心中一惊,难道老妈发现他买了一周后电话乐队主唱在巴黎的见面会门票?
“我问你表哥说你刚下飞机时住哪里,他说你住在一个朋友家。是不是就是那个朋友?”朱逸之的爸爸没给朱逸之思考的时间:“那个朋友是做什么的?”
朱逸之发觉父母已经误解了。但是,此时此刻,没什么比先留在巴黎更重要。
朱逸之把心一横,回想着庄北宁放在桌上的个人简历,庆幸着庄北宁的个人简历是法英中阿拉伯语四个版本的,不然仅凭着他对庄北宁寥寥的了解,也不知道要如何混过父母那一关。
朱逸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她是清华本科,巴黎高翻院硕士,现在在法国最有名的翻译社工作。”
知父母莫若子。朱逸之心里很清楚,要想气势上压制住自己的父母,就非得把学历甩出去不可。感谢庄北宁有好好念书,才算挽救了朱逸之在父母心中不学无术的气质。
果不其然,父母听闻朱逸之心仪的对象学历背景不错后,态度温和了不少,甚至还夹杂了些喜悦的情绪:“那你们在一起了吗?什么时候能带回家?她都让你住在她家了,你们感情肯定很好吧。”
朱逸之回想了一下庄北宁家狭小的空间与满储藏间乱窜的老鼠,不由得打了一下冷颤。
“还没追到呢。人家是看我可怜,知道我丢了行李没人管,才好心收留我的。老爸老妈,你们的儿子我呢,人生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件一定要完成的事情,你们肯定会支持我的,对吧!”
朱逸之顺势撒起娇来:“老爸,我记得你当年也是为了追我妈,什么都不管,都从国内追到洛杉矶去了。我现在是继承您的衣钵啊。”
“儿子,你这也有点太突然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之前都没有听说过。”朱逸之的妈妈问。
“恩……如果我说我是到了巴黎才真正认识她,你们会不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离谱?”朱逸之试探着。
朱逸之的妈妈不悦:“Allen,你要保持神秘,爸爸妈妈也不会逼你。行吧,我们不问了。反正你表哥也在巴黎,你跟着他,我们也放心。但是,你答应爸爸妈妈,要是玩够了就立刻回来。”
“好叻!爸爸妈妈,爱你们!这下是真的网不好了,拜拜!”朱逸之如获大赦,立刻挂断了电话。
他把法棍慢悠悠地塞进嘴里,对自己的“随机应变”十分满意。
韩蔺与酒店工作人员推着朱逸之的大件行李们一起回到房间时,朱逸之正在蓝牙音箱释放的震耳欲聋的摇滚乐里释放自我。
他的一头金发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炸眼,在地毯上跳来蹦去,仿佛在宣告自由的美好。
朱逸之看到行李们悉数回到身边后,欢呼着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最为重要的吉他。他拆开吉他防尘袋,欣喜地为吉他调音,激动地叫着“宝贝”。
韩蔺蹲下身,把用于决定朱逸之是否继续吃法棍的硬币拾起来。
法国使用的一欧元的正面是一棵枝干呈六角形的树,外围刻有训辞:Liberté Egalité Fraternité。韩蔺顺手用手机词典查阅其中文意思,默念两遍后,强行让大脑记忆下来。他即将在巴黎生活,学习法语总是宜早不宜迟。
“不是吧,老韩,你这么刻苦?要是让我爸妈知道,肯定又要让我向你学习了。”朱逸之抱着吉他,寻找着适宜“供奉”吉他的绝佳位置。
“Allen,你和舅舅舅妈说你‘为爱闯巴黎’,是怎么回事?”韩蔺一边说一边把大衣平整地挂在玄关口。
在从机场回来的路上,韩蔺接到了朱逸之父母的电话,听到朱逸之是为了那个收留他的女孩才决心留在巴黎时,韩蔺对朱逸之的厚颜无耻与胡说八道能力之高简直叹为观止。
在知道庄北宁是在素不相识的情况下还愿意帮助朱逸之后,韩蔺问过庄北宁为何深夜只身一人也要伸出援手,庄北宁说是因为自己也曾经受过他人的帮助。
如此善良的女生,竟然成了朱逸之赖在巴黎的挡箭牌,身为表哥,韩蔺真为朱逸之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