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身上,发现了另一个死者的指纹。
有意思。
我抱臂沉默,唇边发出一声叹息:
「有两个可能,她们是狱友,说不定我姐死之前碰过她的衣服,不过距她去世已经一个月了,囚服也不知道洗了多少次,这个可能性几乎为 0 。
「另一个可能,就是嫁祸,我姐尸体还没火化,有人在装神弄鬼。」
我神色平静,毕竟,我的嫌疑很早就被排除了。
监控可以为我作证。
「刘天凤死那天,我一整晚在房里,哪儿也没去过。」
警方陷入困惑,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们把我姐死亡的厕所墙壁复原。
潮湿阴暗的墙壁上,那些用鲜血写下的预言刺目惊心:
【谁杀了多嘴的女奴,是我,女奴永留地狱十一层,我将取走她的皮。】
这时,电灯忽然熄灭,胆小的工人吓得倒抽口气。
我噗嗤笑出声,反而安慰:
「电灯受潮吧,老毛病了,还是你们真的相信,这世上是真的有鬼吗?」
众人面面相觑。
监狱目前关押了三百多名罪犯,要逐一调查,可是不小的工作量。
典狱长直接拒绝调查,「不过是装神弄鬼的玩意,因为刘天凤名字里有个凤,就能说这预言是真的?简直是无理取闹!」
在 F 国三分之一都是私人监狱,我们这所也是,背靠大财团还即将上市,拥有很大话语权。
警方一走,典狱长把我关了禁闭。
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名义上是让犯人反思,实际上是滥用私刑的地方。
他用尽手段逼问我,用辣椒水喷进我眼睛里,疼痛让我满地打滚。
「你进监狱想做什么,你明明可以保释出去,说,你有什么目的!」
当时我在太平间,也用同样急切的语气质问典狱长:
「那怎么确定,这是第一次案发现场?我姐还有一天就可以出狱了,有什么理由自杀!」
「有的犯人怕出去适应不了,自我了断,也是常有的事。」
对方漫不经心,说了句我永生难忘的话:
「说不定,她就是舍不得这里,好吃这口屎呢!」
典狱长掐住我脖子,我膝盖顶上将他反压在地,他疏于锻炼又大腹便便,立刻在我的突击下失去了抵抗力。
我用镣铐将他的脖子勒住,收紧,再收紧。
他几乎喘不过气,哼哼唧唧嘶叫。
我在他耳边,轻声说:
「寻找真相,就是我的一切目的。」
松开典狱长瞬间,我摸走了他制服衣袋里的通行卡。
他慌不择路离开,没发现少了东西。
门关上,禁闭室重回漆黑,我立刻脱下鞋,一个利索的引体向上爬进通风管道。
入狱前,我做够了准备,记住了监狱里的所有构造。
包括这间禁闭室能通向哪里。
蹬开通风口,我在管道里匍匐前行,直到来到典狱长办公室上方。
管道狭窄,所以我入狱后一直故意被抢走食物。
足够瘦,才能完成这一环节。
我用典狱长的卡,刷进他办公室。
现在是巡逻时间,按照流程,他还得跟管理层开会,我深呼口气,轻手轻脚跳下,打开他办公桌上的电脑。
姐姐是以贪污公款罪名入狱的。
那时候我刚大四实习,有天一回家,就闻到刺鼻的浓烟味,我以为着火,立刻冲进家,发现是姐姐在小院里烧东西。
她烧的是现金,边上袋子里还有一袋崭新的。
火光笼罩在她脸上,有光的那半平静,另一半无比凝重。
我意识到出事了,赶忙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鼻尖渗出热汗,可语气平静得可怕,「我需要入狱一段时间,不多,估计三年上下。」
我怔住。
「这些钱,都是公款,就当我花掉了。」
我以为自己幻听了,手脚发凉又发软,可我姐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宁宁,只有入狱能让我活下去。」
我抓紧了她的手,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什么危险,姐,你跟我说实话啊!」
我实习的律所有最好的律师,一定可以帮她!
她摇了摇头,显然已经做好决定:
「宁宁,相信我,我从不做无用的事。」
她一直最懂权衡利弊,自杀是不可能的。
除非,当年那个「危险」再次找上了她。
我想,典狱长电脑里或许有线索。
刚启动电脑,外头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我心里一颤,办公室里无处可躲,我在亮灯前一秒,躬身在了办公桌下。
灯开了,秘书径直走来。
我卷缩成一团,嗓子眼都干了,心脏剧烈跳动,手心里全是汗。
啪嗒几声,秘书伸手关紧窗户,原来是外头下雨了。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松了口气,再次打开屏幕。
最多还有八分钟时间。
我打开浏览器,进入云端一个早就存放好的解密程序。
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几分钟后,无数提示弹跳出,保密程度最深的文件被筛选出来。
文档被分门别类存放,足有 1T 以上。
我随手点开一个视频。
打开视频瞬间,我呼吸屏住,心如被重锤。
这是……
视频很清晰,几个昏睡着的年轻女囚被送了进来。
看装潢,就是监狱里的房间。
典狱长对里头的几个男人点头哈腰,「您两位慢慢来,完事了按铃就好。」
显然,这些男人不知道监控的存在。
他们脱下衣服,走向女囚。
看着这不堪的场景,强烈的恨意席卷全身,我的拳头死死捏紧。
姐姐,我姐姐难道也……
时间紧迫,我将部分视频上传,把钥匙放进衣架上挂着的衣服袋里,原路回去。
五天后禁闭结束。
连续不见阳光让人,我恢复了好一阵,才最后一个进入澡堂。
监狱的澡堂是没有隔断的,连帘子都没有。
热气萦绕中,我余光瞥见有人摇摇晃晃进来。
这个时间还有人?
我太久没见阳光,视力还没完全恢复,也只是一撇就收回了眼。
可很快,我闻到很重的血腥味,低头一看,积水全成了血水,源源不断地蔓延开。
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冲到我脚下,卡在过滤网上,我再定睛一看。
那是一团模糊的肉!
在我的尖叫声中,那个浑身鲜血的女人轰然倒地。
10
第二名死者出现了。
她叫江美,死前身上皮肤被剥下,又重新缝合上。
我如实说了情况,「她是自己走进来的,我没看到有别人。」
典狱长气急败坏,恨不得当场掐死我。
「没有人,难道是她自己进来的?我看就是你在浴室里干的!」
我半抬眼,「我关了禁闭室整整 5 天,有作案的时间工具吗?我有力气制服她吗?我的作案工具呢?」
监控调出来后,所有人沉默了。
浴室里是没监控,可走廊上有。
视频里可以清楚看到,江美端着洗漱用品,脚步迟缓僵硬走进浴室,她面容呆滞,摇摇晃晃,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拧开开关后,她站在滚烫水下。
她是被活活疼死的。
死者我以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