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十年推荐免费新书 久安程叙章节目录

时间:2023-07-19 02:19:0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接下来每天的训练依然很累很累,好在这帮天之骄子们学习适应能力强,已经逐步适应了高强度的节奏,表现一天比一天好。
但这军训的安排好像就是为了不让人好过,每当大家适应了一种节奏时,就会生出新的花样。
“今天下午我们做游戏,大家开不开心?小黑笑嘻嘻地说。
大家背后顿时生出了一股寒意,鬼才信只是做游戏而已咧!
见有些冷场,小黑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大家别紧张,就是团队游戏。我们将分成 5 个小组,每组要完成规定的任务。只是如果完不成的话,队里就有人要受罚。”
“我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
队伍里顿时发出了阵阵起哄声。
“安静!安静!”小黑赶紧维持秩序,“下面我念分组名单,每组 4 个男生 4 个女生,随机安排的。”
久安听着小黑念完长长的分组名单,发现自己、洪陶和程叙、叶申分在一个组,其余四个同学久安还不是很熟悉。
虽说入学后机缘巧合有过几次接触,但久安和程叙好像完全没熟起来,碰了面也只是眼神示意一下,倒是叶申会比较有风度地向女生说声好。
“你们说下午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午休时间,女生们在寝室里叽叽喳喳议论开了。
“谁知道呢,还说要受罚,不知道怎么个罚。”洪陶一边疯狂扇扇子,一边吐槽。
“还有三天,坚持一下,我宁可回学校疯狂刷题,也不愿再军训了。”马思雨翻了个白眼。
“别连累其他人就好。”久安暗暗心想,作为一个有毅力的体育白痴,站站军姿踢踢正步等军训常规项目还能坚持,再难可就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了。
“下午我们有三个项目,都是团队作战,排名倒数的三个队伍,每人 10 个俯卧撑。俯卧撑有做不了的,可以请团队其他成员代为受罚。”小白介绍了下总体规则。
“第一个项目是袋鼠跳,50 米距离,每组 4 名成员分别站在两端,每个人抓住布袋边缘,运用双脚弹跳的方式跳至终点,将布袋交给终点队友,进行往返接力。最后三名完成接力的算输。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这帮优等生们赶紧根据要求进行了排兵布阵。
久安那组派出了叶申打头阵,程叙压尾,确保一头一尾具有压倒性优势。
小黑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叶申速度果然够快,轻轻松松第一名完成交接。
“加油!加油!”赛场上呐喊声此起彼伏,颇有运动会的架势。
久安那组前 6 人都算顺利,男生发挥不错,女生稍微弱了点,整体排名稳居第二。
马上就轮到久安了,久安紧张得手心有些出汗,套上袋子后赶紧就往前跳,心想着第一名差距也不是很大,万一自己努努力能追上呢?
可谁知这游戏看着简单,跳起来还真挺难的。
久安跳了两下就感觉有些气喘吁吁,再加上刚心一猛想追第一名,导致动作有些变形,手脚怎么都协调不过来,噗通就摔了一大跤!
这下可糟了,前面积累的优势刹那间荡然无存,眼瞅着身边的队伍一个个超了过去。
久安顾不得疼,赶紧起身,套上布袋继续往前跳。
这下不敢再追求快了,只求能稳稳地跳到终点别再摔跤。
五十米居然这么漫长……
好不容易熬到了终点,程叙接过久安脱下的布袋套上就往前冲。
虽然程叙的速度很快,但前面落下太多,拼命追赶也只落得倒数第三——光荣进入惩罚组的行列。
“你们女生俯卧撑行不行?”叶申问道。
“我大概能做 3 个。”洪陶说。
“我可以试试。”久安艰难地说。
其他两个女生也为难地摇了摇头。
“得,咱们男生一人负责一女生吧,行吗?”叶申提议。
久安正在整理裤子,才发现刚才摔的那一跤把裤子都摔破了,膝盖火辣辣地疼。
程叙看了久安一眼,视线又移到久安的膝盖,没有表示反对。
惩罚最后一并进行,马上就进入第二个项目“鸭子步”。
“每组前一名队员双手抱于脑后,后一名队员用双手抱住前面队员的腰部,哨声响后,蹲行直至到达终点。此间,队员的身体不可脱离或呈蹲式以外的其它行进方式,犯规的话回到起点重新开始。听明白了没有?”小黑介绍游戏规则。
各组队员商议着排了下顺序,蹲下准备开始了。
这次久安这组派了程叙打头阵,为保证体力分配均衡,中间男女穿插排列。
久安排在程叙的后面。
愣了愣神,久安轻轻地抱住了程叙的腰。
这可能是幼儿园以后,久安第一次跟男生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在清晰地感受到男生单薄又结实的后背,有力又修长的肌肉线条后,久安脸红了。
幸亏大家都蹲着,又戴着帽子,应该没人注意我吧。久安心想。
哨子声一响起,美好的小小情愫瞬间被打散得无影无踪。
这游戏简直比刚才那个还变态!
蹲着走路已是很费力,大家体力速度差距太大,速度慢的只能狼狈得被速度快的拖着往前“爬”。
为了保证整体队伍的进度,女生们只能死死抱着前面那个人的腰,尽量跟上队伍的节奏。
刚出发,久安就想哭了。
程叙的速度太快,她几乎是被动地被拖着往前“爬”。
十米过后,久安就难以掌握身体的平衡了,每迈一步,两个膝盖都在地上摩擦一下,不一会儿就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
五十米简直像没有尽头。
前半程,久安这组始终处在第一,久安可不想因为自己,再导致团队再陷入后三名的境地,只能硬着头皮跟上程叙的速度往前冲。
可膝盖实在是太疼了,久安忍不住“嘶”得吸了口凉气,用力抓住了程叙的衣服。
不知怎么的,队伍的速度忽然就慢了下来。
领头的程叙像突然走不动了似的,开始用一种很缓慢的速度往前“爬行”。
身边的队伍一支支超了过去,久安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只是趁机赶紧调整姿势。
因为速度慢了下来,终于不用每一步都靠膝盖顶着地面撑过去了,后半程久安勉强掌握了平衡,开始真正领悟“鸭子步”的走法。
比赛结束,久安这组后半程放水太明显,毫无意外地拿了倒数第一。
“你没事吗?”大家都站起来后,程叙看向久安。
“啊,我,我没事。”久安赶紧回答。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裤子已经完全被磨破,膝盖处漏出两个大洞。
程叙蹲了下来,透过破洞看了看久安膝盖处的伤口。
“膝盖肿了,皮都擦破了,还混进了不少沙子和泥土,得好好消毒了。”程叙起身,顿了顿说,“对不起,我一开始没想到你。”
“所以你后来慢下来是为了我?”久安脱口而出,又马上发现自己这句话太不过大脑,可惜已经没办法收回。
“程叙你怎么回事?后半程尿了还是咋的?这种比赛倒数第一,哥们儿还没受过这屈辱。”这时叶申跑了过来,开玩笑似的一拳打在程叙肩上。
“没啥,我就是走不动了。”程叙不置可否。
“真的假的?你莫不是其他组安插进我们组的奸细吧?”同组另一个男生一副不相信的语气。
“算算咱有多少个俯卧撑了吧,虽然我是男生,可我也做不了那么多啊。”另一个斯文的男生擦了擦汗,扶了扶眼镜。
“没事儿,做不完的,都算他头上,谁让他故意输。”叶申揶揄地搂住程叙。
“没问题啊,包在我身上。”程叙笑着说。
久安感激地看了程ʟʋʐɦօʊ叙一眼。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膝盖有伤的呢?
第三个游戏叫什么“协力凳”,一个人枕在另一个人的腿上,围成一个圈,相互支撑好之后,将板凳撤掉,看能支撑多久。
要玩儿好这游戏,全组人必须保持好重心,膝盖得保证持续发力不能腿软。
虽然看着演示久安已经觉得膝盖隐隐发疼,但她还是在心里默默发誓这次一定要坚持下来,绝不再给队伍抹黑了。
谁知游戏刚开始十秒,久安这组就垮了——
第一个坚持不住倒的居然又是程叙?
“不好意思教官,我刚没站稳。”程叙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小子真的假的?可别是偷奸耍滑想偷懒。”小黑怀疑地打量着程叙。
“真不是,我是真没站稳。”程叙一脸诚恳。
太阳依旧很大。
久安坐在地上,仰头看向程叙,只觉得男孩儿身上笼罩着一层光芒,金灿灿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个游戏,最终获胜的队伍坚持了 28 分钟,结束后每个人都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再没力气站起来。
看到这盛况,叶申突然搂住程叙说:“兄弟,感谢,你是明智的,我宁可多做 10 个俯卧撑。”
惩罚开始,程叙他们组三项游戏全输,每个人都背上了 30 个俯卧撑。
女生做不动,每个男生就各领了 60 个。
四个男生协商了下,最终商定体力最好的程叙和叶申每人做 80 个,其他两个文弱点的男生每人做 40 个。
哨声一响,受罚几个组的男生们纷纷趴下开始做俯卧撑。
无一例外,每组男生都非常有风度地自愿分担了女生的部分。
一开始大家还嘻嘻哈哈地帮着计数喊着加油,可不一会儿大家的情绪就变了。
天气炎热,十几天的军训和一下午的拓展游戏已经耗尽了大家的体力,这时再加上几十个俯卧撑可真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饶是体力最好的男生,在 40 个俯卧撑之后都显得有些吃力。
可一中的军训就是铁的纪律,定了的规则就必须执行到底,教官不喊停,谁也不敢放弃。
渐渐的,有女生开始哭了。
这帮新生们突然体会到一种紧密的团队感,与他人替自己受过的负疚感。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突然盘旋上每个人的心头。
程叙和叶申艰难地做完最后几个俯卧撑,倒在了地上,女生们赶紧送上了水。
久安看着程叙,也快哭了,要不是自己这么拉跨,他们组可能根本就不用受罚。
可刚才那么多女生抢着给他送水,自己还不好意思动,甚至连脚都没迈一步,久安更内疚了。
下午的游戏结束,大家又被耗空了血槽,拖拖拉拉地往宿舍走。
“过二十分钟你到二楼伸缩门处找我,你知道是哪儿。”
久安正一跛一跛地往回走着,程叙突然从身后冒出来,丢下这句话。
久安一时发懵:“有事吗?又要藏什么吗?”
“……”程叙语塞,“别把人想得这么坏,你来就是了。”
说完,程叙快步向男生宿舍走去。
久安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回到宿舍,久安终于得空把裤子挽起来,仔细看看伤口。
果然像程叙说的那样,膝盖紫青色一片,还混杂了不少沙土。
“呀,你这膝盖怎么成这样了?”余雯雯惊讶地问。
“应该是袋鼠跳摔的。”久安有意隐瞒了“鸭子步”的事儿。
“这怎么办?这伤口能用水洗吗?”
“应该得用酒精消毒吧?咱这有酒精吗?”张烨问道。
“没呢,知道军训苦,但万万没想到会受伤啊,谁准备那个。”余雯雯嘟囔道。
“你休息会儿,我去教官那儿问问有没有消毒的吧。”洪陶说。
“太感谢了。”久安感动极了。
久安没办法好好休息,她一直在想程叙到底为什么找她,又不是有“赃物”要藏,他还有什么事会找她呢?
越想越心神不宁,久安干脆起身,一拐一拐地向二楼走去。
大家都累趴了,躺在宿舍休息,楼道里几乎没有人。
二楼拐角处静悄悄的,久安等了一会儿,就见程叙拿着一包东西走了过来。
“给你。”程叙将那包东西通过伸缩门塞了过来。
“是什么呀?”
“生理盐水,碘伏,纱布,还有医用胶带。知道怎么用吗?”
“啊?”久安疑惑地看向程叙。
“膝盖不是受伤了吗?先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再用碘伏消毒,最后用纱布和胶带包扎一下。”程叙简洁明快地说。
“啊?”久安万万没想到程叙会给他送这些。
这太不像她们口中的程叙了。
他应该是骄傲的、冷漠的才对不是吗?
此前种种机缘巧合的相遇与交锋,他也并不像是会作出这种“善举”的人。
“听懂没有呀?”见久安不答话,程叙又问。
“啊,听懂了。谢谢。”久安赶紧回神。
“那我走了。”程叙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久安赶紧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
“那个……谢谢。”
“你已经道过谢了。”
“哦,还有……还有……为什么?”久安觉得自己有一肚子话要问程叙。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送我这些东西?
为什么在拓展游戏时故意输掉?
是因为我吗?
什么时候发现我膝盖受伤的?
“为什么后两项比赛不好好比?”
久安有一肚子的问题,却只问出了这么一个,不敢再自作多情地问什么是不是因为自己这样羞耻的话。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不喜欢这样。”程叙淡淡地说。
“不喜欢哪样?”
“就是今天下午的整套流程,我不喜欢。”
“我不明白,你能说得再清楚些吗?”
“那我问你,你觉得下午的游戏是为了啥?”
“锻炼大家的毅力和团队协作能力?提升集体感荣誉感?帮助大家交朋友?”久安想了想,答道。
“你感动吗?”
“我挺感动的。”
“为什么?”
“就是看到大家为团队拼搏奋斗的时候,还有别人替自己受过的时候,难道你不感动吗?”
“我不,我不接受刻意安排的感动。”程叙嘴角浮起一丝冷淡。
“为什么是刻意安排?”久安不明白。
“比赛肯定有输有赢,可惩罚的俯卧撑,女生基本不可能能做,摆明了是需要有人带为受过不是吗?”程叙顿了顿,又说,“而且我认为团队或朋友应该是自发形成的,气味相投的人自然而然会走在一起,被刻意分配在一起的,经过一下午,哪儿能成为什么团队呢?”
久安有些震惊地看着程叙。
从小到大,她一直能很好地从各种规则设定中感受到想要传达的官方意义,却从没从程叙的角度思考过问题。
“所以你不必内疚。我故意输掉比赛,不是为了你。”
久安仿佛觉得自己的心事都被人看穿。
“为了我不认可的规则,再造成有人受伤,就更没必要了不是吗?”
程叙的表情很是不屑,久安花了好几秒才消化了这几段话中的意义。
说不上心里是惊讶还是失落,久安喃喃说道:“你的角度很奇特,我承认我从没从这方面想过问题。不过,还是谢谢你给我送来这些。”
“等等。”久安正欲转身离去,程叙突然叫住了她。
“还有事吗?”
“对不起。”程叙突然道了个歉。
“为什么?”久安疑惑。
“就,那天说你名字无趣,对不起。其实很好听,也有很好的寓意。”
程叙转身走了,留下久安愣在原地,她实在想不明白程叙这突然的转变是为什么。
久安刚回到宿舍,洪陶就回来了。
“刚去教官那儿,教官说消毒用品被程叙他们男生借走了,等他们用完了我们去拿吧。”洪陶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了久安怀中的一堆消毒用品,“欸?你已经有了?谁给你的?”
“啊,就是……”久安顿时有些窘迫。
“程叙是为了你借的?”洪陶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哇!有情况!快交代!”女孩儿们顿时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围了过来。
“他和我一组,看到我受伤了,所以给我借的。”久安觉得抵赖也没什么意义,干脆从实招了。
“程叙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久安,你俩是不是有情况?”马思雨戏虐道,“他上次不还帮你唱歌?”
“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的?”张烨也好奇地问。
女孩子或多或少都有点虚荣心,其实在这个年纪,和班上最帅的男生传点无伤大雅的绯闻,倒并不是很惹人讨厌的事情。
可想到程叙那句“不是因为你”,久安顿时感觉心酸酸的,只能赶紧撇清:“真不是,可能在一个组,他恰好看到我受伤了,所以不帮忙说不过去。我和他真的没那么熟,你们别多想啦。”
“好可惜,我也想和程叙一个组。”马思雨叹了口气,搂住洪陶,“你看,你就没把握住机会,你也应该受点伤的。”
洪陶看了看久安,含义不明地笑了笑,走回自己的床位。
家的味道
十四天的军训终于结束,高一新生们轰轰烈烈地完成了汇报演出,搭上了返程的大巴。
返家休息一个周末后,高中生涯就正式开始了。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受了十四天的苦和累,到离开的时候,大伙儿心里竟都生出一丝不舍。
但要问愿不愿意再来一次,肯定没有人会答应。
程叙和叶申早早就坐在了大巴上。
女生行李多,收拾得慢了点儿,久安她们宿舍最后一波儿上车。
程叙看久安笨拙地把包塞到行李架上,竟突然产生了一股想帮她一把的冲动,这念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一开始,程叙是怕久安会把在花园撞见他或藏酒的事情说出去,所以难免多留意了她一些。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毫无必要。
虽然他从没说过什么不许说出去的话,但这个女生稳得很,话也不太多,对传播别人的八卦似乎更没什么兴趣。
后来,他又知道了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后悔自己鲁莽的言语。
程叙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是,这一留意,还生出了许多其他的东西。
比如,他留意到久安身上有一股执着的笨拙,站军姿也不懂得偷懒,就那么直挺挺硬邦邦地站着,每次结束腿都挪不动;
又比如,她很胆小又很胆大,明明在路上被莫名拦下拉进树丛的时候,她在他怀里紧张得发抖,后来却又镇定地揣着酒躲过了教官的搜查;
还比如,她好像很弱小又很坚强,拓展游戏膝盖都磨成那样了,还一声不吭坚持完成所有任务……
明明已经知道秘密在久安这儿是安全的,程叙还是忍不住继续留意起了久安。
所以在发现她被推上台尴尬地无处藏身时,帮她解了围;
所以在发现她膝盖受伤时,忍不住帮她去借消毒用品和纱布。
在这个炎热的夏天,久安给程叙的感觉就像是一颗清凉舒缓的薄荷糖,莫名令人心安,又有点令人心疼。
这是久安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回到家后,果不其然迎接她的是一桌美食:糖醋排骨、白灼大虾、西湖牛肉羹……全都是她爱吃的。
“呀,怎么瘦了这么多,也晒太黑了吧。”李媛媛心疼地搂过久安,“同学们怎么样?好相处吗?”
“还行,我们宿舍人都挺好的。”
“其他人呢?和班上其他同学熟悉了吗?”
“都打过招呼了,肯定不能每个都熟悉啊,但都认识了。”久安回答问题总那么较真。
“有没有什么坏孩子啊,我们报到那天遇到的那个男生,看着就不怎么样。”李媛媛又说。
“妈!咳咳咳……”久安没想到妈妈会提起程叙,顿时呛了口汤,“您就见了人家一面,而且也不了解实情,不要随意下判断好不好。”
“你慢点儿喝你慢点儿喝。”李媛媛赶忙拍拍久安的背,“这还需要见几面?报到第一天就和女生拉拉扯扯,肯定不是什么好学生。不会是你们班的吧?”
“妈!”久安脸一红,赶紧岔开了话题,“你让我好好吃两口饭,军训吃饭都靠抢,我饿着呢。”
“好好好,在家里没人跟你抢,你慢慢吃,慢慢吃。”
对于久安来说,家的味道是爱与束缚。
一方面,久安享受着妈妈无微不至的照顾;
另一方面,妈妈的爱太沉重了,她好像只能在妈妈划好的道路上前行,生怕走错一步,就对不起她这么多年全心全意的付出。
好在长到现在为止,久安从未偏离航向,也没有想过要偏离航向。
程叙回到家,面对的又是另一幅景象了。
程叙家在永城著名的高档别墅花园海晏府,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小区里花草繁茂鸟语花香,打造得像个湿地公园。
可自从八岁搬到这儿以来,程叙很难把它当作自己真正的家。
在一中,一般市内的住宿生每周五下午放学后回家,周日晚上再回到学校。如无特殊情况,市内生源周末是不能在学校留宿的。如果不是打特殊申请太麻烦,怕被问东问西,程叙根本不想回家。
打开门,家里果然空无一人。
程叙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开始闷头大睡。
等一觉醒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程叙觉得有点饿,起身想看看楼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
下楼后,程望年他们已经回来了,一家四口正其乐融融地吃晚饭呢。
程叙在楼梯口站住了,他的出现,好像与眼前的这幅美好画面格格不入。
“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程望年也看到了程叙。
“程叙回来了呀,吃饭了吗?坐下一起吃吧。”那个叫罗怡的女人笑着地站了起来,眼神里却并没有笑意。
“哥哥回来了,来吃饭哥哥。”
“说什么呢,你哥哥在这儿,他是你哥吗?”
喊哥哥的是程望年与罗怡的小儿子程可可,今年 5 岁,正上幼儿园。
目露凶光的是另一个儿子,叫程少博,和程叙同岁。
程少博属于被惯坏了的孩子,从小调皮捣蛋不学无术,程望年花了点钱把他送进了另一所“贵族”高中——茂名中学。
所谓“贵族”,也就是学费超贵,硬件设施一流,但生源里多的是程少博这种纨绔子弟,所以学校的风气并不太好。
中考前程叙一身伤差点上不了考场,就是拜程少博和他那帮狐朋狗友所赐。
当然,程叙故意考砸,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不了,我正要出去。”程叙转身走到玄关,换好鞋出了门。
程叙走后,家里热闹的氛围顿时冷清了下来。
除了程可可,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程叙和自己不亲,程望年是知道的。
在他七岁那年,程望年和原配周蓉离了婚。
周蓉是个美人儿,也一直是个绩优生。当年为了陪伴程望年创业,她放弃了稀罕的公费出国留学的机会,安心当事业上的好帮手、家里的贤内助。
所以,当周蓉发现程望年居然有私生子,还和自己儿子同岁时,顿时气疯了,立马和他离了婚。
离婚后,周蓉整整两个月处在崩溃中,直到有一天看到镜子中苍白憔悴的自己,才惊觉不能这样下去。
她开始重拾曾经被放弃的梦想,打算重新申请出国留学。
新的人生要开始,旧的人和事就势必要放下。
而程叙,就是周蓉旧日时光里最重要的人。
可是周蓉太想离开太想重新开始了,这种念头迫切到她迅速结束了婚姻,甚至,想放下母亲的身份。
也许当年小小的程叙看出了母亲的心思,他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走进了父亲的新家庭。
从那以后,程叙开始和谁都不亲。
罗怡就是程叙的后妈,尽管程叙从没称呼她一声妈。
罗怡也是个美人,和周蓉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气质不同,她美艳妩媚、性感泼辣,散发着一股女人独有的诱人气息。
也许正因为这,程望年终究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凭良心说,罗怡也曾试图把程叙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对待,可终究是做不到。
一则程叙太冰冷,根本不好接近。
二则随着岁月流逝,两个同岁的孩子差距越来越大,程叙常年稳居年级第一,自己的孩子却烂泥扶不上墙,根本不是读书的料。
程望年的房地产生意越做越大,罗怡却越来越慌,程少博这样不成器,今后长大了,他爸爸会把生意交给谁呢?
如果都交给了程叙,以后这个家她还混得下去吗?
怀着这样的心思,程可可出生了。
这些年,虽然自己的大儿子不争气,但程叙和程望年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漠,再加上程可可却正处于活泼可爱的年纪,程望年老来得子更是疼爱有加,她稍微放心了点儿。
可每次看到程叙出现,她都不免心头一跳。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程叙永远不要出现在这个家中。
程叙饿着肚子走出家门,晃了半天却不知去哪儿。
世界之大,居然没有我可以容身的地方。程叙自嘲地笑笑。
想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给叶申拨了个电话:“喂,出来吃饭。”
半小时后,两个男生坐在了烧烤摊前,两人面前都堆了各式各样几十串烤串。
“怎么了,家里又呆不下去了?”叶申一边吃一边问道。
“就老样子呗。”程叙挑挑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程叙扯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程叙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中考的事儿我们就不提了,高中你想怎么过?”
“没想过。”
“你家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小学到初中,你不是一直是好好的?为什么中考要故意考砸呢?”
“你不是说中考的事情不提了吗?”
叶申和程叙是最好的哥们儿,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同班。
虽然程叙对外人一直冷冰冰的,但他的什么事儿,叶申几乎都知道。
只有中考,程叙从来不说为什么中考前两周他跟人打架打成那样,还有为何故意考砸。
“不管怎么样,你好好想想,不要浪费自己的人生。”叶申露出担忧的神色。
“知道了,啰嗦。”程叙对叶申笑笑,示意他不必担心。
散伙儿后,程叙又独自盘旋了好久。
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地方可去。
虽然已经长到了一米八的个子,手长腿长从背影看跟大人无异,可到这个时候,未成年究竟还是未成年。
如果现在的住处能被称得上是家的话,那对于程叙而言,家的味道是冰冷、陌生和不欢迎。
可他还是缓缓向海晏府走去,不想一夜未归又搞个什么大事出来。
高中毕业,我一定会离开这儿,程叙在心里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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