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敲门声起,白水立刻扑上去死死捂住他的嘴,差点没把秦放给捂死。
“白捕快屋里闹耗子了吗?老仆进去打扫打扫吧。”
内衙仆人声音不大,可却将白水惊得额有冷汗,“不用,我自己能抓。”
仆人又唠叨一声,便听见里面几乎是吼道,“不用!”
被压在身下的秦放耳朵已经完全听不见她在吼了,只是瞪大了眼睛。
他好像第一次发现原来白水的眼睛这么亮这么圆,声音那么细,分明是个姑娘家。
可力气怎么那么大?!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好像是前面的雪山为什么能绑得那么扁平?!
不对不对,这依旧不是重点啊。
对,重点是她竟然女扮男装做衙役,还欺骗他姐夫,她就不怕被关进大牢吗?
这有可能会是死罪啊。
白水仍然死死捂住他的嘴,见他一双眼睛直往她脸上胸前打转,又气又羞又恼,恨不得和他同归于尽了。压了好一会,门外下人打扫的声音才远去。她咬了咬牙,沉声,“不许喊。”
秦放眨眨眼。
“不许看,闭上眼!”
秦放立刻闭上眼,总觉得不闭眼就要被她戳瞎。
白水见他闭眼,还不放心,可又没衣物可挡,干脆扯他衣袖要遮他眼睛。这一扯秦放下意识就睁眼看去,又瞧见衣服上隐约映出两朵红梅。
白水正专心穿衣没发现,秦放深吸一口气赶紧捂好眼睛,默念一百遍这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能扛起一头牛的白水,这只是他的错觉,错觉而已。衣物声窸窸窣窣传入耳中,听得他面红耳赤,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好了。”
秦放没有立刻睁眼,转了个身趴在地上,这才抬头往前看,“那个……”
“闭嘴,现在不许说话,出去后也不许说,你要是跟别人说了,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
秦放捂紧了嘴,还用舌头在嘴里画了个圈确认它的安全,“我不说。”
背后良久无声,他也不知道白水在想什么。
白水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秦放这人的性子她知道,纨绔子弟,爱玩,话唠,总是洋洋得意的模样。她很难保证他出去之后不会对别人说她的女子身份。
如果他说了,那她之前所做的隐瞒,就前功尽弃了。
她瘫坐在地上,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恶言,气力全无,语气低缓,“你走吧。”
秦放一听,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关门时才得空看她一眼,只是屋里昏黑,看不太清,只见她长发凌乱摊在胸前,一手紧抓衣领,头埋得看不见她的脸。
他微微愣神,将门关上。恰好那打扫的下人折回倒水,见他像壁虎那样贴在门上,看了两眼打招呼,秦放点点头,又朝他摆手,“快走,没见过我被白捕头揍啊。”
下人当即忍笑,见过见过,哪里没见过,这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等他走了,秦放也赶紧跑了,跑回自己房间里还惊魂未定。又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扁的。刚才的确被、被两座山峦给压住了,真是女的。
他蹲在地上抱头,自诩花丛过的他竟然完全没发现。
白水不会在背后笑他没眼光吧?
他又想起一件事来,这事他要不要告诉他姐夫?
要是白水的身份被别的人发现,足以顺带将他姐夫告一状了,毕竟人是他从南乐县提拔过来的。
他长叹一口气,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还没有想通。
明月见他长吁短叹,一刻过去了饭还没吃两口,忍不住问道,“小侯爷你怎么啦?白哥哥说他身体不舒服不出来吃饭了,你也不舒服吗?”
一听她提白水秦放就抖了抖,振作了下精神,对苏云开说道,“那个……不是,我……姐夫,你知不知道她……就是那个……”
苏云开停住筷子,皱眉看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秦放结巴了三四次,终究是没说出口,他要是说了,白水肯定就要以欺骗朝廷命官的罪名被抓起来,挨板子还是轻的,还有可能被关进大牢呀。虽然她有时候是剽悍得不像个姑娘,可她到底还是个姑娘对吧?
“哎呀!没什么!”
“真没什么?”
他使劲摇了摇头,再次坚定道,“没什么!”
明月关心道,“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不要我给你扎两针。”
秦放心不在焉,没有答话。苏云开板着脸道,“快吃饭。”
这一顿饭秦放吃得不太舒服,满脑子都是白水的脸,白水坐在门前埋头不语的模样。
他想ᴊsɢ来想去,才想到问题关键,他得问问白水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来做捕快呀。一个这么标致的姑娘为什么偏偏来做干苦活的捕快,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想到这个,他终于不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姐夫了,至少等他弄清楚真相再说。
而且他姐夫不是挺通情达理的么,说不定那些理由能说服他呢?
想罢,他当即往白水的房间走去。
过来时他还大摇大摆,等走到门口,抬起的手就察觉到了下午的尴尬。他迟疑片刻,还是敲了敲门。
“谁?”
嗓音低哑,像哭过般。比起这柔弱无力的白水来,秦放宁可面对的是那能扛起牛的白水,他吐纳了一口气,答道,“我。”
他话音落了很久,才有人过来开门。
屋里没有点灯,门一打开,廊道上的灯笼光火就照入里头,打在白水苍白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