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离死不远了。
凤棉棉心惊的看着那个少年腿上的伤口,肉都还没有愈合,似乎有人不停的刮腐肉,现在的肉还是粉嫩的。
而且少年的背上满是冻疮,看着触目惊心,让人不忍心再看。
不仅仅是少年,还有青年男子,包括已经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
待在这个牢房里似乎倍受煎熬,他们看到后来人眼睛猛的一亮,张了张口,声音微弱,恳求的看着两人,无不传递出一个信息:杀了他!
凤棉棉看的心惊,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背靠着冰冷的石壁,久久的无法缓过神。
不仅仅是受罚这么简单,这里还有些人,也不知是做了多么穷凶极恶的事,竟然被砍了双手双脚,而且浑身都浸泡在有腐蚀性的液体里。
这些液体也是用灵药熬制而成,富含灵力,人浸泡进去,灵力会滋润身上的伤势,可药效又使人身上不断溃烂,极其诡异又复杂,简直就是折磨人的利器。
司璟看了之后也是脸色发沉。
张老一大把年纪了,身上修为也不算很高,只是金丹期,如何能熬得过这样的刑罚?
“那几个人全是金丹期修为,还有两个是元婴……”
司璟看着那个浸泡在液体里,满脸痛苦,可是被拔了舌头,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男子,眼中满是复杂。
“这个人是金丹后期,离元婴只是一步之遥,但是在这液体里浸泡了几十年,修为已经倒退到筑基期,身体腐烂,伤口深可见骨。”
凤棉棉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又想起司璟有读心的本领,凤棉棉抿唇不再说。
只是凭着司璟说这些,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沉闷。
司璟缓缓说道。
“这人曾经也是司家的长老,只是违抗了宗主的命令,所以被关在这里,他现在一心求死。”
因为药水的缘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苍老,花费了半辈子修炼出的修为烟消云散,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打击是巨大的。
尤其是,身体不断的腐烂,折磨了他那么多年,而因为灵力的原因,伤口又在不断的愈合,又疼又痒,宛如虫蚀。
他自身的修为流到液体里,和液体中为一体,慢慢的滋养着伤势,他竟被自己身上的修为折磨了这么多年……
司璟缓缓的走到他面前。
他震惊的看着司璟,眼中又是恳求又是惊恐。
司璟掌心散发着淡淡的荧光,看着面前的老者,微微一叹。
“什么仇什么怨能惩罚几十年,你也没你几年好活了,若是你点头,我便让你解脱。”
老人连忙点头,眼中满是对死的渴望。
司璟掌心一动,一缕莹白的光射出。
老人额头被洞穿。
他瞪大了眼睛,污浊的眼睛缓缓的落在司璟的脸上,嘴角渐渐扬起,可笑容还未定型,就没了气息,整个人的身体都落入了汤水里。
人死了后,有灵气也无法滋养身体,药水不断的腐蚀,那人的身体渐渐露出白骨。
司璟从屋里走出来,凤棉棉不忍心,也解决了几个人。
有些人已经到了死期,可完全靠灵药吊着,就是让他不断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以达到长久折磨的效果。
“我见到好多人,还有孩子,那些人身上并没有杀人的戾气,也没有血气,不是大凶大恶之人……”
凤棉棉从一个屋里走出来,摇了摇头:“这几个屋子里我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张老。”
这种事都已经做了,也不用再忌讳些什么了,两个人一左一右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寻,若是遇到实在可怜的人,看面相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凤棉棉就会让他解脱,不过手法也格外小心,不会让人发现痕迹。
司璟也没有用刀剑,而是用手中的气波杀人。
这样一来,会直接震碎人的脑子或是心脉。
就算是一次死了十几个人,那些守卫发现不对过来查看,也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凤棉棉看向一间房门,发现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只有一张石床,石床上面有许多锁链,绑着一个人的残肢。
这人已经被分尸了,锁着手的锁链就只是挂着一根胳膊,锁着腿的位置就只是锁着腿。
这是一具无头的男尸,死的一点体面都没有,身上连个布料都没有。
凤棉棉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没有头,不过人已经死了。”
凤棉棉低声说道,就想往前面那间屋子走去,可司璟却一动不动的站在牢房的门口。
凤棉棉抬眸看向他:“怎么了?”
可仔细看,司璟的神色明显不对,情绪波动有点大,呼吸变得急促了些,一双清澈的眼睛也带了淡淡的红色。
这是他激动的时候才会有的变化。
凤棉棉扭头看向石床上的那一具无头男尸,呆住了:“莫非这是……”
司璟抿了抿唇,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脚步沉重的往屋里走,感知着屋内的气息,他的眼眶一红。
那个舍命救他的老人终究还是没了。
看到张老半分尊严也没有,身上连一块布都没有,司璟立刻从空间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披在张老的身上。
张老的身躯早就已经残破不堪,瘦的不成样子,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而且发黑的皮肉紧紧的贴在白骨上。
张老的丹田被捏碎了,小腹处有一个血坑。
虽然过去时间很长,血坑已经变了颜色,可上面还有黑色的暗沉血迹。
他身上一分灵气都没有,自然挣不脱仅是石头打造的锁链。
张老的胳膊腿全部都被锯断了,石屋里还有用山石打磨成的钝锯子。
钝锯子上还有暗沉的血迹,显然,他们就是靠这个东西把张老的胳膊腿锯下来的。
凤棉棉也走进了屋子,在角落发现了张老的头。
看到那一个发黑,已经瘦弱不成样子的头颅,凤棉棉也是鼻子一酸。
“看时候,应该就是咱们进修界不久,他就已经被抓来受刑了。”
凤棉棉揉了揉眼睛,上首的灵气柔和的溢出,缓缓的托着张老的头颅放到石床上。
司璟用手把这些石头昨天全部捏碎,让长老的尸体自由。
一块肉都没少,可面前的老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样子。
他身上连一块好肉都没有,瘦得宛如一具发黑的骨头架子,也不知他是在这里熬了多久才死去的。
司璟垂眸,把张老的尸首先放进了空间石里。
这间屋子里也没什么其余的东西,司璟看了一眼,就打算把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毁掉。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那个困住张老的石床。
司璟脸上挂着冷笑,先在屋子里做了一个隔音的法阵,然后就肆无忌惮的拿着刀剑在石床上砍砸。
凤棉棉站在旁边,默默的陪着他。
知道他需要发泄。
“小心点,别伤着自己。”
凤棉棉忍不住提醒道,然后,她拿起了那一把钝锯子,刚打算把这个给折断,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丫头,不可不可啊,快住手,把东西给我放下!”
这道声音有些尖锐,满是惊恐,不过这声音很熟悉。
凤棉棉看着手中的钝锯子,愣了一下。
“张老???”
司璟扭过了头,也是满脸不敢相信。
凤棉棉手中的钝锯子闪着淡淡的白光,与此同时,还有一道苍老的声音疲惫的应了一声:“哎,是我。”
凤棉棉满脸苦涩:“我们来晚了。”
张老顿了一下后摇头:“没有来晚,当初送你们去修界,我就知道我难逃这一劫,你们前脚走,后脚我便落入那贼人的毒手,哪怕你们赶到,也只是多送两条命罢了。”
他叹息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奈:“这里也很危险,你们怎么来了?快走吧,不必管我。”
他虽然是催促着两个人离开,可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些欢喜的。
凤棉棉眼眶一红,也有点心软了:“你说什么呢?不入虎山焉得虎子,不来这儿,怎么把你捞出来?”
张老:“……”
凤棉棉又扁了扁嘴,委屈的说道:“还说没来晚,你都托生成锯子了。”
张老忍不住强调了一句:“丫头,不是托生,是我的神魂寄托在这里。”
“这一把锯子用了很多年,几十年前还不是这么钝的,只是凉寒的石锯子让人更疼,割多了人,锯子慢慢就钝了,他们发现钝了之后折磨人更爽快,更舍不得扔了,这个锯子就留了几十年,沾满了各种修士的血。”
也正是因此,稍微通了点灵,当初他的躯体被分尸,神魂逃逸出来,看似是被风吹散,实际上是趁其不备躲在了这个锯子里。
求生的本能让他躲在这个锯子里,但实际上,这里灵气稀少,又寒风阵阵,他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这又不是专门滋养神魂的宝物,只怕过不了一年半载,他的神魂就会被风吹散。
可没想到,如今竟然盼来了凤棉棉和司璟。
张老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说了太多话,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了,神魂也越来越虚弱。
“你们两个走,不必管我,我如今已是残破之躯,只等魂飞魄散吧,我是难以投胎转世了,你们快离开,莫要为了我耽搁,若被发现就不好了。”
张老咬牙的声音传出,还在催促着两人离开。
凤棉棉和司璟互看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司璟把这一把钝锯子收在了空间里,然后说道:“张老,你救了我们一命,我俩又岂是忘恩负义之人,你先在空间里休息,天地之间宝物无数,既然有滋养神魂的,我们自然也能找到,把你的神魂转移进去。”
到了那时候,张老的神魂至少不会如风中残烛般岌岌可危。
把钝锯子放进空间里之后,司璟还用自己身上的灵气充盈了空间石里的灵气。
这样一来,张老也能更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