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叙早就不记得你了,你再做纠缠也没用。”
“况且,你如果真的爱他,就应该希望他幸福吧,即便他的幸福不是你。”
宁暖暖的一字一句像钉子一般以不可阻挡之势钉如盛安宁疼得快要麻木的心。
她看着一副胜利者姿态的宁暖暖,脑海中突然想起一年前裴母站在她面前,哭得撕心裂肺得恳求:“宁宁,就当伯母求你了。叙白不记得你了,你如果爱他,就不要让他再痛了。”
裴父裴母的恳求和好友不忍的视线重重压在盛安宁的身上,每一个人都让盛安宁放弃,每一个人都让她盛安宁放过裴叙白。
可没有一个人告诉盛安宁,她做错了什么?要失去她的爱人。
没有人告诉她,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坦然放弃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爱人。
时至今日,盛安宁还是没有答案。
她的眼角微微泛红,看着宁暖暖的眼中压抑着极重的情绪。
宁暖暖却好似不在意她的回答,一番宣泄后就抬步离开。
与盛安宁擦肩而过,她的身上有着盛安宁熟悉的木质香——
是裴叙白惯用的香水。
盛安宁的眸光一寸寸碎裂,所有的光亮最终泯灭。
……
周末的岁离酒吧里热火朝天。
盛安宁一走进去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人声浪潮。
她怅惘疼痛的心才有了一丝丝的缓解。
见她进来,熟悉的酒保连忙迎上来:“盛小姐好久不见,你今天来地有些晚诶,你队友他们已经热闹上了。”
盛安宁怔愣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
岁离是她和裴叙白已经曾经的队友每次救援结束后开庆祝的地方。
她离开队伍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了。
“他们在哪里?”盛安宁语气中裹夹着浅浅的怀念。
酒保疑惑一瞬,却还是朗声道:“老地方。”
盛安宁抬腿就往那边走,只是没走几步就顿住原地。
她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句“嫂子”,盛安宁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只见宁暖暖坐在她熟悉的人群里,倚靠着裴叙白,脸庞微微泛红,姿态亲密。
众人的起哄声一声大过一声,盛安宁站在一端看着此时的场景,只觉得恍惚。
曾经属于她的位置现如今站了另一个人,曾经的爱人和队友都坦然的接受,好似只有她还走不出来。
胸口坠痛袭来,她的手紧紧攥住,努力克制着翻涌的不甘和委屈。
围坐着的一群人中的古铜色皮肤的少年微眯的笑眼恰好扫过盛安宁。
下一瞬,他的笑意蓦然一僵,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就喊出:“嫂……”
却在瞥见身侧同样望向盛安宁面色发寒的裴叙白时,声音戛然而止。
“宁宁姐。”
一句话,卡座里的众人就像按了暂停键般。
明明附近依旧人声鼎沸,可这端的气氛却不可控制的凝滞了起来。
一众人的视线都看向盛安宁,宁暖暖自然也看见了,她的身子一僵。
挨着她的裴叙白瞬间察觉到她的异样,缓缓侧头在这样寂静的注视里旁若无人的低声安慰宁暖暖。
对盛安宁的出现置若罔闻。
盛安宁浑身冰凉,她的视线随着裴叙白的动作转动。
一秒,两秒……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盛安宁近乎仓皇的逃离,身后的众人面面相觑。
漫长的雨季夹杂着初冬的风,凛冽至极。
盛安宁却好似没有察觉般,失魂落魄的走在街边。
她看着熟悉的街道,想起有一年的夜里,他们从“岁离”酒吧庆祝结束,她一时兴起,央着裴叙白背着她走了一路。
那时裴叙白还承诺,会背她一辈子。
可不过几年的光阴,一切物是人非。
他兴许早就带着宁暖暖将曾经独属于他们的记忆覆盖,她早就是他遗忘的人了,只是她没认清。
将近凌晨的街道上,行人匆匆,无人在意哑声落泪的盛安宁。
……
医院。
盛安宁专心的询问着病人的情况,心无旁骛。
这一个多月来,有关她的谣言也渐渐平息,偶尔八卦又起盛安宁也尽量忽视。
宁暖暖作为“被害人”在三院混得风生水起,倒是盛安宁成了“边缘者”。
可她不在乎,盛安宁走出病房深吸一口冷气,让思绪镇定下来。
只一转身,就瞧见许久未见的裴叙白站在了她的身后,他的身侧还站在宁暖暖。
盛安宁抿了抿唇,想起裴叙白对自己的警告,侧身就要离开。
却不想下一秒,宁暖暖抢先出声自然的喊着她:“宁宁,好久没碰见你了。”
语气亲昵到好似曾经咄咄逼人的场景是盛安宁的一场梦。
盛安宁的脚步微顿,看着相携而立的两人,声线紧绷:“有什么事吗?”
她自然不会愚蠢到认为宁暖暖是来和她和好的。
宁暖暖毫不在意她的态度,推了推身侧裴叙白的胳膊。
一直未出声的裴叙白拿出一张烫金色的请帖,语气一如既往的冷冽。
“暖暖希望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盛安宁下意识垂眼看向那张请帖,呼吸也随着她的动作一窒。
整个人如置深渊,不可置信的委屈和痛苦全都哽在了喉咙。
“宁宁,你会来的吧?”宁暖暖面上带着和缓的笑意,动作却颇为急切。
她上前将请帖往盛安宁的手里一塞,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盛安宁下意识的往后缩。
宁暖暖却用了十足的力,似乎想要盛安宁一个确切的答案,而站在她身后的裴叙白只一副纵容的模样。
“嗯。”盛安宁用力地抽回泛红的手,轻应了一声。
宁暖暖瞬间转头看向一侧的裴叙白:“我就说宁宁一定会答应的。”
话罢,她又看向盛安宁:“你也可以带周先生一起来。”
“好。”盛安宁眼睫轻颤着低眸掩住神色。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我还有工作。”
盛安宁没有给他们回答的机会,近乎落荒而逃的离开了现场。
一路回到办公室,盛安宁才发现手中捏着的请帖已经被她紧攥出了褶皱。
她疲惫的坐在办公桌前许久,才微微颤着手翻开了请帖。
“裴叙白”和“宁暖暖”的名字一上一下的排列,新郎新娘的字眼刺痛了盛安宁的眼。
原本摇摇欲坠的心在这一刻骤然崩塌。
一切都没法回头了。
……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天气有些阴郁,却不妨碍婚礼现场人来人往的热闹氛围。
水晶灯耀眼,婚礼现场非常的浪漫温馨。
盛安宁难得化了妆,坐在台下看着这一切怔怔出神。
一侧的周行聿比她这个受邀人更加的自在:“你若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吧?”
盛安宁的嘴角艰难的扯了扯,微微垂眸,语气苦涩:“不用,我没事的。我就是有些好奇。”
好奇他怎么步入婚姻的殿堂,好奇他今天会是什么样子,好奇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是什么模样。
“啪”的一声,灯光一黯,音乐声缓缓响起。
裴叙白一身西装,身姿挺拔,嘴角难得有了些笑意。
他站在路的另一端,深情地看向另一端一袭白色婚纱的宁暖暖。
气氛瞬间推向了一个高潮,他们在台上相对而立。
证婚人朗声念着誓词:“裴叙白先生,无论贫穷困难……你愿意成为宁暖暖小姐的丈夫吗?”
盛安宁听着他毫不犹疑的说出“我愿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裴叙白,心裂成一块一块地在止不住的发疼,盛安宁却如同受虐狂一般,不肯喊停。
“台下有人反对吗?”主持人一句玩笑般的话,瞬间让盛安宁的唇蠢蠢欲动。
可她什么也没说。
就像宁暖暖和裴母求的,她确实该成全,成全裴叙白笃定的幸福,即便和她无关。
数秒的寂静下,盛安宁煎熬的等着他们进行最后的仪式。
却不想一道声音打破了暗潮涌动的宁静——
“裴队,临市特级地震,紧急救援任务!”
台上裴叙白的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的就抬步往外。
却被宁暖暖一把拽住了手:“阿叙,婚礼……”
她心底涌上不安,一股辨不清的情绪告诉她如果今天他不留下,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然而裴叙白的眼眸坚定,他用了些力道掰开了宁暖暖的手。
“抱歉暖暖,婚礼的事我们回来再说。”
台下一阵骚动,众人看着新郎离开的背影议论纷纷。
听到“紧急任务”四个字,盛安宁也尾随着裴叙白出了宴会厅,刚出门就接到了医院的派遣电话。
“宁宁,紧急任务。因为你之前的救援经验,你被指定去临市救灾!”
盛安宁没有拒绝,下意识的往外赶。
酒店大门前停着熟悉的车,裴叙白降下车窗,朝盛安宁看去的视线冷冽凝重。
“三院外科医生盛安宁,调入739救援队,欢迎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