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是母亲。
这 300 名母亲一共被分成 10 列,每列 30 个。
每个母亲的头都被套在麻绳拧成的套里。
她们脚下则是将将可以踩到底的凳子。
根据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果父母被指控不合格,就会被抹杀。
可让人奇怪的是,我翻阅了所有的抹杀名册,上面全是母亲。
为什么被审判的只有母亲?
疑惑之时,审判局公共语音系统已经发出提示音:
「主审官已就位,按下红色按钮,审判即可开始。」
可我没动。
因为很明显,这场审判名义上是审判父母,可事实上却只针对母亲。
可孩子又不是母亲自己无性繁殖出来的。
见我没有动,其他六大审判官在审判局内部语音系统里疯狂催促:
「路法官,按下红色按钮赶紧开始审判吧,回忆镜一放,2 个小时不要就可以定完 300 个人的罪,我可等着下班回去钓鱼呢。」
「这女人就是墨迹,要不是我们审判局被要求一定要有一名女法官,哪里轮到她啊,估计出卖了色相才拿到这个位置的吧,纯纯浪费我时间。」
「那倒也不用这么揣测别人,毕竟是个女人,世面见的不多,十三年来又是头一次站到法官石上,难免紧张嘛,咱们做男人的,对女人得让着点。」
审判局内部语音系统不停传来另外六位陪审法官的叭叭声,
跟公鸭子练嗓似的让人难受。
我一把把耳麦扯了下来。
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是穿越过来的,原身叫路念,是审判局里七大法官里唯一女法官。
根据规定,主审官采用轮值形式,每 2 年一轮,路念进来的最晚,所以她是到第十三年,也就是今年才当上了主审官。
在对父母的审判中,主审官拥有 7 票判定权,陪审官每人只有一票。
另外一票,则是按照谁提起控告,谁拥有投票权的法则。
比如,是子女提起控告,那么该子女就占一票。
可我扫了一眼台下,并没有见到孩子的面孔。
倒是密密麻麻坐满了男人。
这也太奇怪了。
「赶紧按下红色按钮开始审判吧。」
原身以为我不知道流程,好意提醒我。
可我只是死死盯着面前的按钮。
此刻,在我面前的按钮一共有两个,一是红色,还有一个是绿色。
无论是系统提示还是其他六位法官和原身的提醒,都要求我按红色。
可为什么不能按绿色?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我把手伸到了绿色按钮。
「你别动!」原身大叫。
「那个绿色按钮按下去就启动双审判机制了!」
「什么是双审判机制?」我问。
但我一下子又明白过来:
「是不是按下红色按钮,只能对母亲进行审判?」
「而要是把绿色按钮也按下去,就会一并开启对父亲的审判?」
原身声音极其微弱:「是这样没错,但是你不要试图按下去,你会让我得罪审判局其他几个同事的。」
我冷着眼朝陪审的法官团看去,六位陪审官此刻正挥舞着双臂让我戴上耳麦,看嘴型我都知道他们是在质问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冷笑一声:
「是因为那几个陪审官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送到审判台,所以干脆联合起来封印了这个绿色按钮?」
「是这样没错。」
「我曾经试图劝说他们解开绿色按钮的封印,但是没用,他们有六个人,而启动这个绿色审判按钮需要七个人的印泥。」
「没有印泥就根本做不到解开它。」
「后来我再提要解开绿色按钮的封印,他们就恐吓我,说我要是再敢提这件事,就把我也送上审判台。」
「你知道的,我也是一个母亲。这个世界,不仅孩子可以审判母亲,丈夫也可以审判母亲,这么说吧,其实这个时空,所有人都可以审判一个母亲。」
原身很是无奈:「你一定觉得我很懦弱吧。作为一个法官,竟然看着不公平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却毫无作为。」
我笑笑:「不,你不是不作为,你只是少了一个不守规矩的人帮你。」
说完,我转身走下了法官石,在全场的窃窃私语中,我来到了陪审官的位置。
「路念,你他妈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钓鱼佬法官看到我就是一顿吼。
我笑笑,拍了拍他的肩,又一一跟其他的陪审官打了招呼:
「没搞什么鬼,就是过来感谢一下大家这么些年的照顾,另外今年我当主审官,打算给前辈们送个礼物。」
钓鱼佬法官咂咂嘴:「小姑娘,这样才像话嘛,就送我一副钓竿吧,我也没别的喜好。」
说我靠出卖色相才拿到职位的胖子法官,色眯眯:
「早知道路法官唱歌好听,哪天陪我一起去唱一个呗。」
其余几个法官虽然对我的行为感到疑惑,但见我一个一个鞠躬道谢,倒也没再说什么。
等我回到法官石上的时候,我的手心里多了六块印泥。
加上原身身上的,正好七块。
「原来你去和他们寒暄就是为了这个!」原身惊呼。
我笑笑:「你是法官,职业不允许你去偷鸡摸狗,我反正又不是真的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