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怀第一次对江宁感到无可奈何。
“你还想回到祁家?”除了再次回去,司景怀想不到她还有哪条路可以走。
“不,母亲纵使做了那件事,奶奶也会顾及祁氏颜面将她留下,祁乐更是将我视作眼中钉,但是
我可以回到学校,我的未来有无限可能,并不止是这些。”江宁笑着看向司景怀,她一直有自己的梦。
司景怀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
当初江宁一直以为是自己做错,所以一直不愿意接受他,司景怀才费尽心思让江宁知道事情与她无关,他要让她知道,她所在乎的家人才伤她至深,她的背后除了自己别无他人。
可他忽略了学校,还有学校与齐琳儿可以当做她的备用选项。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我尊重你的选择。”司景怀盛出一碗热汤放在江宁面前。
江宁的眼睛被氤氲的热气熏着,她觉得眼睛微微有些酸涩,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谢谢。”江宁看向司景怀,笑的灿烂。
“下午贺在川会来查房,要是伤口恢复的好,我准备替你办理出院,家里请了阿姨,她能很好地照顾你。”司景怀将碗筷收拾起来,对于江宁的感谢并没有回应。
“上次并没有见到。”司景怀的意思是让她出院之后和他住在一起,江宁本想拒绝,可是突然想到他们已经领证,分居的话,谢允贤估计又要找司景怀的麻烦,而且断了腿的她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先前的住处离公司近,工作时候居住比较方便,等你出院去我常住的地方,要更大一些,离你的学校也近一点。”
司景怀将事情安排的很妥协,江宁并没有理由拒绝
。
“雅安医院的医生怎么样?我还是有些担心我父亲的伤。”将事情说开之后,江宁觉得自己的心里轻松了很多。
“等下午贺在川过来你可以问问他。”
“贺在川?他不是骨科医生吗?”江宁惊讶道。
“不止,他修了不少学科,雅安医院的重症几乎都有他的参与。”
司景怀将江宁推离餐桌,重新将她抱到病床上。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该怎么还你。”江宁以为事情已经说开,司景怀对她的态度会有所改变才是,却没想到他还是亲力亲为的照顾她。
“当初在车里我和你说过,和你结婚还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如果你没忘记的话,请你配合我一段时间,一切事情结束之后,再谈离婚这件事如何?在此期间我会负责你的生活。”司景怀的动作顿了顿,接着看向江宁。
江宁没想到问题被抛给了自己,但她先前确实忽略了这件事,司景怀在霍家的地位十分尴尬,若真的和她离婚,只怕司景怀会再次算计他一次,到时遇到的人如何,又是什么手段就不好说了。
江宁想了很久,点了点头道:“嗯,这段时间你照顾了我很久,就算是报答你也应该这么做。”
司景怀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贺在川到达病房时,江宁正从睡梦中醒来。
经过询问之后,发现祁东阳的状况并不如所想的乐观,未来的几年,只怕他都得卧床不起。
江宁不免为
他感到担心,这个噩耗对于祁东阳来说,只怕比让他死还难受。
“到底是小娇妻,就是不一样,怎么舍不得走?难不成还想在医院住着不成?”贺在川与司景怀并排走在去诊室的路上。
身形优秀高挑的两个男人走在一起,必定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她能不能出院。”司景怀没有回答他的打趣,他从病房出来时,江宁正因为祁东阳的病情而神伤。
贺在川撇了撇嘴:“状态不错,就是心事有点重,眼下一片青黑,血气虚浮,肝气郁结。”
贺在川对江宁下了定论。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以前也没觉得你是这么八婆的人,难不成真对她上心了?”贺在川并没有忘记当初看到新闻时的震惊,以司景怀的性格来说,娶了江宁已经足够让他惊讶。
司景怀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现在想知道的事,只有江宁能不能出院。
“待在医院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是这得看你怎么想,毕竟她的医药费掌握在你的手里。”贺在川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
“你的意思是她出院也没有大碍,继续住在医院利于你们随时察看她的状态?”司景怀一针见血的指出。
“啧,想挣你点钱怎么这么难?真是属铁公鸡的。”贺在川将手里的病历本丢在桌上,没好气的道。
司景怀将病历本拿到手里一点一点翻看,一连串的专业名词与数据让他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放过我吧,霍大神,当初你的专业可不是医学,这些东
西你能看懂才奇怪。”贺在川将病历拿到手翻到最后一页,点了点下面的结语。
“她年幼时受过伤?”司景怀看向底下的几句结语,皱起了眉头。
“不仅如此,据她的家人交代,她丢了九年的记忆,你应该做过她的背调,基本情况应该清楚。”贺在川瞥了一眼病历,对于司景怀的问题并没有反驳。
“记忆的事我知道,但是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大大小小的陈年伤,看的司景怀触目惊心。
“不知道,这些东西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两个猜测,一,江宁小时候长期被人虐待,二,她小时候被人绑架过险些撕票。”贺在川语气严肃道。
司景怀想起了年幼时见过的江宁,明明快要到夏天,她身上裹得十分严实,他一直很想问她没有觉得热吗?
可那时的江宁坐在庭院里一言不发,对于司景怀的靠近,总会快速离开,闪躲的十分快。
那时她多大?司景怀已经记不清了。
现在这些伤口大多已经看不出来,只有淡淡的几条伤疤,可用机器还是能够看到愈合后的伤口,以及骨折的痕迹。
“这次的伤口属于陈年旧伤,在有记忆的人身上叫旧伤复发,在她身上叫新伤,飞白,我希望你在做决定时好好思考一下,如果她再次同一位置骨折,以后伴随她的可能是轮椅,也可能是一次摔倒就会再次折断,简称骨不连。”贺在川的神情极为严
肃,他将江宁的状况剖析开来一点一点解说,对于江宁身上的伤,知道的第一时间,他的震惊比司景怀只多不少。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将她留在身边,但你从不做没有目的的事,你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若是以后做出什么会让你后悔的事,你该怎么办?”贺在川从抽屉中取出一瓶药放在桌上。
“这是李蕊让我转交给你的,副作用有点大,少吃点。”
贺在川的声音逐渐变得飘忽,司景怀拿着病历本走在医院的走廊内,他第一次觉得犹豫。
江宁害了他的弟弟和母亲,付出代价理所应当,可是手里的病历本让他觉得不安。
这种不安的情绪影响着他的决断。
“飞白。”祁乐的声音将司景怀的思绪打断。
“什么事?”司景怀对于将他思绪打断的人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见到打个招呼,毕竟我们也做了两年的情侣不是吗?”祁乐的眼神带着哀伤。
司景怀将病历本收起嗤笑一声道:“你来找我无非是两件事,一恶心我,二还是恶心我。”
祁乐眼里浮现出受伤:“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祁氏不再由我管控,我的母亲也被责罚,父亲躺在医院生死不明,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司景怀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疯,最初他并不知道还有江宁的存在,他接近祁乐本身就是想毁了她。
得知江宁的存在
时,对于祁乐他是感到亏欠的,可是不久之后他就收到祁乐和霍君临走的很近的消息,更是在一次调查之后确认了祁乐的背叛。
再后来江宁出现在他的床上时,司景怀选择了将计就计。
祁乐现在所遭受的一切应该说罪有应得。
“祁乐小姐说得霍某人听不懂,不过飞白有一事想问,霍君临和你达成了什么交易,让你这么果断的背叛我?”司景怀的声线很低,不带一丝感情时,格外的冰冷,祁乐身上的血,几乎在一瞬间变得冰凉。
“原来你都知道。”祁乐白着脸,身形略微有些不稳。
“原本我并不相信,可是证据已经摆在了面前,若你没有算计我,你我之间应该可以和平分开,可你不仅将我算进去,甚至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没有放过。”司景怀收起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复杂。
不等祁乐回答,司景怀越过她向病房走去,他的事还需要做出决断,祁乐的答案他并不太感兴趣。
祁乐回过身看向司景怀,她真的爱过这个男人:“司景怀!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司景怀的脚步顿了顿。
“你爱过我吗?从你身上,我从未觉得你爱过我,我希望那是我的错觉,可我还是想要一个答案,我不想那么可怜。”祁乐的声音夹杂着强行忍住的哭泣,可以想到这个问题对于一向骄傲的她来说有多么难堪。
司景怀的脚步抬起,头也未回的继续往病房走
,没有拒绝,也没有确定。
可他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拐角处,一片衣角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