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在综艺节目里摔伤,她挣扎的一幕被节目组拿来玩梗,同场嘉宾讥讽她矫情卖惨。
直到妈妈在医院重伤不治身亡。
闻讯赶来的影帝只来得及看到她未盖白布的尸体。
影帝抱住年幼的我,捂住我的眼睛。
但我还是看到了,妈妈浑身浮肿,布满淤青。
当晚,影帝和妈妈隐婚并育有一女的新闻爆上热搜。
与此同时,那档综艺的导演和嘉宾全部大祸临头。
妈妈躺在重症监护室的这一晚,她前两天参与录制的综艺节目《你好花儿》播出了。
这是一档国民度极高的真人秀综艺,里面的常驻嘉宾有顶流也有老道主持人。
我的妈妈舒云清是这期节目里咖位最小的明星。
游戏环节,节目组设计了一个狭窄带陡坡的跑道,陡坡上有一个两人高的大黑球,游戏规则要求嘉宾在黑球滚下来前拿到跑道中间的玩偶才算赢。
妈妈奋力奔跑却在玩偶前摔了一跤,那个两人高的大黑球就这样碾过她的身体,节目后期 P 了一个吐彩虹的表情包调侃她被碾压后的狰狞表情。
黑球从妈妈身体滚过后,她趴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没能爬起来。
「舒老师怎么还装起来了?不至于吧?」主持人宋贺在场外开玩笑。
没有人上前关心搀扶,过了两秒,妈妈才从地上自己爬起来,她脸色有些惨白,走下跑道时踉跄了一下。
另一个男顶流齐远州大声说:「舒姐,你没拿到玩偶,我们组输了,都怪你,你这样我也只能送两个字,活该!」
同场的女嘉宾丁溪半开玩笑地说:「舒大姐,这是真人秀,不玩矫情卖惨那一套。」
导演赵朋也在镜头外帮腔:「那个黑球是海绵做的,没有安全隐患。」
妈妈在镜头前挤出一抹笑意:「我没事,游戏继续吧。」
没有人注意到她此刻双唇已经发白,咬得每一个字都像强弩之末。
后面的游戏环节,妈妈一直精神不济。
在镜头里,就像她在摆臭脸。
丁溪和齐远州都是当红明星,他们的粉丝当然不肯,像狗一样攀咬上来,把妈妈骂上了热搜。
【舒云清在装什么柔弱不能自理,她不是喜剧演员吗?皮糙肉厚的,摔一下还演上了?】
【输了游戏就摆臭脸,这么玩不起?以后别立喜剧人设了哈。】
【矫情卖惨,又不是丁溪那样的大美女,没有人会心疼她。】
我咬着颤抖的嘴唇刷着这些评论,手要拼命攥成拳才能克制住因为愤怒和害怕而产生的颤抖。
也有观众看出不对来:
【感觉不像是演的,舒云清的脸色不太对,是不是刚刚做游戏的时候摔出问题了?】
【导演都说了那个大黑球是海绵做的,软的,从身上碾过去也不会多疼,这女的就是在装,输不起赚眼球博关注呢。】
重症监护室忽然响起警报声,我扔下手机,隔着玻璃看到妈妈被医生抢救。
与此同时,医院的走廊响起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
男人风尘仆仆地赶来,步伐慌乱,他身上沾着外面的风霜,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上漫着泪水的雾气。
他最终也只来得及看到舒云清未来得及盖上白布的尸体。
「舒云清的死亡告知书需要家属签字。」
医生一眼认出了眼前这个家喻户晓的男人:「顾屹楼先生,您是她的?」
「丈夫。」
一声坚定的回答。
我被顾屹楼抱在怀里,他捂住了我的眼睛,但我还是从缝隙里看到了病床上的妈妈。
抢救的仪器被依次摘下,露出她因为重伤而浮肿的身体,肌肤上也布满了发黑的淤青。
我的妈妈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吓得大哭,顾屹楼抱着我,哑声安慰:「意意别怕,爸爸在。」
我叫顾澄意,是顾屹楼和舒云清唯一的女儿。
顾屹楼安慰着我,他自己却哭到失声。
医院外聚集了很多收到消息的媒体。
通宵一整夜的顾屹楼在天蒙蒙亮时,抱着我出现在媒体的镜头前。
他一身素黑,脸色憔悴,眼底却含着悲痛与可怖的隐秘恨意。
记者看到本应该在国外拍戏的顾屹楼出现在这里,全都震惊在原地。
「顾影帝?你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你跟这个孩子是什么关系?或者我们该问,你跟舒云清是什么关系?」
「舒云清真的重伤不治离世了吗?是因为那档综艺?」
顾屹楼冷淡的声音铿锵有力地向全世界宣告:
「舒云清是我的爱妻,我跟她育有一女。」
「作为云清的丈夫,我会为她讨回公道。」
「是我不好,没照顾好云清。」
妈妈的经纪人林芒阿姨跟我爸哭诉:
「节目组的游戏设计有问题,那个黑球虽然是海绵做的,但是那么大而且迎面砸了云清好几次,肯定是摔到哪里了,录制一结束云清就吐血倒地,导演组到现在没关心过一句话!」
顾屹楼静静听着,手握得死紧,我甚至听到了骨头的声音。
节目组企图压住妈妈身亡的消息,但有顾屹楼在,他们没有得逞。
当晚,与「舒云清 重伤身亡」一起上热搜的还有:「顾屹楼 隐婚并育有一女」
跟随热搜而来的,是香城台的高层和那档综艺的导演赵朋。
妈妈出事后,电视台和节目组的人不闻不问。
直到得知她是顾屹楼隐婚多年的妻子后,他们忽然活了过来,一个个装出悲痛欲绝的模样往爸爸跟前凑。
我在二楼往客厅看。
电视台里那些趾高气扬的高层还有那个综艺导演在我爸跟前直着双腿却弯着腰,这样的姿势久了比跪着还难熬。
爸爸是影帝,他不只是影帝,还是业内很厉害很厉害的人物,厉害到他不开口,电视台的高层和导演都不敢直起腰背。
「顾先生,舒小姐的意外,我们真的很抱歉,那期节目的花絮也因为疏忽不见了,这次的意外,台里决定给出两百万的补偿。」
「年末的大戏也定了让顾先生做男主。」
「如果您女儿长大后有志于娱乐圈,台里也可以给她很好的发展机会。」
那位高层说话十分谦逊客气。
「我知道,您看不上这些,但逝者已矣,顾先生还是要节哀,朝前看啊。」
顾屹楼捻着左手的婚戒,抬眸扫了眼前两个人:
「亡妻一条命,你们想就此抵消了?」
两人一时理亏。
顾屹楼淡淡开口:「去给云清上柱香,台里那部大剧,让丁溪做女主。」
「好,听您的听您的!」
两人如蒙大赦,终于得以直起腰板,尤其是导演赵朋,转过身时还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妈妈的遗像就放在别墅的大厅里。
每一个上门来讨好求饶的客人,都会对上妈妈的遗容。
导演和高层全程不敢直视妈妈的照片,他们唯唯诺诺地照做后,逃一般地离开。
我跑去阳台,听到他们在屋外嘀咕。
「我还以为顾屹楼有多爱呢,幸好只是玩玩!只要他不跟我们计较,这事就不算大。」
导演得意道:「早猜到了,要是真爱,怎么可能隐婚十年?人死了倒上赶着承认了。」
「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你看他刚死了老婆就有心思点名丁溪做女主,舒云清就算是顾屹楼的糟糠妻,顾屹楼也早就厌了,现在人死了,他落个清静,以后找小三小四还没人诟病。」
「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事儿他还得谢谢我们呢!」
砰的一声,我推了阳台上一个小花盆下去,正砸中导演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