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从前只在路遥知面前展开的,她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的偏宠从来不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甚至,就连补偿给她的生日礼物,都只是,别人挑剩下的。
家宴开始了,路遥知低沉的缓缓走到餐桌旁,安静的低头吃饭,却食不知味。
饭桌上,周老爷子看了徐萱一眼,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随后,他又皱着眉看向路遥知旁边的周彦。
周彦今年也20岁了,性子比较浪荡不羁,周家这叔侄两个,最让老爷子头疼。
如今顾原身边有了合适的人,老爷子便将炮火全部对准了周彦。
周彦还浑然不觉,夹了一只虾到路遥知碗里,“这个好吃,尝尝。”
看见两人亲密的样子,周老爷子眼睛一沉。
“臭小子,夕夕现在都成年了,注意你的行为。”
周彦不以为意:“不就夹个菜吗。”
周老爷子怒道:“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跟谁学的,都二十了还没个正行,不知所谓没有分寸,你这样,以后谁敢嫁给你?!”
路遥知敏感地放下筷子,隐隐觉得周爷爷这些话好像不止是说给周彦听的。
然而周彦最擅长给他爷爷点火,一把搂住路遥知的肩:“我娶夕夕不就行了,她肯定敢嫁。”
这话一出,餐桌的氛围瞬间像凝固了一样。
不仅周爷爷气得皱起了眉,连周彦父母的表情都变了。
周彦还觉得不够,又拍了拍路遥知:“夕夕,你说你嫁不嫁?”
路遥知被他说的这话吓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就去看顾原。
可当目光掠过他旁边的徐萱时,她又忍不住悲观地想,小叔现在应该已经不想管她了吧。
不过好在顾原还是开了口:“阿彦,别开这种玩笑,夕夕才多大。”
顾原一向极有威严,就连周彦这个混世魔王也是不敢惹他的,周彦耸耸肩不再说话,松开了路遥知。
而路遥知在听到顾原帮她开口之后,心中某个地方忽然像蹦开一样,她低着头,眼眸里闪着淡淡的光芒。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卑微,就算前一秒还在难过,可只要那个人做一点点对你好的事,下一秒,你还是会忍不住继续抱满希望。
那颗暗恋的种子,只需要浇一点点水,便能破土而出,如藤蔓一般肆意疯长。
接下来,一家子人都没再提及刚才那个话题,家宴在一阵诡异的安静中结束。
晚上,回到天水别墅。
路遥知换下那条粉色裙子,盯着看了许久,犹豫再三后,还是忍不住走到顾原的书房门前。
她想找他问清楚,这条裙子究竟原本是给谁的。
这样想着,路遥知刚鼓起勇气要敲书房门,却又听到里面传了熟悉的声音。
“小叔,你刚才为什么要拦我?”
书房里,周彦站在顾原面前,一脸的不满。
顾原穿着一身灰色家居服,带一副金丝边眼镜,少了几分白日里的凌厉,眼神却依然慑人,他平静的看向周彦:“因为你和夕夕不合适。”
路遥知敲门的手慢慢停下,低着头静静地站在门口。
周彦更气了:“怎么就不合适?我就是喜欢夕夕,我想和她在一起。”
刚才在老宅他没继续争辩,只是不想让夕夕为难,但周彦也察觉到了不管是爷爷还是父母甚至小叔,好像都不希望他和夕夕在一起,周彦忍不住要问个清楚。
听到他的话,顾原表情严肃,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周彦,你已经二十岁了,不是两岁,身为周家未来的继承人,你以为你的婚姻你自己能做主吗?”
周彦到底还是稚嫩,有些不解:“那我跟夕夕在一起怎么了?我爸妈也挺喜欢她的。”
他的天真让顾原摇头。
“喜欢是最没用的情感,不管你喜欢她还是她喜欢你,你们都不能在一起。”
“夕夕虽然跟你一同长大,但到底只是周家收养的孩子,而你是周家未来的继承人,你觉得,你们身份合适吗?”
周彦愣住了,他这些年跟路遥知一同长大,早就把她看成一家人,从未想过两人身份的问题。
他梗着脖子道:“如果我非要和她在一起呢?”
顾原眸光锐利:“那你觉得,你有能力反抗家族吗?你有能力凭借自己的力量照顾好她吗?夕夕愿意为了你跟我们决裂今后饱受骂名吗?”
连续三个问题,直接将周彦问得节节败退。
他脸上一片颓败,连一句反驳都说不出。
顾原淡然道:“既然不能,就收起你的心思。夕夕现在成年了,她想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管,但是你,绝对不行。”
书房里没再传出周彦说话的声音。
而站在门外的路遥知,低着头目光空洞的盯着地上,眼眶却红得吓人。
她一只手紧紧抓着那条粉色裙子,没有再敲门,而是默默地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颤抖着将门反锁住,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眼泪一行行流下,她抽噎着想要止住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顾原的话不断地在脑海中响起。
“她想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管,但是你,绝对不行。”
路遥知悲凉一笑,原来,这才是今天他帮她说话的原因。
只是因为,他觉得她配不上周家的人罢了。
配不上周彦,也就,更配不上他。
是啊,她只是一个孤儿,一个落魄千金罢了,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周家的长辈们不希望她跟周彦走的太近,甚至当年被收养之后,她之所以会搬出来跟着顾原住,也是因为周老爷子担心她跟周彦同一屋檐下长大会培养出别的感情。
只是她从没想到的是,原来,连小叔也是这么想的。
被周家收养的这些年,她从来不敢肖想别的,不过感情这件事从来不讲任何道理,她没爱上周彦,却爱上了一个更加不该爱的人。
心痛到窒息的感觉一阵又一阵袭来,堵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路遥知很少哭,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很少在周家人面前闹脾气。
也只有从前和顾原十分亲近时,才会忍不住在他面前流露出娇气的一面,忍不住对他撒娇。
她抽泣着,在门口坐了整整一晚,直到第二天天亮。
路遥知整个大脑都昏昏沉沉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刚一站起又猛地往地上栽去,随后彻底晕了过去。
醒来时,只有别墅的保姆守在她床边。
“小姐,您总算醒了?”
路遥知嗓子哑得不行,却下意识问:“小叔呢?”
保姆道:“先生昨天晚上出去了,还不知道您昏倒的事,要给先生打个电话吗?”
“别打扰他了,”她木然道:“你们出去吧。”
保姆应声离开,路遥知机械的靠在床头,不知发了多久的呆,这时,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响起。
接通后,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来。
“夕夕,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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