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时墨看着,麻木的心又被狠狠捅伤。
而季辙也迟疑了。
他松开了握着她的手,目光里有些闪躲:“清微,你信我,我只会和你结婚。”
随后他就奔进了门。
楠时墨知道,这一刻,他们七年的感情完了。
而后,沈宽冲出来,怒气冲冲把她推在墙上,发狠地骂:“楠时墨!你是个傻X吗?非要把全家人搞得人仰马翻!”
沈母一边心疼安慰着孙梦瑶,还不忘扭头指责:“赶紧给我滚,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这场争夺,楠时墨又输得彻底。
她这不是第一次试图反抗了。
18岁那年,她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被保送到国外最好的大学,孙梦瑶就躺在床上装病,说——
“妈,我想要清微姐的保送名额。”
母亲立马答应。
她当初哭着,甚至跪下去求:“妈!保送名额是我熬夜无数天才努力挣过来的,我真的很喜欢保送的大学,求求你们别把它拿走……”
“孙梦瑶要出国,咱们家有钱,不是可以送她出国吗?为什么一定得抢我的东西?”
可是沈宽却率先指责:“你既然知道可以花钱出国,为什么还争?你是不是打心眼里没把梦瑶当妹妹!”
“好了!清微,你的保送名额让给梦瑶。”
连一向公正的爸爸都偏心。
事后,孙梦瑶拿着保送书,在她面前得意地炫耀:“你看,现在沈家,只要我想要的,哥哥和爸妈都会给我,楠时墨,你觉不觉得你在这个家很多余?”
那时,她懵懂明白——
或许很久之前,他们就只是别人的爸妈和哥哥了。
后来,命运让她遇到了季辙。
定情那天,玉兰树下,季辙在她唇角落下的轻吻,发誓承诺:“清微,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第一选择,我永远不会抛下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那天,她信了他的话。
可最后……
她真傻。
从15岁开始,她就是一个人。
她爸妈留不住,哥哥留不住,季辙依旧也会留不住。
为什么还看不懂呢?
一个人挺好,何必奢求留不住的温暖?
楠时墨失魂落魄走出医院,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
车水马龙,灯火辉煌。
她却只有孤独一个人。
走到路中间,眼睛忽然一黑,接着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楠时墨一慌,身体忽然刺疼,接着鼻子涌出一股血腥味的热流。
这时——
“滴滴!”
汽车鸣笛在催促,来自四面八方。
楠时墨刚朝前走,就听到一阵剧烈的车轮摩擦声!
“呲——”
“嘭!”
她被撞得飞了起来。
痛,很痛。
楠时墨的意识陷入黑暗,昏沉间,她好像被海水淹没,又好像被谁卡住脖子。
呼吸越来越艰难。
她用尽力气挣扎着,就在快要窒息的时候,终于醒了过来!
却发现孙梦瑶站在自己病床前,一脸狠毒:“楠时墨,你给我去死!”
呼吸机被拔了扔在一边,孙梦瑶还用被子捂死她的口鼻!
“滚开——”
求生的意志令楠时墨忽然爆发力量,一把将孙梦瑶推在地。
“咳咳!”
可她还没喘口气,房门忽得被推开:“梦瑶!”
楠时墨扭头,却见季辙一脸紧张奔向孙梦瑶,而孙梦瑶此刻却一副楚楚可怜:“清微姐,我好心来看你,你怎么还生气推我?”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该为了争夺大家的关心故意被车撞啊……”
眼见这女人越说越离谱,楠时墨来不及缓和喉咙刺痛就辩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故意——”
“够了!”
季辙抱起孙梦瑶,一脸失望睨向楠时墨:“警方调查到的行车记录仪看得清清楚楚,是你站在马路中间不走,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梦瑶说的对,就算你用生命威胁大家,也没人同情!”
轰然一下,如同当头一棒,叫楠时墨再也说不出话。
而季辙抱着孙梦瑶头也不回的离开。
从头到尾,他不听一个字解释。
楠时墨死死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一时不知道,此时此刻是身体更痛,还是心更痛……
而接下来,像是印证季辙的话,住院半月,没有一个人来看望楠时墨。
这天下午,她一个人来到楼下透气。
却在医院门口,却看见不远处,母亲、哥哥和季辙都陪着孙梦瑶。
他们围着孙梦瑶上车,话语里特别宝贝:“梦瑶,车底盘高,你小心上车点,磕到脚一会又疼了”
“头不舒服就跟妈说,妈给你揉揉。”
楠时墨冷眼看着,说不出此刻的心情。
她扭头准备离开,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句:“清微!”
脚步一顿,回头发现是季辙走了过来,还拉住她的手,一副理所当然,毫无芥蒂的模样。
“今天是孙叔叔的忌日,所以梦瑶这几天心理状态很不稳定,我看你伤的不严重,所以这几天才一直陪着她……”
“不用解释了。”
楠时墨淡淡打断,心被伤透,此刻反倒平静。
她抬头看着季辙:“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何必跟我多说,我会尽快搬出和你一起住的地方。”
那个曾经给她家的地方,已经不是家了。
可季辙却骤然神经紧绷。
他紧紧拉住楠时墨,用一种不得已的神态说:“我现在这么做,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
“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我们两人不好和他们闹得太僵,而且……”
季辙停了一秒,才甩出炸裂一句——
“你爸刚才打电话跟我说,其实他跟死去的孙叔叔有过约定。如果以后他们的女儿喜欢上同一个人,优先让梦瑶选择。”
轰的一下,脑海被惊的一片空白。
楠时墨差点压不住喉咙的血腥,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可还没等到季辙解释,不远处的孙梦瑶却尖锐催促:“彦离哥,你不是答应要陪我去祭拜我爸的吗?我们该走了。”
季辙立马退开,只留下一句:“我晚点再去看你。”
他们一行人,匆匆上车离开。
楠时墨再一次被抛下,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可心口的疼却怎么压不住。
急匆匆回到病房,她颤抖着倒出止疼药,干咽下去。
药很苦,苦到眼泪差点忍不住。
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是沈宽去而复返,手里还夹着一支吸了一半的烟。
“你来干什么?”
楠时墨放下药瓶,直起腰站起来。
她再也不会傻到,认为她这个‘好哥哥’是来关心她。
高大的男人走近,呛人的烟味钻进鼻翼,叫她脑海一阵刺痛。
却听对方别扭地开口:“……你也看到了,梦瑶是真的喜欢季辙,你把人让给她吧。”
话如利刃,猛地又捅向楠时墨。
疼痛让楠时墨有气无力,她嘲讽笑了声:“哥,你还记得,15岁之前,我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吗?”
沈宽沉默。
楠时墨却觉得没意思极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死了,你们才会甘心?”
“你发什么疯?”
沈宽高声呵斥,掩盖他的恼羞成怒。
“我没发疯,只是如你们所愿,孙梦瑶不是要我的一切吗?你告诉她,恭喜,很快这一切都是她的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楠时墨不耐烦,伸手指向门口:“你但凡有一秒尊重我,就不该在病房内吸烟,请你离开。”
沈宽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到底还是转身离开。
楠时墨看着他踏出房门,看着这个已经找不回半点关爱的哥哥,最终还是没忍住红着眼刺说——
“如果能选择,我一点也不想当楠时墨。”
沈宽脚步一顿,随后离开的更快。
等到外面没有声音,楠时墨再也忍不住,冲进洗漱间大口大口呕血。
一口,两口……呕不尽的心酸,吐不完的憋屈。
手机不断传来声音。
她强撑着拿起手机,是季辙发来的短信。
那些短信如同神经错乱,一会儿要和她分手,一会儿又要求她不要离开。
不用想,她都知道那都是孙梦瑶的手笔。
明明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感情,可看着这些,脑海却一阵阵疼,像被人拿着锯子要锯开。
真的太疼了。
她再也站不住,倒地昏了过去。
昏沉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到楠时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急症的病床上。
剧痛像是要将她的身子活活劈成两半。
护士询问:“你的家人呢?”
楠时墨愣住,半响才苦涩开口:“我……没有家人。”
护士怜悯地递给她一张纸。
楠时墨撑着坐起来,接过后,映目是‘病危通知书’几个大字。
原来她快死了啊,难怪这么痛……
但现在,她痛到连眼泪都没有了。
护士都看不下去,不忍心劝:“要不,我给你打止痛针吧?”
“……谢谢了。”
打完止痛针后,楠时墨撑着墙壁,一步一步像个蹒跚老人走向门外,不料,却在走廊上遇见了季辙。
季辙手中拿着很显眼的戒指盒子,可等他看到楠时墨时,却慌忙将那戒指盒子塞进了自己口袋。
随后他走过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般,关切扶着楠时墨:“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哪里不舒服?”
楠时墨抬眼看向这个自己曾经最爱的男人,他眼里还着熟悉的关心,可她不知道,这关心到底代表什么?
是愧疚还是爱?
“要是我死了,你真的还会心疼吗?”
楠时墨话落,季辙立刻蹙眉,不赞同道:“别说气话,快跟我回去。”
“一家人有什么结是打不开的?”
楠时墨没有力气挣扎,一路被拉到了孙梦瑶病房外,两人刚一停下,就听里面孙梦瑶在说——
“妈,我和彦离的婚礼,清微姐会来参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