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添用「玩玩」两个字,把我从女朋友定义成了「床伴」。
现在我用这两个字,还给他。
拳头攥紧,手背上的青筋显现,秦添闭了下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在压抑怒火。
再睁眼时,嗓音柔和了下来。
「阮阮,别闹脾气了,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有做女朋友的诉求。」
「家里的未婚妻我拒绝了,你想做女朋友,做就是了。」
「这一个月……我很想你,那晚或许是我说得武断,我其实,是在意你的。」
「所以别闹了,回来吧。」
终于等来了一句抱歉,可比起心痛,我更多的是冷笑。
秦添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还是这样高高在上。
问题的根本不是女朋友的名分。
是他从心里就看轻了我,他把给我的爱当成是施舍!
不平等的恋爱,我要了何用?
「秦先生,」我深吸了口气,静静地盯着他,语气很无奈,「我说过了,从前的事情,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不过你我的关系,我大概是明白了,听着也不是什么正向的好关系。」
「如今我也有了未婚夫,再找床伴就是道德问题了,而且,你这个床伴……」
说着,我耸了耸肩,再次打量了一下秦添。
「好像丢了也不可惜的样子。」
秦添的牙似乎咬得更紧了,一双墨眸死死盯着我。
「不可惜?」
「不然呢?」
我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如今的你对我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你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我对做你女朋友并没有没兴趣。」
场子找到这就可以了,再说容易挨打。
我往后退了退,手指握住门把手,做好了转身就溜的准备。
抬眸看着秦添:「秦先生,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我纠缠,以后再见面,还是做陌生人的好。」
说完,我转身拉开门,脚步尽可能不显得急切,利索地走出了包厢。
秦添似乎并没有追上来。
我微微松了口气。
脸上的平静瞬间落下,压抑已久的痛楚翻涌而来。
七年啊,到最后鸡飞蛋打地结束了。
怎么会不痛呢?
房门在我身后关上,秦添阴沉着脸,眸子里氤氲着暗色的风暴。
而后低头,接起了刚刚就一直在震动的手机。
「怎么了秦添?还没找到你那小兔子?我朋友明明说看见她了啊!」
「找到了。」秦添沉声道,「找了一半。」
「啊?一半?!」
「失忆了,把我忘了。」
等我平复好情绪回到车上的时候,连易舟已经等了我一阵了。
幽幽地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歪头一笑:「口红都糊了,挺猛啊。」
我:……
「再胡说把你嘴撕烂。」
说完,我急忙扯过纸巾来,擦拭着嘴巴。
用力很大,我甚至想连皮擦掉秦添留下的痕迹。
连易舟盯着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方向盘,眸色很深。
他长得很好看,皮相比起秦添那样的高冷,更偏奶一些,再加上好到过分的皮肤,格外添彩。
尤其是眼睛。
那里面的深邃与幽暗,像一个小小的漩涡,潜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几个意思啊小蒋同学。」
我耸了耸肩:「没意思,打死不吃回头草!今天也算是借着失忆,出了心里这口闷气,爽!」
「以后见了面,就当陌生人吧,挺好的。」
阴差阳错,因为觉得丢人而扯的谎。
没想到居然成了我跟秦添彻底了结的最佳助力。
因果循环,有时候真的挺奇妙。
而听我说完,连易舟严肃的表情瞬间落成一贯的玩世不恭。
抬手发动了车子,做了个超人起飞的动作。
配合上他的棕色碎发,怎么看怎么傻。
「成,以后他要再敢撬老子墙角,就干他。」
我:……
这婚,也不一定非得合作着结。
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我解锁却发现,居然是秦添?
我的手机是车祸后刚换的,所有聊天记录都没有了。
秦添这里之前自然也是一片空白,不过之前也大部分是我主动,他选择性回复。
但现在,居然由他主动发了第一条。
【QT:你放在我家的东西,有空来拿一下。】
那天收拾得匆忙,东西并没有全部带走。
看来秦添真是被我气着了,看到我的东西都嫌烦。
都挺贵的,还是得拿。
【阮妹:成,这周六上午九点到,留门即可。】
【阮妹:麻烦地址发一下。】
细节得做到。
我一个失忆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他家地址呢?
本以为聊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可过了一会儿,秦添又发来了一条。
【QT:你以前很爱我。】
很突兀的一句。
但我却看懂了。
他是在回答我之前的「我堂堂一个蒋家大小姐,做这种没名没分的事情,这正常吗?」。
心脏几乎被撕裂,我甚至有点可怜以前的我自己。
到底是要多卑微,才能让秦添这么厚颜无耻且理直气壮地发出这句话?
【阮妹:可以前的我那么爱你,似乎连个女朋友都没捞到?】
【阮妹:难怪我会忘了你。】
屏幕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一直没有信息发过来。
我冷笑一声,直接锁屏不再搭理。
右手却无意识地捏紧了裙子。
但我没想到,夜晚的凌晨三点。
我得到了回复。
【QT:不过好在,你忘了,挺好的,重新认识,重新开始。】
神经病!
我直接不想回了,微微呼了口气,将心头残存的苦楚压下,眼神冷了下去。
这天之后,秦添再也没在我的世界里出现。
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顾不上。
我跟连易舟的婚期定在三周后。
非常赶。
所以这几天,连易舟几乎都赖在我的陶艺工作室,对着一堆婚礼流程愁眉苦脸。
我本来想帮帮他的,但是失忆前吧,我接了一个小单子,近期就得交货。
结果又因为车祸耽误了些时间,现在得赶工了。
秦添的微信,就是在周六上午发进来的。
我正给陶罐子上色,没手,就让连易舟帮我看。
哪曾想连易舟看完之后,居然阴阳怪气地读起来了:
「你让收纳师来我家收拾?我家不进陌生人,你自己来。」
读完又嘚嘚瑟瑟,晃着脑袋的阴阳我:
「哎哟哟~小蒋同学这面子够大啊,人家得让你亲自去才开门嘞~~」
我的手微微一顿,咬了下后槽牙。
抬头瞪向的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格外显年轻的连易舟:「想死?」
连易舟扁了扁嘴,满脸的欠打。
「人家想见你呢,不回一下?」
我「嘶」一声,把画笔往旁边一扔。
正要开口,眼睛飘忽瞥到了他面前的茶几。
我眼神一亮,哪还管回怼啊,猛地扑过来,抓起西瓜碗的勺子,趁连易舟不备,往嘴里炫了一大口西瓜。
连易舟立即皱眉瞪我:「凉性东西吃这么急,要死啊你?」
「又不耽误你来姨妈,管得真宽。」我冲他扁了扁嘴,「我说连大少爷,你不去搞你的画画,天天窝在我这陶艺坊里算干吗滴?」
我家是靠着瓷器发家的,家里的公司现在有我爸妈叔伯管着。
这个小陶艺坊,是我爸给我拿来练手的,工作不忙,挺清闲的。
连易舟家是做日化连锁的,按理说应该很忙。
但他顶上有哥哥有姐姐,所以继承家业什么的也轮不到他。
他的日常任务,就是活着和花钱。
「啧,老子忙成这样,你瞎啦?」
连易舟皱着眉头,一边端着西瓜换了地方,一边数落我。
「咱俩婚礼筹备的事儿,我不来你来?」
我咂巴了下嘴巴,并不以为意。
「走个过场而已,婚庆公司不是都能搞定吗?」
连易舟的脚步骤然停了。
背影透出一股莫名的落寞。
就在我以为他正在蓄力,准备回头打我的时候,我听见他说——
「婚礼不是儿戏,就算是走过场,也得给你最好的。」
心尖骤然一颤,被珍视的感觉让我的鼻子瞬间发酸。
这世界对女生有着太大的恶意。
我跟了秦添七年,一朝分手,真要是说出去,总会有人意味深长的露出微妙表情。
「咦~七年啊。」
所以,如果不是恰好连易舟也需要一个妻子的话,怀着这样自卑且自弃的心理,我是没打算结婚的。
就算现在定了要结婚,其实我也没抱什么幻想。
可我没想到连易舟这个比我还小一岁的人,居然……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眼睛有些湿,我别过脸去吸了下鼻子,而后故作轻松的「嗨呀」了一声。
「你说得对!来!一起挑!」
微信电话响起来的时候。
我正拽着连易舟的卫衣帽子,想让他屈服选白色喜帖。
听到铃声的一瞬间,我没反应过来,直接就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