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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8-25 22:04:2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白鹿没想到姜淮也买回来的那些首饰竟让她和小桃足足整理了三天。
这三天里,针线房陆续送了新衣裳过来,所以白鹿一直有衣服可以换洗。期间严姑姑来过一次,说清晖院里事有点多,能否再多给她两日。白鹿想着自己身边反正也没什么事,就让严姑姑干脆过了端午节再来,正好也能趁着这些日子,带着小桃给严姑姑的屋子重新糊墙纸。
姜淮也见她每天都能给自己找着事干,也就安心地去了御学院上学。
御学院里的课业并不重,每天也只用去半日,但因为承佑帝会三不五时地考校皇子们的学业,侍讲们并不敢教得太过佛系,甚至还有些严厉。
但因为学子们的身份特殊,难免各家有这样或那样的事,因此御学院里是可以告假的,只不过落下的功课得自己想办法补上。
这一次,姜淮也便借着自己身上有伤,多休了这四五日。
那位马叔的药果然有奇效,但用药后留下的疤也是真的狰狞,三道猩红的疤就留在姜淮也的肩背上。
只不过姜淮也不在乎,白鹿就更加不在乎了。
她领着小桃熬了一大桶浆糊,在后罩房里专心致志地糊起墙来。
好在那间屋子并不大,不过小半日的功夫,她们就糊好了一半的墙,因此二人便决定休息片刻。
小桃还特意去茶房取了茶点过来。
“说来也是奇怪,眼见着就是端午节了,怎么府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白鹿一边喝着茶,一边感叹着,“要是在乡下,这会早热闹起来了。”
小桃听着,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兮若姐姐,这种话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她一脸慎重地说着,“端午这一日是先太子和先太子妃的祭日,因此我们府里从来不过端午节!”
“那各府的节礼怎么办?也不送吗?”白鹿很是惊讶。
“各府的节礼有穆嬷嬷坐镇呀!一到逢年过节,穆嬷嬷都会提前把各府的节礼准备好,让回事处给各府送去,王爷根本不用操心。”小桃就同白鹿说着,然后亮出了藏在衣袖里的五彩绳,“所以像五彩绳和五毒荷包这种,都要藏起来,千万不能让王爷看到。”
白鹿就一脸受教似的点了头。
“幸亏你告诉我了。”白鹿就抓住了小桃的手,“我原本还想给王爷做个五毒荷包呢!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不敢做了。可是我还是想给我弟弟做一个,你在车马处有相识的人吗?到时候能不能帮我把五毒荷包送给我弟弟?”
若是别的东西,她也就像以往那样找姜淮也帮忙了。
可如果是五毒荷包,还是别让他触景伤情了。
而小桃也应得很是干脆:“这个包在我身上,一定帮兮若姐姐送到。”
得了小桃的这份许诺,白鹿在糊完墙纸后,就特意去针线房找了李芹儿。
得知她是要给江惜时做五毒荷包,李芹儿就找了好几块碎布头给她。
“你做这个,背着点王爷!”李芹儿也叮嘱道,“我听闻,王爷见不得这些东西。”
看来大家都知道王府里不过端午节的事了。
“嗯,我懂的。”白鹿就抱着那些碎布头回了琅褔苑。
想着姜淮也总有半日不在府里,她也就放心大胆地背着姜淮也做起了五毒荷包。
白鹿原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还是被姜淮也瞧见了她在不经意间随手搁在炕头上的针线笸箩。
到了端午节那一日,御学院放了假。
姜淮也一大清早就带着白鹿去了琅褔苑旁的念恩堂。
念恩堂里供着先太子和先太子妃的牌位,墙上更是挂着他们二人的画像。
白鹿没见过先太子和先太子妃,但看那两张画像,眉眼同姜淮也有着几分相似,两人都是慈眉善目,看上去很是和气的样子。
姜淮也先是给牌位上了香,然后又在牌位前矗立了好一阵,这才带着白鹿回了琅褔苑。
二人一起用过早饭后,白鹿也不敢问姜淮也有什么安排,于是就拿了本书,靠在临窗大炕上看了起来。
姜淮也坐在她的对面,挤眉弄眼,欲言又止。
几次三番之后,白鹿也坐不住了,便问:“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姜淮也见几次暗示都无效,只得同她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送我?”
“没有呀!”白鹿就摇了头。
“不可能吧!”姜淮也听着就挑眉,“那你前几日做的五毒荷包哪去了?”
一听到“五毒荷包”这四个字,白鹿蹭地站了起来,低头小声道:“那个……是做给我弟弟的,一做好我就找人带给我弟弟了……”
“嗯?那荷包你就做了一个?”虽然知道白鹿做的荷包给了江惜时,但姜淮也的心里还是有些吃味,语气就有些酸溜溜的。
这样的语气听在白鹿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不高兴。
白鹿只得开始讨饶:“我知道我不该在府里做五毒荷包,但我想着惜时还小,我若不给他做这荷包,便没人给他做了……所以我就……”
她絮絮地说着,姜淮也却不耐烦听这些:“所以你为什么没给我做?”
啊?
白鹿惊愕地抬头,就瞧见了姜淮也吃味的眼神。
“不是说府里不过这个节么?”许是跟姜淮也在一起时,他从未约束过她,白鹿的话就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过?”这一次轮到姜淮也觉得奇怪了。
“他……他们说今天是先太子和先太子妃的祭日,所以你……”白鹿也不知道这话要如何说出口。
所以他不过这个节?
姜淮也总算明白了过来。
难不成这就是他每年都没吃到粽子和没收到五毒荷包的原因?
因为在他身边的人不敢问,而他又不屑说,这件事竟就这样被人误会了五年!
姜淮也顿时就觉得很是尴尬。
也不知这话最开始是被谁传出去的。
“小桃!”姜淮也就大喊了一声,“去内厨房传话,我今日要吃粽子,甜粽、咸粽、多宝粽,都让他们做来给我!”
姜淮也的指令一出,整个宁王府都开始兵荒马乱,所有人都慌了。
莫说是粽子,府里连一片粽叶都没有准备。
毕竟这么多年来,每到了这一天,大家都是极为低调地将这一天“混”过去。
“都慌什么慌!慌也不顶事!”内厨房里管事的大师傅赵福就沉着脸站了出来,“王爷要吃粽子,咱们就赶紧做!现在赶紧通知采买的人兵分两路,一路出去买粽叶,一路去外面的宣德楼买些现成的粽子回来!我们这边抓紧泡米,准备食材,万一我们做出的粽子赶不上趟,也有东西顶上!”
听得这话,众人仿若有了主心骨,就各忙各的去了。
而赵福却忍不住同人嘀咕:“王爷今年怎么突然改了性情?”
那人就同赵福道:“我听闻如今王爷身边多了个叫白鹿的姑娘,此事怕是与她有关……”
琅褔苑内,白鹿将小桃遣了下去,又亲手给姜淮也奉了一杯茶,坐在他对面道:“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岂止是误会!我就想知道当年是谁最早传出的这话!”姜淮也面色不虞地靠在了身后的迎枕上,“在他们心中,我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一个人?”
白鹿坐在那,却有些理解这件事。
宁王府不比京中别的府邸,虽说如今在府里服侍的这些人多数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他们懂得如何服侍主子,却不懂得一个十五岁少年王爷,而且还是个跟随承佑帝上过战场、血刃过仇人的少年王爷。
自己在入府前,不也曾被他的凶名震慑过!
因为谁也没有在他跟前服侍过,在不了解他的心性前,自然是少做少错。而大家又从人之常情出发,觉得他不会愿意在父母罹难的这日过节,也是合情合理的。
至少在小桃同自己说起这件事时,她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白鹿就把自己的想法细细地同姜淮也说了。
姜淮也却听得直皱眉:“这么说来,还算是我的错?”
白鹿就开导他:“都这么多年了,你不也没提出异议么?最多也就五五开,各打五十大板!”
姜淮也就冲着白鹿直挑眉:“我发觉你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竟敢打本王的板子了?”
白鹿听着却同姜淮也嬉笑:“我的胆子不都是你给的么?你要不喜欢,那我下次不敢了。”
姜淮也又岂会不知道白鹿这是在逗他开心,于是他同白鹿假嗔:“行,今天的事不追究了,但你给你弟做的五毒荷包,也得补我一个。”
“我做一个五毒荷包至少也得要三天,等我的荷包做出来,端午节早过去了,不如我给你绣个扇套吧?这天一天比一天热,你正好也用得着。”见他的神情有了松动,白鹿就笑眯眯地同他讨价还价。
好在姜淮也也不是真生气,他更多的,只是觉得困惑。
听了白鹿的那番解释后,他也觉得很有道理,大家都在照顾他的情绪,他就更没理由为了这件事去责怪其他的人。
见姜淮也脸色微霁,白鹿就同他说起以前她娘带着她和弟弟一块包粽子的事:“……弟弟手小,根本握不拢一只粽子,抓了这头就漏了那头,左支右拙的,急得直哭……”
白鹿回忆着过往,脸上就有着浅浅的笑。
姜淮也瞧着,心里也是十分的舒坦。
“后来呢?”他看向白鹿的眼中也满是笑意。
“后来是我爹来了,说带他去看赛龙舟才止住了泪。”说着说着,白鹿的脸上就出现了遗憾的神色,“过了那年端午节,我爹就带着我们上了京,后来我就再也没看过赛龙舟了。”
“赛龙舟吗?京城的西苑运河每年都有赛龙舟,你要想看,我可以带你去!”姜淮也就不假思索地道。
可话刚一说出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有很多年没看过赛龙舟了。
记忆中唯一的那一次,还是跟皇爷爷一起坐在高台上,四周旌旗飘飘,而他只觉得又晒又吵。
这也是他这么些年不热衷看龙舟赛的原因。
是不是正因为如此,府里的人才越发笃定他不喜欢过端午节?
姜淮也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他就让人叫来了外院的李总管,称自己想出去看赛龙舟。
李总管听了却是一脸的难色:“西苑运河那边适合看赛龙舟的就那么几家店,别的府早半个月前就开始订包间了,我们这个时候去,怕是订不到合适的房间了,但我听五皇子府的刘总管说,五皇子在醉仙楼订了间房,准备做东。”
姜淮也自然是听明白了李总管的意思。
也好,每次都是五皇子来打他的秋风,这一次也让他占占五皇子的便宜。
姜淮也就遣了李总管下去,并让他去找一套适合白鹿穿的男装过来。
李总管就打量了一眼白鹿,退了下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李总管就使了小厮送来了一身天水碧的杭绸直裰,除此之外连挂在腰上的香囊、荷包、玉佩等物也是一应俱全。
姜淮也颇为满意地点头,就让白鹿到里屋去换了。
白鹿换过衣裳后,却觉得很是别扭,特别是腰上挂着的那些,让她觉得自己和鹦鹉阿花一样的花哨。
“要不……我还是换一身小厮的衣裳吧!”白鹿拘促地拽着身上的衣裳,暗想着挂在腰上的这些东西若是掉了,她可是赔不起的。
可落在姜淮也的眼里,她却是一副俏生生的小公子模样。
“老五做东,请的多半也是御学院里那些与他交好的世家子弟,你若扮作小厮,怕是连房间都进不了,就更别说看赛龙舟了。”姜淮也挑了眉道,“你扮成这个模样跟着我,到时候谁也不用理,只管坐在窗边看龙舟赛就是,有我在,谁敢为难你?”
白鹿想了想,觉得姜淮也说得很有道理。
“可你还吩咐厨房做了粽子……”白鹿就提醒着。
“他们自己分了吃就是。”姜淮也满不在乎地说着,催促着白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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