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停下来的人群都在聚过来,也有几辆小车追着肇事车而去。
“你没事吧?”
“你是不是那辆车上的乘客……”
陌笙箫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像个聋子似的,嘴里反反复复一个劲喊着舒恬的名字,“救命,舒恬——”
有人从车上取来大衣给她披在肩头,救护车和警车很快赶来,陌笙箫看着他们拉起警戒线,她急的双手用力在地上抠,“舒恬,你答应我一声……”
笙箫哭得歇斯底里,随后不久,消防车也赶到,正对舒恬进行抢救。
医护人员拿了担架,想将陌笙箫搀扶上去。
“不要……碰我!”笙箫甩开手,“让我过去见舒恬。”
“你放心吧,正在抢救,会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陌笙箫朦胧的视线穿过人群,看见舒恬躺在地上,衣服上都是血,一条腿被卡在驾驶座内,已经陷入了昏迷。消防员正用切割机将车子锯开,笙箫双手捂住嘴,吓得惊慌失措,两个肩膀剧烈在颤抖。
聿尊赶到的时候,事故已然发生,难以挽回。
陌笙箫躺在担架上不肯走,男人并未在第一时间发现她。
他飞快下车,急的走路也不像平日那般稳健,聿尊一个箭步冲过警戒线,几名警察忙将他拦下来,“请你不要打扰我们的工作。”
男人面色焦急,一双黑眸渗出暴戾,竟令几人都不寒而栗,他伸出手将他们推开,看见了被卡住的舒恬,“还有的人在哪?”
消防员并不知道笙箫就在不远处,“请你让开——”
聿尊被一种强烈的不安及恐惧浸满心头,他望着这辆被压成铁皮一般的车子,平时的冷静笃定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他冷漠的时候又像是个撒旦……对于九死一生的舒恬,他并没有再多看一眼。
聿尊来到车尾处,尽管车已经变形的分不出哪里是车头,哪里是车尾。
一扇车窗脱落了倒在路边。
陌笙箫看见男人脸上的焦虑,她张了张嘴,却怎么都喊不出他的名字。
聿尊单膝弯跪在地上,探望至车身底下,站起身时,双膝沾了不少灰尘。这个男人,永远高傲的像个贵族,陌笙箫从来都没见过他这副样子。聿尊双手去拉另一边的车门,严重变形的车窗犀利的犹如利刃一般,将男人的掌心划过几道血痕,聿尊甩了下手腕,手掌又重重锤击在车上,“笙箫,陌笙箫——”
“先生,你冷静——”
“你老婆出事了你是不是还能冷静下来?给我滚,滚——”男人一阵厉喝,黑邃的眸子瞬时赤红如血,他暴怒的仿若困兽,谁都不敢妄自去接近。
陌笙箫心头泛起酸楚,眼泪不知不觉又淌了下来。
旁边给她处理伤口的护士说道,“他是你老公吧,要不要我去把他叫过来?”
笙箫哭得越发凶了,哽咽着,喉咙口破碎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里面的人呢,还有一个人呢?!”聿尊朝着警察同医护人员吼道。
陌笙箫抬起手背擦干净眼泪,可朦胧的视线始终不见清晰,她朝着正在等她答复的护士点了点头。
白衣天使放下手里的纱布,走过去来到聿尊身旁,“你在找你太太吧,她没事,她在那——”
男人顺着她的手势望去,他大步迈向笙箫,连撞到了人都没有察觉到,潭底的阴鸷总算散去些,聿尊来到陌笙箫跟前,他蹲下身,两手用力将她抱进怀中。
笙箫侧脸枕着聿尊的肩头,竟也没有将他推开,她双手握紧男人的手臂,“舒恬怎样了,她有没有事?”
聿尊手掌抚着陌笙箫的脑袋,“正在抢救。”
笙箫靠在男人的身上,一点力气使不上,她哭的双眼红肿,“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第248章生死不明
不远处传来声音,舒恬被抬起来放到担架上,陌笙箫倾起身,却被聿尊捂住了双眼,“别看。”
她伸手覆住男人的手背,“舒恬至少还活着,是不是?”
蜿蜒的血渍在高速路段酴醾,聿尊下巴抵着笙箫的头顶,他用劲搂着她,陌笙箫骨骼被揉得疼痛,尽管这样,她还是没有将他推开。
笙箫被送进医院后做了一系列检查,除了头上的撞伤外,所幸并无大碍。
B超室内,这是聿尊第一次陪伴在她身边。
陌笙箫情绪激动,哭的难以自抑,医生在旁劝慰,让她一定要缓和下来。
“做完检查,我这就带你去见舒恬。”
陌笙箫这才平静下来些。
赶到抢救室时,舒恬还未出来,聿尊扶着笙箫在外等候……没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飞奔而来,桑炎焦虑的在手术室外徘徊。
抢救室的门骤然打开。
陌笙箫忙站起身。
“谁是患者的家属?”
“我。”桑炎急忙上前。
“患者失血过多,右腿保不住了,需要截肢,请在手术单上签字。”
“什么?”桑炎如遭雷击,英俊的脸部瞬时血色全无。
“签字吧,要不然的话,就连命都不能保住。”
陌笙箫倒抽一口冷气,上半身瘫在了椅子内。舒恬是最爱美的了,她夏天的时候喜欢穿着超短裙……因为她的腿很漂亮,她经常告诉笙箫,这是父母给的资本,不炫耀就白白浪费了,多可惜。
笙箫泪流满面,还有几天,舒恬就该穿着洁白的婚纱,同她最爱的男人一道走上红毯。
陌笙箫双手紧揪住衣领,哭的弯下腰去,“不要……”
桑炎木然地接过医生递过来的签字笔。陌笙箫摇着头,眼泪滴落至聿尊绷起的手背上,不要签字……
可她心里清楚,如若不签字,舒恬失去的将会是一条命。
“呜呜……”
陌笙箫看见桑炎抬起手,他手腕颤抖,却坚定无比地签下了字。
医生拿着手术同意书疾步回到急救室,桑炎身子一个趔趄,双手撑住膝盖,脸深深埋下去。
舒恬被推出来的时候,在陌笙箫身前经过,她脸色苍白的同死过去无异,腿部以下……尽管被单盖着,却仍能很明显地看见凹下去的地方。
舒恬的一条腿,说没就没了。
舒恬的父母闻讯赶来,舒母哭的死去活来,病房内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悲伤感。
陌笙箫坐在门口,桑炎令人将舒恬的父母送回家,此时已是晚上8点,笙箫忐忑不安地起身,透过玻璃窗望向仍旧昏迷不醒的舒恬,“她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应该是麻药未过。”聿尊在旁守着。
“我想进去看看她。”
“我陪你。”
陌笙箫打开门,“不用了。”
她的手腕被聿尊扣住,“小心点,我在外等你。”
陌笙箫来到病房内,桑炎握着舒恬的手,一动不动趴在她的床沿,听到脚步声,男人头也不抬,手里握紧的力道越发用力。
笙箫捂着嘴恸哭,舒恬嘴唇皲裂,这会睡得很安详,陌笙箫难以想象……等她醒来的时候,要怎么去面对这一切?
桑炎听到哭声,这才抬起头。
“对不起。”
男人眼里露出凶狠,陌笙箫不禁害怕,她止住脚步,“要不是我在车上,舒恬一个人肯定能逃脱。”
“你是聿尊的女人,是么?”
笙箫对于他突如其来地提问,有些发懵。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被枪打伤差点送命,你还来医院看望过。”
陌笙箫点头,“我记得。”
“打伤我的人,就是聿尊。”
笙箫咬了下唇角。
“我也是才知道,”桑炎将舒恬的手放在唇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依照他的手段,知道了舒恬和我的关系,怎还会让你们这么频繁地来往?”
陌笙箫急忙摆摆手,不知不觉,竟在为聿尊辩驳,“不是的,他也是拿到你们请柬的时候才知道,我先前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你……”
“那不是更奇怪吗?”桑炎阴森的视线睇向笙箫,“他才知道这件事,舒恬马上就出事了,”男人望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舒恬,他弯下腰,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桑炎将舒恬的另一只手塞到被窝内,“只不过,他应该是棋差一招,没料到你也在车上,抑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生死。”
陌笙箫蓄满湿意的双眼望向玻璃窗外,聿尊知道她担心舒恬,却又生怕桑炎对她不利,所以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外。
笙箫想起在车祸发生前接到的那个电话,听聿尊的口气,他确实知道即将发生的事。
聿尊透过一层玻璃同陌笙箫对视。
她的目光很冷,仿佛对他的态度不曾改变过,笙箫一瞬不瞬盯着病房外的聿尊,眼里的泪水蓄不住,淌在她的脸上。
聿尊听不到里面的对话,但已能从笙箫的脸上瞧出端倪。
他顿觉精疲力尽,在B超室所得到的喜悦来不及蔓延,就这么硬生生被笙箫的一个眼神给击碎。
那种好不容易接近的距离,又支离破碎。
陌笙箫走近几步,她弯下腰,背对着聿尊坐在桑炎的正面,“可就算是这样的话,你也不能断定是聿尊所为,桑炎,舒恬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论是谁伤害了她,我都不会放过他。”
“你自然会这么说,”桑炎神情淡漠,语气充满嘲讽,“他是你的男人,就凭这点,你的话我不会相信。”
陌笙箫这才明白,不被人信任,哪怕说出最真心的话也没用。
“我对他的恨不比你少,我曾经,即将有个幸福的家,却被他亲手摧毁,决定和我牵手的人如今生死不明,我当时恨不得将聿尊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