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依旧有面对外人无法卸下的防备和警惕:“你们找到防空洞来是干嘛?”
赵娅几个人也能理解任永毅的防备,一群刚来不久的陌生人,找到了他们村子里最隐秘的地方,怎么看怎么有鬼吧?
赵娅顺着山洞里望进去,这是一个很长很深的山洞,墙壁上挂着的是很有年代感的煤油灯,山洞没有太阳,比外面凉爽很多。
只是山洞里的老人们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看到了地上燃烧过后的干柴和上面的锅,赵娅就意识到了,这些人吃的并不是太好。
所以才看起来都有些萎靡不振。
见到外来者进入山洞,也只是费力的掀起沉重的眼皮,虚虚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人,然后没什么兴趣的又合上眼休息了。
在没有食物的时候,只有安静的呆着,减少一切使用身体的能量,才能熬得过去。
这是这些经历过风雨的老人的经验之谈。
胡可看着锅里有些黑的水,和依稀能看到老人怀里半个粗粮馒头,又想到村子里那些不说强壮,至少有活力的年轻人。
她有些不解,又带着一些质问的问向任永毅:“你们就给山洞里的老人吃这些?”
任永毅脸涨得通红:“吃这些怎么了?”
胡可说道:“那你们村子里那些年轻人也吃这些?”
任永毅磕磕绊绊的说道:“也是吃这些啊。”
胡可看着山洞里一个个像极了行将就木的尸体的老人,大部分头上的头发还有些黑发,年岁都在六十岁往上。
“我看山洞里的老人都要饿死了!”
山洞深处有个粗糙干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是谁呀?小毅?”
众人望过去,是山洞深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身上干瘦干瘦得,身上的衣服整洁,一看就是末世前都会精心大半的小老太。
第133章 林云志死了
任永毅走到深处,蹲坐在那老太太面前:“是村里来的外人,奶,跟着四爷学医的那几个人。”
老太太转过头,一双无神的眼睛看过来:“哦,是给村子里送种子的娃儿。”
她低低咳了两声,推了推任永毅:“去给娃们倒点水喝。”
任永毅不动弹:“咱们还不够喝,为啥给他们。”
老太太用了些力气:“忒小气。”
任永毅充耳不闻:“反正我不去。”
老太太招招手。从怀里拿了块儿饼子,胳膊往外伸了伸:“谢谢你们给村子人种子。”
胡可有些不太会和老人打交道,赵娅走过去,轻声说:“奶奶,我们不吃,你吃吧。”
老太太干枯的手摸到了赵娅手上,往赵娅手里塞了塞饼子:“吃吧,我老啦,活不了几天,吃了也是浪费。”
任永毅的眼眶红了,声音沙哑,似乎从肺里呕出来的声音一样:“奶,你又不吃东西!”
老太太另一只手拍了拍任永毅:“原本是给你留的,怕你吃不饱。这次就先给了他们,下回奶再省下来给你啊。”
任永毅严磊不断地掉:“我不要。”
赵娅回头环视着山洞里的老人们,发现他们都呼吸都尽量的轻,瘦得像是要和乌黑的山洞融为一体了似的。
女人们也神色有些麻木,明明是防空洞,却显得像是一座坟墓。
赵娅张了张嘴:“有了种子,就不用饿肚子了。”
“那种子长得很快。”
可是熬过了极昼,往后还有陌生的未知天灾,这山洞里的老人还能活多久呢?
赵娅手颤了颤了,站起身,说道:“我们走错了,这就走了。”
“不用省了,种子够吃几天的。”
再多的好心,赵娅就没有了。
赵娅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所以她不会容忍多余的善良,把她推向不可颠覆的地步。
她们在村子里,用了三袋种子,换取了林文学中医的机会。
三袋种子,足够村子里八十多人吃了。
在末日里,多余的善良,就是藏在暗处的毒蛇。
赵娅站起身,和几个人走了出去。
刚刚在山洞里没有说话的几个人,都有些沉默。
严磊想说什么,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说什么。
村外的那条河,不说让所有人舒舒服服地活着,但是必不可能渴死,也有些粮食可以吃。
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还尚有些活力,如果说村子里如何苛待老人,那倒也是没有的。
只是他们自己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宁愿自己少吃一点,把东西剩下来,给年轻人,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这样的选择,伟大,但是却又违背自私的人性。
也许在动物界里,年迈的动物牺牲,保全壮年的动物,是一种默许的潜规则。
这无可指摘,但是众人也无法拯救这一切。
天下苦心人千千万,谁能救得完吗?
就连赵娅这些人,不也是在自救?
只是刚刚山洞中太过于浓郁的死亡气息,压得几个人喘不过气。
赵娅也并不会为了这些人暴露自己的空间,那些村子里的年轻人尚且为了河里的水,会和隔壁村的人大打出手。
要是知道她拥有空间,谁能保证他们不出手呢?
就算他们不贪婪,在面对亲人的死亡之际,难道不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情吗?
赵娅只想几个人低调的在这里带到林文学习完,然后离开。
他们已经做了该做的事情。
杨礼的手臂已经完全长好了,他手里拿着一个木箭,说道:“我想去看看,前面堵路的那头变异狼。”
赵娅说道:“我和你一起。”
杨礼回头看赵娅。
赵娅解释到:“生物变异,一定是因为高浓度ᴊsɢ的辐射导致的,我觉得也许变异狼附近会有费米子的踪迹。”
胡可、严磊和刘远齐声道:“那我们一起去。”
这种时候,大家都相当的团结。
不过在去之前,还是要和林文说一声。
去了之后,几个人还得知了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
林云志醒了,但是他命不久矣。
大家站在他的房间外,神色各异。
毕竟除了杨礼之外,大家和林云志都不熟。
杨礼看着在床上,如一个积年沉疴的老式风箱的林云志,好半天才说道:“林市长。”
林云志费力地睁开眼:“已经没有什么市长了。”
他吃力地坐起来,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孔,和失去意识前,把他带回家的齐燕的脸。
他语气虚弱,但还是个体面人:“谢谢你救了我,难为在这种时候,你还能带我一路找到医生。”
齐燕摇摇头:“我之前在学校里见过你。”
林云志声音温润:“是吗?是初中教育改革的时候,我去你们学校参观的时候吧?”
齐燕有些惊讶:“您还记得啊。”
林云志笑了笑:“我记性好些。”
林云志已经醒了好一阵子了,他对眼下的状况了解过。
此时说话到有些不慌不忙,只是语气中,有些交代后事的意味。
“我曾经以为,做官为的是百姓。”
“但是我后来真的走到了这个位置,才发现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像是投身于漩涡一般。”
“我建议基地的初衷,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可是在有些人眼里,普通人和牲口没有区别,不过是他们潇洒度日的踏脚板一般。”
“杨礼,我认识你这么久,也算信任你。”
他从口袋里,颤抖着拿了一串钥匙出来,递给了杨礼:“听齐燕说,你们要去北城。”
林云志诚恳地看着杨礼:“到了北城的基地,烦请帮我把这串钥匙,给了石决明。”
“我手里,有一份地图,和一些费米子,这是钥匙。”
“如果你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有进化出能力,就把这个钥匙给了他,到时候他会找到最后的生存基地。”
“那个地方,是波洛斯监测不到的地方。”
“没有辐射。”
“但如果他叛变了,你就拿着这个,去北城天谷银行的地下三层。”
林云志就这样,丝毫不隐瞒地,把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一点都不担心,这里的人会有异心。
赵娅总觉得有一丝违和感一闪而过,可是林云志看起来竭心尽力地为世人着想。
赵娅没吭声,只是看着杨礼答应下来。
林云志断断续续地说完话后,就又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