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戚瑶悠悠醒来。
她扭头环顾四周，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伸手去摸，除了横七竖八的梁木，就是碎裂的瓦砾。
再摸，就是一张男人的脸。
熟悉的五官，完美无瑕，只是触手冰冷，而她自己，正安然无恙地躺在他怀里。
“王爷？王爷你没事吧？”
她缓慢地翻身，在这狭小的空隙下，去探索墨渊的身体状况。
“别乱动。”墨渊的声音有些不同寻常，似乎很是虚弱，又或是在极力承受着什么。
戚瑶的手摸到了他胸口，触手粘稠一片，她心口猛然一窒。
“王爷，你受伤了？”
墨渊嘶哑着声音道：“小伤。”
她的手继续在他身上轻轻地摸着，最后，摸到了他背上，一根粗壮的梁木正死死压在他背上，而他所承受的又岂止只是一根梁木的重量……
“王爷……”她颤抖地收回手，眼泪瞬时涌了出来。
第182章：墨渊，你是不是很痛……
这大抵是墨渊此生最狼狈的一次失败，因为他妄动了心。
他不再无坚不摧，也不再战无不胜。
以前，墨渊从不会认为眼前这个女人会是他的弱点，他只觉得这个女人目的性太强，演技太拙劣，还不够聪明！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戚瑶是温廷玉刻意安排在他身边的一粒棋子。
他从未将她当回事！
更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变成一把利剑，被别人握在手里，可以直戳到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直到那日看她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他竟然发现自己的心仿佛在那一瞬间被击得粉碎。
他毫不犹豫地出手接下她，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当时的自己有多么后怕，后怕若是没接住她该怎么办……
可他清楚自己不能有弱点，否则唯一的后果便是如同今日这般，被敌人钻了空子，被他人逼入绝境……
“呵。”他自嘲地笑了笑，果然，她是祸水，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留她在身边。
可他还是不舍得松开她，反而想用尽全力地抱住她。
戚瑶久久伏在墨渊的怀里不动，只剩下轻微颤抖的呼吸。
她不敢去碰墨渊，更害怕自己一动就会牵动他身上的伤口。
她颤抖着声音问他：“墨渊……你为何要救我？”她明明记得，方才房屋坍塌之时，墨渊是在外面的，可是他为何要跑进来，为何要替她挡下那一剑，又为何要用自己的身躯替她抗住掉落下来的梁木……
墨渊冷声道：“哪有那么多为何！”
戚瑶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脸，声音隐隐带着哽咽：“墨渊，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
已经记不清自己问过他这种问题多少次，可她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么无情。
“他们总说我是你的女人，是你的软肋……”
起初，她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她知道，墨渊是不会在乎自己的死活的，自己更不可能是他的软肋。
直到今日，她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墨渊，你到底在怕什么？”
墨渊咬牙道：“不喜欢！从未喜欢！”
听完墨渊的话，戚瑶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住狠狠揉捏了一下，难受地几乎无法呼吸。
戚瑶道：“不喜欢你为何要独自上山，不喜欢当初为何要在城楼下接住我，不喜欢，你为何要替我挡剑，又为何要冲进来与我一起死？”
她不明白，为何到了这种时候，他还不肯承认，他对她是有感觉的……
墨渊冷冷道：“救你不过是因为你还有用……”
不等他说完，戚瑶打断他，道：“只是想留着我威胁温廷玉吗？墨渊！为了留下我的命，你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吗？”
倘若一次两次，她还能相信，墨渊就是为了利用她才留着她的命，可每次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总能挺身而出。
“墨渊，你别再骗自己了……”
墨渊眉头紧蹙，却还是不愿意正面自己的心。
小时候的一幕幕猛然浮现在他脑海，他在乎的人一个个在他眼前死去，他想救可却无能为力，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死……
后来，他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眼里不再装下任何人，别人也别再妄想用情感牵制他……
戚瑶轻轻捧起他的脸，主动将唇送了上去，深深吻了他。
她笑中带泪：“墨渊，你是个胆小鬼，但是我不是，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那一刻，墨渊黑色的瞳仁里，充斥着复杂的情愫，此刻正透过黑暗，定定地瞧着戚瑶。
戚瑶不想再隐瞒自己的心意了，她真的忍得很辛苦很辛苦。
倘若这次她不能活着出去，那便肆无忌惮地说出来又如何。
“我承认，第一次见你，你残暴又冷血，我很怕你，甚至想要利用你替我戚家复仇……”
“可是后来，相处过程中，我发现你是个外冷内热的人，遇见危险你会想着将我拉到身后护着。”
“王府人心复杂，你将我带去北苑，目的是不想让我遭人非议是不是？”
“你虽口口声声说我只是你的罪奴，可你从来不曾使唤我做什么粗活，甚至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墨渊，喜欢一个人没什么错，大大方方承认又如何？”
可墨渊始终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呼吸愈发的沉重。
她说完，额头轻轻抵着墨渊的胸膛，手指与他的手指交缠在一起。
她轻声地说着，声音里夹杂着哭腔：“墨渊，你是不是很痛？”
墨渊缓缓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可是胸口的伤口却在这时疼得厉害，加上重压之下，此刻正汩汩淌着鲜血。
他及时收回了手，紧紧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隐忍道：“不痛……”
只是刚一开口说话，温热的血便从他的口中溢了出来，满口皆是，顷刻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溅许多在戚瑶的脸上……
第183章：你方才梦见了什么……
戚瑶颤抖着伸手去摸脸上的血，她眼眶一酸，差点哭出声来。
“墨渊！墨渊！”
慌乱中，她伸手去摸墨渊的脸。
墨渊抓住她的手，他害怕她摸到他紧蹙的眉头，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现在很痛苦。
“墨渊，你有没有事……”她呢喃唤着他，仿佛不听见他的声音，自己就不能安心。
最后，她听见他在她耳边答应：“我没事。”声音微不可闻。
戚瑶发现，心口那个地方痛起来的时候，可真要命。
她知道他此刻一定很痛苦，可她却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只默默将手覆在他受伤的胸口。
可还是不断有鲜血从她指缝间流了出来……
“墨渊，你在流血，怎么办……”
戚瑶的眼泪像是滚烫的热油，滴在墨渊的手背上，灼得他心疼。
他浑身发凉，可也留有一口气在，眼下见她哭得厉害，他还是沙哑道：“别哭，我没那么容易死。”
戚瑶有些颤抖地抱住他，小心翼翼地贴近他：“可是你很痛，我知道你一定很痛。”
墨渊心口一暖，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受过多少次伤，闯过多少次鬼门关，还从未有人在乎他痛不痛。就连他的祖母也不曾担心过他有没有受伤，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