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猛的漏跳一拍,他抽剑转身,祝纾妍的身子软下,他惊得扔开剑一手揽住她腰身,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
他半跪在地让她有所倚靠,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慌,那鲜血溅满地的场景与他记忆中那片血海重叠。
他一手急急的触碰她的脸颊,不断呼唤她的名字。
“祝纾妍!祝纾妍你别睡!纾妍……”
祝纾妍口中不断呕出鲜血,她双目变得涣散。
魏子宸一把将她抱起,脚步轻点往宫中快速移动。
从未有人在他脸上见过如此破裂的表情。
他抱着纾妍飞奔在皇宫中,疾风吹动他们的衣服,纾妍的长发与他的发丝在空中飘扬。
祝纾妍靠在他怀中,听着从未有过的剧烈跳动声,她一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襟,身上的力道慢慢消散,她动作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
魏子宸却当下将速度慢了下来。
他停在屋檐上,一手抚上她的脸颊想看她的情况,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轻缓,“可是弄得你不舒服了?你再等等,马上到御医院了。”
哪里见过他这般小心呵护的模样,祝纾妍嘴角虚弱的笑了笑,“你别急……我无事…”
魏子宸手指颤了颤,他将她护在怀中,声音轻轻:“好…我不急,你别睡…”
他稳稳抱着她,再次飞速游走在皇宫城墙上。
片刻后,他周身冷冽的吓人,一脚踹开御医院的门,所有御医的视线投过来。
魏子宸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将祝纾妍放在榻上。
她胸前的血迹将衣服染成一大片,御医们见此场景纷纷赶过来。
祁盛朝爱惜人才,女子也可入朝为官,因此有御医院也有不少女御医。
见祝纾妍伤的是胸口,男御医们纷纷站在屏风后,女御医们上前诊治。
第六十八章 取箭
魏子宸站在门外,他周身厉气深重让人不敢靠前。屋内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看得人心惊肉颤。
他眸子越来越冷,不多时从里面跑出位太医,他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魏子宸沉声,“她情况如何?”
太医吞了口唾沫,如实交代,“那箭头被人铸造成反勾样式可使人流血不止又不敢强硬拔出,长公主现在……”
他冷眼望去,太医顿时吓得补充,“也不是没有法子,可以用利刃将口子剜大些,钩子可顺着皮肉取出,法子听得吓人了些,但比起直接拔出长公主所受的痛苦更少,皮肉的完整度更高。”
魏子宸眼皮颤了颤,她一个从未受过苦的长公主,剜肉之痛她如何承受。
太医匍匐在地上不敢多言。
里面又跑出位女御医,“长公主的血止不住,如今气脉虚浮……”话在看到魏子宸的瞬间戛然而止。
他双眸抬起,大步朝里走去,穿过一众御医,他坐在祝纾妍床前。
祝纾妍面上毫无血色,胸口的箭柄折去还剩一小节在明面,伤口处源源不断的溢血,魏子宸手抚在她手背上,她体温冷的吓人。
她发丝散开在床上,脸上发上沾染了血迹,她瞧着就像一个即将破碎的精美花瓶。
魏子宸捏着她的手紧了紧,“取麻沸散来。”
太医们跪在地上,无人敢应,太医院的总管事已经满头白发,他颤巍巍出声,“启禀公公,宫中麻沸散前段时间已被用尽……”
魏子宸杀意尽显,就是现在熬制时间上也来不及了,他眼眸戾气极重,额间跳得厉害,隐隐有些压制不住那狂躁之意。
“滚!都给我滚!”
众人如获重生般连忙推搡着出去。
看着祝纾妍越来越弱的气息,她不能再等了。
魏子宸喉间上下浮动,他指尖冰凉,动作轻柔的掀开她胸前的衣物,拾起放在一旁医用的小刀,用浓烈的白酒浸泡了刀身,又点燃烛火将刀背放置火苗上焚烧片刻。
他握着小刀的手骨节分明,“我知道你怕疼,我会很快,让你疼痛的时间短些。”
他刀尖对准伤口边缘,魏子宸曾审讯过无数犯人,如何使刀子让人更疼或使用怎样的手法避开要害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手起刀落,手上动作干净利索,剥开里面腐烂的肉,看准箭头的准势顺着方向螺旋将箭头取出。
祝纾妍小脸煞白,身上疼出一身密汗,她微微睁眼看清楚眼前人,魏子宸他竟会害怕?是为了她?纾妍死死咬住下唇,双手抓着被褥强忍着身体传来的剧痛。
她周身都忍得颤抖。
箭头扔在盆子里,魏子宸不敢停下手中动作,用上好止血药和金疮药为她止血包扎,做完这一套,他才发觉自己的手竟也颤得厉害。
魏子宸心下一惊,他何时变得如此恐惧失去一样的东西了?
他取出干净的帕子为纾妍擦拭着额上的细汗,轻轻拍着她的身子,“没事了,已经处理好了。”
纾妍嗓子干涸的厉害,周身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她唇边扬起微微弧度,算是对他的话做出回应。
这伤口伤的如此深,又动了刀子,日后怕是会留疤了。
毕竟是小女儿,总归对这些还是在意的。
魏子宸见她眸中的自嘲,他睫毛颤动,蓦的俯下身去,轻轻落下一吻在纾妍的伤口上。
他这一吻温柔怜惜,是祝纾妍两世从未有过的体验,她无言的心底升起一抹紧张,就听到魏子宸平缓的声音传来。
“咱家会替长公主寻世上最好的美颜膏,若真的留了疤,咱家便在身上同样捅个骷髅,和长公主留一样的疤痕,痛你之所痛。”
祝纾妍双眸怔愣,他眼眸带笑,话语认真不似开玩笑模样。
他何故至此?可依照他捉摸不透的脾性,说不定真能干出这样的事。
两世,纾妍经历过尔虞我诈诡变莫测,经历数次身体和精神的折磨,经历过生死,这些她早已学会如何面对,可面对魏子宸这番话,她第一次陷入了迷茫。
她说不清道不明心底蔓延的又是震惊又是有些…喜悦?究竟该如何解释。
祝纾妍早对自己说过无数次,魏子宸是个好的盟友决计不是可以托付情感的人,他这样的人背负太过秘密,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
可当他遇到危险时她下意识的举动,纾妍不知该如何在说服自己。
魏子宸伸手抚平她额间的褶皱,“你如今需要静养,别想太多的事。”
这话似让纾妍有了方向,她声音有些沙哑低沉,“这里药味太重,我不喜,我们回府吧。”
不知不觉,在千岁府的日子竟让祝纾妍觉得比在皇宫要自在许多。
魏子宸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触动,让他一阵发痒。
他唇边带笑,纵容道,“好,我带你回府。”
他动作轻柔,稳稳将祝纾妍重新抱回怀中,她在他怀里小小一只,像小小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