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既已画好,不如给大家看看。就算是再难看,也得接受现实,不是么?”
“明珠不是一直对这画很感兴趣么?明珠你来拿。”
祝纾妍脸上没有丝毫着急的神色,气定神闲得令人不解。
“我来就我来。”
盛明柔等这一刻很久了,她一把掀开盖在画上的白纸。
一直张牙舞爪的老虎朝着她迎面冲过来,盛明柔吓得失声尖叫,花容失色,跌坐在地上,又手脚并用的往外爬。
“救命啊,有老虎!”
御花园把守的人成百上千,又怎么可能让猛兽跑进八宝亭?
但众人瞥了眼那老虎,耳边仿佛已经听到了猛兽嘶吼的声音,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推搡着跑出去。
在场唯一淡然的两个人,一个是祝纾妍,另一个就是孟跃光。
一开始孟跃光也被吓了一跳,已经拔出腰间的佩剑,但转念一想,御花园怎么可能有猛兽?他就放下心来。
“别跑!这是假的。”
即便东西是假的,他们根本不信,尖叫声惊动了御林军。
御林军拔刀冲进来,“哪儿有猛兽?”
祝纾妍优雅的喝茶润喉,沉声道:“滚出去!”
御林军定睛一看,又戳了戳画纸,意识到猛兽是假的,不过是画出来的。
不过祝纾妍的工笔太厉害了,就连猛兽身上的毛流都能画得丝丝入扣,它的眼睛还倒映出山景,让人认错也是正常。
“明柔公主,那并不是猛兽,不过是一幅画罢了。”御林军收好刀,恭敬的与盛明柔说道。
“画?怎么可能?”那副栩栩如生的模样,怎么可能只是画?
盛明柔脸色煞白的小步接近,桌上的老虎的确不会动,是假的。
但看上去比水墨画真太多了。
那野兽似乎随时都会冲出来,扑到她的身上。
盛明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才,自己被吓得爬出去,脸色由红转白,恶狠狠的瞪着祝纾妍。
“你画的什么玩意儿?”
“你刚才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全忘了?本宫帮你回忆一下。”
祝纾妍快速抽走第一张画,下面那副是一窝毒蛇,个个吐着蛇信子。
盛明柔再次吓得失声尖叫,恨不得直接钻进侍女的怀里去。
“拿走!把这些脏东西拿走!”
祝纾妍一共画了三幅,每一幅都令人毛骨悚然。
不论是在数量还是画技上都高人一等。
基于众人的反应,三个司业也做出最公正的评价。
“大家也看到了,明显长公主殿下的画作更高一筹。毕竟小侯爷的画只是吸引了蝴蝶,能够让蝴蝶信以为真。而长公主的画作可以让所有人都误以为真。此局,长公主胜。”
话音刚落,众人屏住呼吸,他们心里再不满,也不再否认祝纾妍更厉害的事实。
小侯爷脸色发青,手指紧握画纸,一幅画被他揉得不像样。
“是在下输了。”
孟跃光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输在最为得意的画作上。而祝纾妍从未展示过自己作画的天赋。
祝纾妍自然是有天赋的,她在不顾山上,跟着师父学了十八般武艺。
只不过,太后不会允许她出彩罢了。
前世她会得不少,可每每展现出来头角,太后便会往死里打压,她如何出头?
今生,她又何必在乎太后等人的看法?
她想如何就如何。
“那小侯爷可别忘记赌约,还有,与你无关的事情,你少管。特别是本宫的事,少来沾惹。”
祝纾妍示意春桃,“继续打那姓方的姑娘,刚刚那三十巴掌还没有打完。”
孟跃光定定的看着她那张脸,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觉得她这幅模样,格外的生动可人。
盛明柔扯着孟跃光的袖子,想要求他安慰,可他的眼睛直勾勾的只盯着祝纾妍看。
这动静闹得不小,把太后都引来了。
她看着桌上的画作,眸里闪过一片杀机,又温柔的抚摸祝纾妍的发髻。
“你这孩子作画是和谁学的?”
“自然是和母后学的,曾经母后的画闻名天下,母后更是赫赫有名的才女。”
祝纾妍笑吟吟的看着她,故意在她面前提先皇后。
第三十七章 勾引
先皇后离世后,徐流萤上位,祝纾妍从未喊过她母后。
次次开口喊得都是太后。
在祝纾妍心中,唯一值得她喊母后的人已经离开。
娘亲只有一个,不论太后表面给她多少资源,两人之间依旧隔着沟壑,无法跨越。
而太后也懒得纠正,毕竟她的女儿只有盛明柔一人,其他的不过是棋子。
祝纾妍还长了一张和那人相似的脸庞,太后强忍着才没有对她动杀手。
闻言,太后骤然捏紧手,祝纾妍这死丫头是在和她挑衅不成?
见太后与周遭的人变了脸色,祝纾妍畅快的勾起一抹笑。
可别因为时间漫长,谁是真正的皇后给忘了。
也别把真正的嫡长女是谁给忘了。
“原来如此,哀家还以为你近来跟容千岁学的。”
太后这话无疑是试探。
祝纾妍笑容依旧,搀着她,“千岁会不会作画儿臣并不知晓。太后要是想知晓的话,儿臣可以帮太后问问。”
“不必。”
太后皮笑肉不笑,最近几日,魏子宸铲除了她的眼线、夺了她珍宝阁的宝贝,又掏空徐家当铺。
如此劣迹斑斑,还要让她去说话?
岂不是自降身份?
“不过,纾妍,你可还记得谁最疼你么?”
太后警告似的拍了拍她的手。
祝纾妍心里狂翻白眼,面上却笑意盈盈,柔声道:“太后怎么会如此问?自然是太后最疼爱儿臣,要是没有太后也就没有儿臣的今日。”
在她羽翼未丰之前,做小伏低是必然的。
当然,这种日子不会太长。
等她以后有了自保之力,也就不必在太后面前伪装。
太后眸光一闪,听她表忠诚的话,心里倒没几分喜悦。
自从嫁给魏子宸以后,祝纾妍的性子实在是变化太多,让人捉摸不透。
以前一眼就可以看穿的心思,如今倒是一点儿都看不透祝纾妍为何这么做。
“你知道最好,就怕你不知道。”
太后不明说,倒与她打起了哑谜。
盛明柔见太后出现,什么气都不愿忍,冲上来就要告状。
“母后,祝纾妍故意吓我,你瞧,她还往我身上涂了这么多的墨水,这可是儿臣花费了三个月才做好的宫装,还有儿臣这脸上都是污渍。祝纾妍这个贱人欺人太甚!”
哼,有太后给她撑腰,看祝纾妍还能如何嚣张?
比试的过程之中她受了一肚子的气,又怎么能不撒出来?
这辈子都是她耀武扬威,什么时候轮到祝纾妍骑到她头上?
祝纾妍轻轻垂眸,低声道:“不过是公平的比试罢了,儿臣怎么会知道妹妹如此不经吓?妹妹若是胆子小,以后待在府邸别出来。”
太后见两人你来我往,又见众人对祝纾妍已经刮目相看,她若是偏心怕是会流传出去些不太好的言论。
权衡利弊之后,她轻斥盛明柔:“胡闹什么?你若是再胡闹,下一回宴会你就不必来了。”
盛明柔委屈得快要碎掉了,母后不是厌烦祝纾妍么?为什么不站在她这一边狠狠教训这个贱人?
宴会即将开始,她们是时候入座。
孟跃光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懂为何会输给祝纾妍。
而祝纾妍路过他时,提醒他别忘记赌约,十副画,一张都不能少。
不是厌烦她么?
让他日日盯着她的画像,烦得他自戳双目。
祝纾妍纤细柔弱的发丝擦过他的手臂,挠得他心痒,她那副自信且傲慢的模样,被深深印在脑海之中。
宴会在御花园繁花盛开的举办,让大家既能一边用膳还能一边赏花。
祝纾妍路过水榭,见好几个女子对着魏子宸献殷勤,个个都恨不得往他的怀里钻。
即便是个阉人,滔天的权势和极致俊美的容颜也是让无数女子趋之若鹜。
魏子宸似是找到了乐子,单手支颔,看着她们演戏。
一群莺莺燕燕围着魏子宸,也是为了让千岁爷能护她们一生周全。
就算是一个阉人又如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本就诱人得很。姑娘们为此献身更是前仆后继。
一袭白色身影出现在她眼中。
萧落雪提着食盒,莲步轻移,挪到魏子宸身边,挤走好几个身份不如她的姑娘。
“千岁爷好雅致,这良辰美景,不如喝上一杯?小女子酿了百花酒,正合时候。”
她一改对旁人冰冷如雪的姿态,面对魏子宸时,她仿佛一滩融化的春水。
魏子宸正在争取萧家的支持,对她的态度不算差。
萧落雪见他没拒绝,柔弱无骨的帮他倒酒。
春桃看得怒火中烧,“那萧姑娘怎么可以这样?千岁爷可是殿下你的,她竟然敢在眼皮子底下勾搭千岁爷!这是根本就没有把殿下你放在眼里。”
的确,萧落雪从始至终都不信魏子宸会对她好。
她与魏子宸之间永远隔着立场与算计。
而萧落雪不同,萧家是中立的势力,若是投靠魏子宸,他的势力会大大增强。
魏子宸不会与萧落雪交恶。
前世如此,这一世,应当也是如此。
可祝纾妍就是见不得萧落雪那副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