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能如此想她!她虽然和谢欢是青梅竹马。
但彼此早已双双有了家室。
平日也鲜少见面,更不可能有顾凌泉想的那种龌龊关系。
顾凌泉却用力拍在桌子上,冷叱道:“谢欢!别以为朕不知你和皇后是什么关系,你想护住这个贱婢,朕就偏要杀了她!”
“来人!此女欺君罔上,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素娥猛地抬眸,看着那高高在上的顾凌泉。
片刻后,她忽然笑了,那笑中带泪,直让顾凌泉觉得心烦意乱。
素娥垂眸,徐徐脱下身上韩灼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后,才直视着顾凌泉。
“陛下,我家娘娘到底会不会和太尉私相授受,您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这么多年,娘娘惦记的只有陛下一人,尽管您欺她,辱她,冷落她,她都以命相授。”
“奴婢命贱,但还是忍不住要质问陛下一句:娘娘为您赴汤蹈火做的事,还少吗?!”
话落,她猛地起身拔出身旁侍卫插在腰间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含恨地看着顾凌泉。
“不必等到明日了,娘娘,奴婢这就来陪您!”
韩灼面露惊恐,飞身过去拦她:“素娥!不要——”
可终究她只能穿过素娥的身体,什么都没能阻拦。
血飞溅而出,染了一地鲜红。
第8章
韩夫人见状,当场吐血昏死过去。
顾凌泉眸色闪过异样,但转瞬即逝:“拖下去,扔进乱葬岗。”
韩灼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素娥的尸体消失在视线里。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初见素娥那时,她插草卖身葬父。
那时,一身破衣的素娥拿着自己给的银子,顶着红肿的眼对自己跪地起誓。
“从今日起,我素娥对天发誓,生是小姐的人,死——也会跟着小姐的魂。”
韩灼魂都快碎了,早知道,让你嫁人好了,早知道,不带你回家就好了……
顾凌泉临走之前下令:“若是朕大婚之日还不见皇后,韩家上下也可以不必留了!”
顾凌泉,为何非要苦苦相逼!
早知一世情深换不来两厢厮守。
韩灼也宁愿这辈子,都不曾见过他。
她后悔了,后悔爱上这个冷冰冰的帝王。
宫中的夜晚,只有无尽的凄凉。
顾凌泉早已沉沉地睡去,韩灼一人飘在窗前。
望着这冰冷的深宫。
只觉得孤寒。
她曾经满心欢喜地到顾凌泉的身边。6
到头来只换来一句句刺骨锥心的话,一次次无情的对待。
她抹掉一行血泪,笑了出来。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声地鼓声,还有人们的欢呼声。
“恭迎韩老将军战胜凯旋!”
这一瞬,韩灼的魂魄被莫名的力牵引,拽离了顾凌泉身侧。
她来到了距京五十里外的,城外。
她看到将士们列队入城,手中拿着长枪和盾牌。
脸上伤痕不一,眼中血丝明显,却还是挺直腰背,一踏震山河。
领头的人,正是她的父亲,韩大将军韩昀。
虽说面色疲惫,却雄姿不减当年,只是眼睛红肿,似是刚哭过。
韩灼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虚空地抱住了他。
“父亲……”
“对不起,女儿不孝……”
对不起,这一辈子她没有好好听爹娘的劝告,沉沦情爱,让他们承受丧女切肤之痛。
下辈子,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再这样做了。
夹道的百姓们高声欢呼着,庆祝这一战的胜利。
却有人看到在军队最中央,抬着一个黑漆漆的棺材。
这才发现,军中每一个人的腰上都系着一条白布。
原本喧闹的长街渐渐鸦雀无声,百姓自发跪伏在地默哀。
见此状的韩灼和将士们都不禁眼红鼻酸。
韩昀停了下来,深呼口气,扬声道——
“三月前,边疆战况紧张,节节败退。”
“是你们大歧的皇后,我的女儿韩灼,脱下凤袍身披战甲,不眠不休三日赶往边疆,用计谋烧了敌军的粮草,打了西周一个措手不及!”
“她身中毒箭,但只字不提,此战虽胜,她却在战场上身疲力竭而死。”
“我儿——不愧大歧!”
铁血染红战鼓,将军凯旋归来……
百姓一路默哀,跟着韩昀把他们的皇后娘娘送到了韩府。
“阿灼,我们回家了……”
是啊,回家了。
她终于不再是孤魂亡魄。
一行清泪滑过脸颊,韩灼的神魂变成星星点点,悄然消散……
第9章
这两日,顾凌泉睡得格外的沉,沉到他竟在梦中看到了韩灼。
他那时还是不受待见的三王爷,韩灼一身红装缠在他左右,喋喋不休。
“王爷,您前几日才遇刺,那些人或许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还是快些回府吧。”
他烦她这般不依不饶,走到崖边指着山崖中间的花:“你若是能将那花采来,本王便回去。”
怎料韩灼竟粲然一笑,直接跳下了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顾凌泉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单手撑起身体,深色的眸底还藏匿着未散的惊诧。
从醒了之后,心口处莫名惶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消失了。
空落落的,不可言宣。
韩卿卿这会从殿外踏着碎步而来,笑着道:“陛下,爹爹回京了!”
他提起精神:“那为何还不见韩将军入宫?”
她红着脸低头:“爹爹传口信说,等封妃大典那天再入宫,到时带着战胜西周的好消息,算是双喜临门。”
顾凌泉这才松了松拧紧的眉头:“还是韩将军想得周到。”
韩卿卿近身袭坐在他榻上,面染绯色:“三日后,我便是陛下的人了,时日至今,臣妾仍觉得像做梦一样。”
她的纤手抚上顾凌泉胸膛,杏眸如钩,顾凌泉却恍神问:“卿卿,韩灼可回将军府了?”
韩卿卿心下一惊,顾凌泉这两日总神游太虚,魂不守舍。
如今自己近在眼前,他却问起韩灼的消息,眼波流转,她状似淡定。
“臣妾身在后宫,未有妹妹消息。”
闻言,顾凌泉若幽潭般的暗眸,怒意汹涌:“她真当朕不敢杀她!”
话落,他唤来太监,下旨:“三日后,封妃大典,皇后若不出席,杀无赦!”
太监十万火急出宫,去韩府宣旨。7
“陛下息怒,臣妾伺候皇上歇息吧。”韩卿卿欲为顾凌泉宽衣,却被他挡下。
“卿卿,朕还有政事处理。”
话已至此,韩卿卿只好先行告退。
一晃,便已是三日后。
封妃大典,在地坛,太和殿前举行。
顾凌泉故意不在太和殿内举行,他就要在全天下人面前,迎娶他最爱的女子。
阳光和煦而灿烂,徐徐倾洒在琉璃屋角廊檐上,分外耀眼。
满朝文武百官庄严而肃穆地站在玉阶之下,个个身着朝服,神情郑重。森*晚*整*理
茫茫的宫道旁是肃穆而立的士兵,从宫道一直延伸到高台之上,壮观而雄伟,声势浩大。
顾凌泉害怕委屈了韩卿卿,还特意叫人在两边皆挂满大红灯笼。
韩卿卿走过之处,还有人撒着红色的花瓣。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三书六聘,十里红妆。
就连封后大典都没有这样的盛况。
韩卿卿从轿子里走下,头上戴着金凤凰金钗,微颤的尾羽更是让凤凰活灵活现。
喜服的每一处都精致而奢华,足以看出帝王对新贵妃的宠爱。
顾凌泉走下高台亲自迎接。
他环顾四下,仍未见韩灼身影,隐怒腾腾升起,好个韩灼,竟是抗旨到底了!
在吹吹打打的喜乐中,却响起了一道不怎么和谐的唢呐声。
听声音像是从殿外传来的,封妃大典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打断。
众人一下子不敢言语,生怕触怒了帝王。
此时正鸦雀无声。
这也让刚刚若隐若现的唢呐声更加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朵,仔细辨认。
这唢呐调子,是丧乐啊!
礼官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何人找死,不知今日是陛下和皇贵妃大婚吗?”
顾凌泉脸色阴郁,快滴出墨来,遥遥望去朝不远处望去——
咿咿呀呀地唢呐声越来越近,一队白衣白袍的丧葬队伍从远处,徐徐走来。
漆黑的棺椁开路,薄薄的棺却压得扛棺的人直不起腰。
顾凌泉手骤然收紧,那个在撒纸钱的人,竟是韩夫人!
而扶棺走在丧队前的,赫然是凯旋而归的韩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