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跑出府外想要去寻,却见一袭白衣的江淮卿缓缓走来。
她的脸因为龙砂毒显得很是苍白,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形同鬼魅。
白离过去扶住她,见她虚弱的模样皱了皱眉:“你的身子除了龙砂毒外还有外伤未好,怎么能乱跑?”
白离没有问她去了哪里。
江淮卿抬头看他,声音轻的像羽毛:“我去见顾延策了。”
白离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问道:“他看见你了吗?”
“看见了。”
白离步子一顿,又听见江淮卿苦笑一声:“他把我当成梦了。”
白离不再说话,两人一路无言走到了偏院。
“白离,谢谢你。”江淮卿看着白离正欲离去的身影,轻声道谢。
白离背影一僵,没有回头,声音有些闷:“这是我应该做的。”
江淮卿笑了笑,她知道,白离是为了报答她当年引荐他的恩情。
但他为她做了很多了,恩情早已报完。
她不会再麻烦白离了。
一缕阳光照在顾延策的脸上,他长睫微颤,睁开了眼睛。
他环谢了四周,宣明殿依然如以前一样空旷,并无一丝有人来过的痕迹。
果然是梦。
顾延策的心中涌现出无限的失落感。
下早朝后,顾延策向云苑宫走去。
于公公与司起都意识到了这不是回宣明殿的路,但谁都没有说。
云苑宫内,紫苑正在整理江淮卿的遗物。
江淮卿走之前,将她的卖身契放在她的床头,所以紫苑现在是自由的。
但是她不愿走,她想留在这。
见顾延策来了,紫苑忙行了一礼,顾延策微微颔首,目光却被遗物中的一封信吸引。
……
何婶如同以往一样端着熬好的药来到了偏院。
进来后她发现榻上的被子隆起一个鼓包,绿轴似是床上的人还在睡梦之中。
她将药放到桌上,去唤她起床:“姑娘,该吃药了。”
“姑娘?”
可任凭她怎么喊,榻上那人都一动不动。
何婶上前去掀开了被子——
榻上,竟空无一人!
第十六章
顾延策从遗物中拿走了那封信,还拿走了一个未绣制完的平安福。
紫苑说,这封信是江淮卿写给他的,与那平安福放在一起。
宣明殿。
顾延策展开信纸,一眼却看见了上面的几点血迹,狠狠一怔。
记得她死的那日,她曾告诉过他自己很难受,可是他没有信。
原来是真的。
想到这,顾延策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扎了一般。
信纸上的一句话映入眼帘:
‘顾延策。这段感情由我开始,至我结束。’
这是她对自己的诀别。
若是他能早些看到……
顾延策将信纸揉入怀中,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皇上,白太医求见。”于公公的声音在外响起,顾延策将东西收起来,哑声道:“进来。”
白离进来行了一礼后,踟躇道:“皇上,有一件事微臣未曾禀报。”
“什么事?”
“之前在为江妃娘娘的尸身做处理时,微臣发现,江妃娘娘体内有龙砂毒。”
白离之所以现在才说,是因为他刚刚得知顾延策小时候也中过龙砂毒。
顾延策一怔,抬头紧盯着他:“你说什么?”
“那龙砂毒在江妃娘娘体内似乎有些时日了,因着皇上种的雪兰香克制住了它所以没有发作。因此微臣以为皇上知情,所以便没有禀报此事。”
白离见顾延策此时的反应,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顾延策猛地站起来便向外走。
于公公忙不迭跟上。
清荷宫。
宋熙遥这几天都很焦虑。
自从册封礼推迟后,皇上那边迟迟没有再提,甚至还让江淮卿的遗体入了皇陵。
“娘娘,皇上来了。”屋外有宫女前来禀报。
听到此话的宋熙遥一怔,随即一阵欣喜涌上心头。
自从上次顾延策来过之后,便再也没有踏入这清荷宫,今日终于来了,让她怎么能不高兴。
她得与顾延策好好说说这立后之事。
顾延策进来后,还不待宋熙遥开口,他便打断了她:
“当年试毒的,并不是你,而是淮卿。”
一句话,让宋熙遥如坠冰窟。
她不明白顾延策是怎么发现的,依然反驳道:“怎么可能是她,她当时都不在北麒!”
顾延策冷冷地看着她,并没有听她狡辩。
“来人。”他抬手,随即便有侍卫端了一碗汤过来。
宋熙遥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脸色变得煞白。
她怎能看不出,那是断肠毒药。
“皇上,宋家为你效力这么多年,如今,你却要让我死吗?”宋熙遥颤着声音问。
顾延策眯了眯眼,危险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身边。
“想让朕留你一命?”
顾延策的声音太冷,让宋熙遥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开口:“是、是的。”
顾延策唇角缓缓透出一抹阴郁的冷笑来,宋熙遥顿时觉得后颈一片凉意。
“那朕就成全你。”
他话音刚落,便有两人破门而入,拉住宋熙遥便往外走。
宋熙遥见状尖声喊道:“你们要对本宫做什么?!”
可无论她如何挣扎,叫喊,顾延策都无动于衷。
最终,她被拖了下去。
白离回到府内,正欲将此时告诉江淮卿,却撞见何婶慌张的从偏院跑出来。
见到他,何婶连忙道:“白大人,那姑娘不见了!”
白离闻言心猛地一沉,连忙跑进偏院,里面果然没了江淮卿的身影。
这时,地上的一张字条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将其捡了起来。
只见上面写着:
“白离,原谅我的不道而别。再见。”
第十七章
三年后。
这三年,北麒国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熙贵妃娘娘忽然因病暴毙,宋家去皇宫闹了几日,最后却忽然平息了下来。
还有一件便是,北麒帝王宣布以后不会立后。
所有人都对这件事表示震惊,朝中大臣也是极力反对,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此事之后,他们便开始进谏劝顾延策充盈后宫,顾延策没有反对,于是选秀会便由女官一手操办。
但是每次选秀被女官选中的姑娘,顾延策都只是随意封了个位份便不管了。
但是有一个姑娘不同,她是苏家小姐苏绣。
被选中后,顾延策封她为贤妃,赐居云苑宫。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个戴着笠帽的女子穿梭在其中。
她走到皇榜时停了下来,看完上面的内容后,皱眉思索了片刻。
只见皇榜上写着:贤妃娘娘近日忽然重病缠身,寻一医师为其诊治。
女子掀起上笠帽的白纱,露出一张清冷秀丽的脸——
赫然是江淮卿。
思索过后,她转身拐入一个小巷中,进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院子。
“小苓,回来了?”
江淮卿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笠帽摘下,看向说话的老者,喊了一声:“师傅。”
三年前,她从白府离开,在毒发之际遇见了这个老者。
他的医术极其高明,不仅将她从生命边缘中拉了回来,还彻底清除了她体内的余毒。
老者见她可怜,便收她为徒,教她医术。
他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只让她唤他师傅。
师傅还为她改掉了名字,带她去各处游历。
本来江淮卿是不愿再回到这皇城的。
可不知为何,近些时日她一直被梦魇所困扰。
梦中,父王双目通红,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为何不报仇。
时日久了,她心中对顾延策的仇恨便越来越深了。
师傅得知她要回来报仇,并没有反对,并且在不起眼处买下了这座宅院。
“师傅,我明日要进宫。”
师傅好似早已经知道了皇榜之事,只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
江淮卿点了点头,进到了屋内。
翌日。
江淮卿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同时在脸上也做了些许改变。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江淮卿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出门了。
她走到昨日皇榜所在的位置,发现并没人揭它,于是她抬手将皇榜撕了下来。
刚揭下,便有两个官兵走了过来,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开口:
“小姑娘,你可知揭了这皇榜就必须要完成这上面的差事?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江淮卿淡淡道:“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揭它做什么。”
官兵本来看她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不太相信她能治好贤妃的怪病,但如今看她这自信的模样,反倒对她莫名多了几分信服。
“那姑娘请跟我们来吧。”
江淮卿跟着他们走,不一会便到了那巍峨的宫殿。
她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心忍不住颤了一下。
一瞬后,她垂下长睫,掩去了眸中复杂的情绪。
顾延策,我回来了。
第十八章
官兵带着她来到了贤妃住所,可江淮卿却一愣。
这是云苑宫。
看着她所熟悉的一草一木,江淮卿心中思绪万千。
就在她愣神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僵。
“就是你揭下的皇榜?”
江淮卿抬头,一眼便看见了那个一如从前一般矜贵的男人,唯一不同的便是他的眉眼好似比以前更冷了几分。
一见到她,江淮卿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猛跳起来。
而她也不明白那是爱还是恨。
“皇上问你话呢,还不快回答。”于公公皱眉看着这个从开始便一直发愣的姑娘。
江淮卿回过神来,连忙行礼,恭敬道:“是。”
顾延策听见她的声音,似乎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淡漠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江淮卿顿了一下:“回皇上,小女名叫江苓。”
“江苓……”顾延策轻声念了一下她的滤奏名字,便抬手示意于公公带她进去。
江淮卿微微蹙眉,疑惑顾延策为何连她的身世都没有询问便让她进去。
不等她多想,于公公便带她来到了里间。
江淮卿看向躺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