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也隐约觉得,自己太在意郁落了。
哪怕是恨,都太过于在意了!
从前,他跟郁落生活在一起,她每天在他面前晃,她甚至每晚都躺在他的床上由他摆布,只要他有需求他随时就能享用她细腻白嫩的身子,但那时……他工作时不会想到她,他睡觉时也不会想到她,他更不会在意她哭不哭。
他太在意了!
这对于祁颂来说,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何况这个人,是郁落,是他憎恨了三年的郁落。
……
祁颂洗完澡,佣人饭还没有做好。
他便靠在郁落惯常坐的梳妆台前,点了根香烟,淡淡地吸。
郁落离开,东西没有带走。
梳妆台上放满了瓶瓶罐罐,他记得她每晚洗澡后几乎都要坐这儿捣鼓好半天的,……所以郁落拥有一身柔细的肌肤,手感很好。
祁颂看了会儿,拉开小抽屉,想看看里面的东西。
结果,里面不是保养品。
而是一本淡粉的日记本,厚厚的,看起来有些年份了。
祁颂轻轻翻开——
日记本上小字密密麻麻,都是18岁的郁落对祁颂的喜欢,那些言语直白热情又充满了傻气。
【祁颂一天都没有理我!】
【我送的小点心,他看都没有看,他是不是讨厌我?】
【他讨厌我,为什么我例假弄脏了裙子,他要将外套借给我……他是不是也偷偷喜欢我?我不管,明天祁颂肯定会喜欢我!】
……
祁颂翻到了尾页。
日期,是乔家破产的日子,也是乔时宴进看守所的日子。
祁颂记得,那天郁落接到电话,
她没有经过事儿,眼里带着水汽,望着他无意识地轻喃:“祁颂!”
他知道,她想求他帮忙。
可是婚姻中的冷落她怎么会不知道,所以她开不了口,她只能无助地用目光乞求丈夫的怜悯,而那天祁颂正要往H市出差。
他提着行李下楼,郁落细白手指,轻轻拽住他的衣角。
她都要哭出来了。
祁颂并不打算出手,因为他不爱郁落。
她再哀求,他还是坐车离开了。
他在H市待了大约一周,也是这一周白筱筱完成了腿部第一次手术,也是这一周媒体将他跟白筱筱的关系挖出来,也是这一周他第一次传出了婚内桃色新闻。
他出差回来那天,
郁落没有提娘家的事情,她如同往日那样给他收拾行李箱,放洗澡水……祁颂洗完澡后把她抱到床上做了两次,那次是他们婚后最沉默的房事,全程他没有出声,郁落也没有,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压抑着身体的愉悦,不愿意叫出声来。
因为觉得罪恶!
云雨过后,他靠在床头吸烟。
郁落小声跟他说需要钱用,祁颂侧头看了她一会儿,给她开了一张10万的支票。
一年多了,祁颂却还记得。
当时郁落的手指颤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那张支票。
祁颂想,应该是从那一刻起,郁落对他就没有爱也没有喜欢了吧!也是从那时候起,她从祁颂的小妻子变成了陆太太……
门口传来敲门声,打断祁颂的回忆。
佣人的声音响起:“先生饭菜好了,您现在下楼用餐吗?”
“待会儿就下来!”
祁颂应着,目光却看着日记本上最后一行字,也是郁落写下的最后一笔少女心事,很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在祁颂的世界里回荡了个震耳欲聋。
【祁颂永远不会喜欢我了!】
……
祁颂反复看了很多遍。
最后,他摸出一根香烟来,却未点上。
他在想,郁落写下这几个字的心情。
外头,又传来佣人的声音:“先生您睡着了吗?刚刚宅子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说老太太想见见太太哩,问您什么时候带回去陪老太太说说话。”
祁颂将日记本放回去。
他换了套衣服下楼吃饭,吃饭时佣人又小心翼翼提起方才的事儿,她还特意加了一句:“今天是太太的生日呢!往年这天,家里都要特意下碗长寿面哩!”
祁颂手上筷子一顿。
他抬眼问:“今天是郁落生日?”
佣人脱口而出:“是的呢!先生不记得?”
说完她就想起先生太太的感情不好,先生还在外面养小老婆呢,听说前一阵子还为小老婆生日放了一晚的烟花。
佣人不禁后悔多嘴。
祁颂没有责备,
一会儿,他忽然说:“去厨房下碗长寿面!”
佣人以为他们夫妻感情转暖,很高兴,立即就去厨房下面了。一会儿就将一碗长寿面给端了上来,是苏式细面,汤头上撒了一层细细葱花闻着很香。
祁颂安静将寿面吃完。
他想,这是他第一次给郁落过生日,但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郁落觉得痛苦,她想离婚。
如果说这是郁落要的,那么他便成全她吧!
他想,这世上女人那么多,适合当陆太太的应该也不少,他何必执着于三年前的那点儿事情再将郁落绑在身边……他不爱她,实在没有必要!
是,没有必要!
第33章 那份离婚协议,被祁颂撕掉!
祁颂在起居室,坐了一下午。
暮色黄昏ᴊsɢ时,
他终于动了动身子,拨了个电话给秦秘书:“请张律师到别墅一趟,替我草拟一份离婚协议。”
电话那头,秦秘书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陆总,您的意思是离婚?”
祁颂直接挂了电话,那边的秦秘书轻轻眨眼,终于确定上司的意思——
一时间,她心中欢喜。
她不由得想,陆总离婚,她秦瑜近水楼台也不是没有机会。
她比白筱筱有优势多了!
……
半小时后,秦秘书带着张律师来到别墅。
书房里,气氛非常压抑。
佣人大概也察觉到了什么,送上咖啡后就连忙下楼了,她认得张律师,心中猜测先生要跟太太离婚了。
咖啡香醇,却无人喝。
祁颂站在落地窗前,夕阳余晖将他的身影拉成一道孤寂的弧度,他轻声说出他的意思,让张律师草拟出协议书来。
他给郁落的条件,不算优厚。
做了三年夫妻,他只给了她一套120平米的公寓,另外加上200万现金,陆家在B市是数一数二的,这种待遇传出去怕是遭人笑话。
但祁颂只想给她这么多!
他不无苛刻地想:郁落得到自由、就不该贪图太多,他们结婚时签了协议的,他这样待她已经仁至义尽。
可是,他内心仍是闷闷的。
祁颂自认为不是心软的人,
但这次,他却做了心软的事,或许是因为郁落趴在枕头上哭,又或者是因为她红着眼睛哀求他放过,又或者是看见她的日记本,看见她年少时对他的喜欢,让他想起那会儿她总是“祁颂、祁颂”地叫他。
其实他们的婚姻,也没有那么糟糕。
除了感情,其他的他现在都愿意给她,但郁落都不要了。
她不喜欢他了!
祁颂微微仰头,他眼眶莫名有些热,他想应该是佣人将暖气开得太足的原因。
身后,张律师将协议读了一遍。
“陆总,就照这样子吗?”
祁颂沉默片刻,转身缓缓走了过来,他拿起协议看了两遍拿起笔签字,只是签字时他握着笔半天未动。
签字离了婚,他跟郁落就不再是夫妻。
以后,没人再用那样的语调,小声叫祁颂了!
祁颂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叫舍不得,但在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迟疑也有些后悔……不该下这个决定的!
就这样放过她,未免,太便宜她了!
秦秘书一直注视他。
她亦是女人,她怎么会看不出祁颂对郁落的那份特殊的情感,再不喜欢再愤恨,也是睡了三年的。她曾经无意中撞见,祁颂在休息室里抱郁落,明明距离年度股东会议只剩下半小时了,但是男人却将小妻子按在床尾,衣服也没有脱净,就那样一手扣住她细腕,一手握着她细腰地弄……
她看见,祁颂一直盯着郁落的小脸。
他的目光很专注。
后来开会,他心情很好很好……
想起那些,秦秘书心头发酸,轻声提醒:“陆总?”
祁颂回神,他盯着那协议上的空白又看了几秒,终于还是提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后,他让秦秘书二人离开。
他在书房,独自站了很久。
晚上,佣人在外面敲门:“先生饭做好了,您下楼吃吗?”
祁颂没什么胃口。
他换了套衣服出门,因为心情不好,所以让司机开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