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两人都有些尴尬。这些年两人几乎一直待在北京,彼此却鲜有联系。要不是今天恰好碰见,恐怕也不会想起来要约饭。
朱宜春赧然解释说:“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其实这几年我过得不大好,不好意思跟你们联系。”
陈秋白坦诚说:“一样,我过得也不好。”
“我听说……你跟夏宇分了?”
“嗯,早分了。”
朱宜春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之前也交过一个不靠谱的男朋友……”说到一半,她又停住了:“算了,等咱们后天见面我再和你说吧。”
“好。”
两人并肩走到了大院门口,陈秋白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问:“对了宜春,这几年你跟赵小冬联系过吗?”
朱宜春张了张口,不等说什么,李丽君就在那边喊陈秋白上车了。
“你快回去吧,咱改天再聊。”朱宜春把陈秋白送到了路边。
陈秋白朝她招了招手,弯腰上了车。
朱宜春站在街口目送车子远去,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低头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唇角露出微笑,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正要回家呢,刚刚在门口碰到陈秋白了。”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朱宜春回说:“嗯,她不知道。”
五十章 相爱的人总会重逢(1)
朱宜春研究生毕业那年正赶上金融危机,求职市场萧条得一塌糊涂。好一点的外企和国企单位都收紧了招聘规模,她在网上投了几个月的简历,也没找到薪资待遇符合预期的工作。
时至如今,她无比后悔自己当年没有看清形势,因为擅长文科就选择了学文科,尤其是,选的专业还是最容易高不成低不就的英语。临近毕业,她只能屈从现实,像许多走投无路的英专生一样,去培训机构做了英语老师。
这工作也不算不体面,只是与她最初的职业设想相去甚远。她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让自己在理想和现实中实现了逻辑自洽。反正她从小到大的人生目标就是让父亲和自己过得更好,只要能赚到足够的钱,做什么工作似乎也没那么重要。放弃了自我实现的执念后,工作就变成了单纯的赚钱工具,她也再没有陷入无谓的精神内耗。
为了拿到更高的工资,她在行业内接连跳槽了两三次,收入越来越可观,每个月除了房租和生活费,还能省出几千块钱转给父亲。
不过朱大同节俭惯了,年纪大了也没什么攀比心了,每个月就连自己的工资都花不了多少,根本不用女儿给他打钱。于是,他就把女儿给他的钱连同自己的养老金一起存在银行里,想着将来女儿在北京买房时,拿出来给她交首付。
朱宜春在教培行业待了三年,心无旁骛地只想赚钱,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做下去,然而到了第四年,她心里还是空虚起来。生活要是只剩下赚钱一个目标,很容易变得了无生趣。
她也想过要不要换份工作,但简历投出去,却再次陷入了高低不就的死循环。每每此时,她都会悲观地想,也许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正当她茫然若失时,她被机构派去给一家公司做培训,意外结识了一个女高管。两人十分聊得来,很快成了朋友。女高ʝʂɠ管得知她想换工作,帮她内推了一家外企的职位。工作内容适合她,薪资待遇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体面了不少,她在一些需要应酬的场合终于也可以自信地递出名片了。
自从入职了这家公司,她的生活似乎变得越来越顺,工作没两个月就参加了一个大型市场项目,并且因为表现出色受到部门领导重用。
随后,她又在一场社交活动中认识了一位在私企工作的有为青年。男人名叫冷松,来自一个二线省会城市,家境和教育背景都不错,气质儒雅,言行得体,跟女性相处时也很有绅士风度。
两人初次见面对彼此印象都很好,相互加了联系方式。打这之后,冷松每天都会主动找她聊天,一到周末就约她吃晚餐。每次见面,冷松都会精心打扮,带上玫瑰花,到她小区来接她,两人吃饭也从没让朱宜春花过钱。
从小到大,除了赵小冬,再没有别的男人对她这样用心过,朱宜春很快沦陷在冷松的浪漫攻势里,刚认识一个月就跟他交往了。
最初的三个月里,冷松一直对她体贴温柔,别说是吵架,就连拌嘴都没有过。更难得的是,他也十分尊重她的家庭,从来没有因为她的出身瞧不起她。
国庆节的时候,她的父亲来北京旅游,他亲自安排了食宿,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周到热情,父亲对他也是赞不绝口。朱宜春感动极了,觉得所谓的完美男友,应该就是他这样了。
这年的平安夜,冷松带她去了国贸的一家法式餐厅吃晚餐。吃到一半时,忽然有小提琴手走上来拉琴。朱宜春正晃神,冷松忽然单膝跪地,向她求婚了。朱宜春含着眼泪答应了,幸福得无所适从。
这是她出生以来最幸运的一年,她从贫瘠的山野走来,跌跌撞撞、灰头土脸地走过了二十八年,命运终于第一次眷顾了她。
订婚之后,朱宜春正式跟冷松同居了。起先她一直沉醉于甜蜜的爱情和对美好未来的畅想,丝毫没有察觉到未婚夫有何异常。直到一个月后,她才渐渐发现这男人有些不对劲。
冷松总是睡得很晚,无时无刻不挂在网上,有时她半夜起来上厕所,总能看见他抱着电脑窝在客厅沙发上,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当然起得也很晚,每天早上她出门上班时他都还没起床。等到她下班回到家里,他却早就在家了,仍旧和前一天晚上一样抱着电脑在上网。
朱宜春心里生了些疑虑,试探问:“你每天有去上班吗?”
冷松搪塞说:“我们公司可以居家办公。”
朱宜春将信将疑,又观察了一阵子,发现未婚夫总是背着她打电话。她不由得越发忧心,怀疑他是不是出轨了。她想查他的手机和电脑求证一下,但他都设了密码,她试了好几次也没打开。
终于有天晚上,冷松洗澡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朱宜春看了眼手机屏幕,是个没有存储的号码。她起先没有接,但对面的人似乎锲而不舍,挂断没过久又打了过来。
朱宜春这才确信,这人跟冷松关系不寻常,于是便拿起他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不等她开口说什么,电话那边的人凶神恶煞地来了句:“到底什么时候还钱?再不还我找人弄死你!”
朱宜春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心口猛然一紧,慌忙挂了电话。结果不等她放下手机,电话又打了过来,她心脏怦怦跳着,手忙脚乱地关了机。
她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双手微微颤抖着,脑子里嗡嗡地响。对于事情的原委,她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过了会儿,冷松从洗手间出来了,朱宜春开门见山对他一通逼问。冷松起初还想诓她,朱宜春威胁他说,如果不说实话,就给刚才的号码打电话过去问。冷松见瞒不过去,这才总算跟她交了底。
原来冷松去年在一个朋友的撺掇下,跟他一起参与了网络赌博,赚了点钱之后把工作都辞了。没想到今年手气越来越差,欠下了几十万的赌债,向银行贷了一圈款还是还不上,只能跟一个民间机构借了二十多万。但他现在压根没钱还债,又不敢跟爸妈说这事,欠款拖得太久了,就被人找上了门来。
朱宜春听得天昏地暗,哆嗦着嘴唇问他:“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还是说,你认识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赌博了,之后的一切都是演出来的?”
冷松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口不择言对她一通发誓:“宜春,我对你要是有半点虚情假意,我全家死绝!”
朱宜春冷脸坐着,没有做声。
冷松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要脸皮也没用了,于是索性豁了出去,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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