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刚走进院子,就听见那屋里传来清晰的一声脆响。
这应该是那对青花瓷瓶。
正想着,便又是一声同样的清脆。
陆怀璟走进殿中,眼底含笑:“摔的开心吗?”
云昭正举着块玉雕要摔,闻声动作一滞,玉雕直直砸在地上,发出十分闷重的一声。
见状,陆怀璟眉梢微挑:“这一下摔的可不好听。”
“陆怀璟!”云昭跨过那块玉雕径直走到他面前,眉眼不掩怒气:“放我离开。”
陆怀璟定定地望着她:“若我不放呢?”
“堂堂摄政王竟强抢民女,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云昭冷声质问。
她眸底满是厌弃与疏离,陆怀璟看着,心狠狠抽疼。
他攥紧手忍住,唇边笑意丝毫不减:“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算不上强抢,天下人更不会嗤笑。”
云昭脸色瞬变,逐渐红起的双眼里溢满悲凉。
她彻底明白,不论自己说什么,陆怀璟都不会放自己离开了。
她倏地转了身,重新搬起那块玉雕摔下。
砸完,云昭便又拿起了别的东西,一件,又一件。
很快就一片狼藉。
但陆怀璟始终视若无睹,甚至仍含着笑。
然而就在云昭从梳妆木匣里拿出一件金钗时,他却倏地出声喊住了她:“等等!”
她停住,语气讥讽:“怎么,舍不得了?”
陆怀璟敛了笑意,薄唇吐字如冰。
“容玥,那是先皇后留给你的遗物,你当真要摔了它吗?”
第二十七章
祝舒珣是先帝登基后诞下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位公主,所以被视作掌上明珠一般,受尽万千宠爱。
但过度的骄纵并没让她变得张扬跋扈、蛮横无理。
相反,她温柔善良,聪慧可爱,脸上也常常扬着灿烂的笑意。
然而这样的祝舒珣却在先帝驾崩之后,一夜间变得寡言淡静、谨慎小心,再难见那明媚笑颜。
所以在看到云昭发脾气摔东西的时候,陆怀璟并不恼怒。
他很久没见到她的脸上出现如此鲜活的神采了,更为她能肆意发泄心中情绪而高兴。
可是,有些东西可以摔,有些却不行。
先皇后逝世得早,祝舒珣对她的感情很深,不到思念至极时不会拿出先皇后的遗物来看。
陆怀璟知道她有多宝贝那些东西。
所以此刻,他敛了笑意看向云昭,望她能冷静下来,不要因为冲动都做出悔恨之事。
“你想好了,容玥,那可是你母后留给你的。”
但话音还没落,只见云昭扬起手臂,五指骤然松开——
那金钗狠狠摔在地上,瞬间支离破碎!
陆怀璟身形一针,瞳孔骤然紧缩。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云昭,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说不出话。
而云昭却是神情冷然,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没有半点起伏。
“先皇后留下的遗物与我何干?我又不是长公主。”
一时间,陆怀璟那对云昭就是祝舒珣的坚信有了些许松动。
就算她不想与自己相认,想逃离,也不会摔坏先皇后的遗物!
难道……她真的不是祝舒珣?
两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
见陆怀璟没有动作,云昭没了耐心,转身又要去那梳妆盒中拿东西出来摔。
“够了!”
寂静中倏地响起陆怀璟冷冽的喝止。
云昭握着一只玉镯望向他,只见他脸色已然阴沉。
“你不是她,她不会如此。”陆怀璟冷冷说完,俯身去捡那金钗。
如同是多珍贵之物。
云昭手紧了紧,抬起的手臂缓缓垂落,眸底不易察觉地划过抹暗色。
但她语气仍未变:“如今可放我离开了?”
陆怀璟没答。
他仔细小心地将金钗碎片一一捡起放在掌心,起身,目光也仍落在上面,没有移向云昭。
“你的确不是容玥,但我也不会放你走。”
云昭狠狠怔楞:“为何?!”
闻言,陆怀璟缓缓侧眸望向了她。
他漆黑的双眸里仿佛有什么情绪在涌动:“你和她太像。”
短短几个字,却比屋外呼啸的风雪更冷,云昭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心里莫名发憷。
她神情诧异而震惊,挤出嗓子的声音无故发抖。
“你……想要我替她留在你身边?”
陆怀璟淡淡勾了下唇角,算是承认。
云昭没半刻犹豫,直接将手里的玉镯狠狠地丢向了他:“卑鄙!你凭什么让我做别人的替身?!”
陆怀璟云淡风轻地接住那只玉镯,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玉面上轻轻摩挲。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种说不出的蛊惑:“能做北昭长公主的替身,也是你的福气。”
“况且我身为摄政王,能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有什么不好的?”
但云昭却是气的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她攥着手走到陆怀璟面前,抬手便重重甩了他一巴掌!
“你这样的人,怪不得她宁愿去死都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第二十八章
闻言,陆怀璟的目光一瞬冰冷阴戾。
那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好似涌动着什么情绪,但转瞬即逝,云昭没能看清,更没能看懂。
而她心底一阵不安。
可陆怀璟好半晌都没有开口。
倏地,他抬起手,冰凉的手指缓缓覆在了她的脖颈上。
云昭被那寒意激得下意识想避开。
陆怀璟毫无情绪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别动。”
她心口猛颤,身形顿住真的没有再动。
见状,陆怀璟挑了下唇角,俯身凑近她。
直到近得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云昭眼睫狠狠一颤,陡然阖上了眼。
只听他似乎是轻笑了声,而后那温热的气息便从她的脸颊侧划过,最后停在了她的耳廓旁。
“云昭,既然你不是她,就该明白一点……别惹怒我。”
陆怀璟说这话的时候,指腹就在她的脖颈上轻轻摩挲着,和方才摩挲那玉镯相差无几。
仿佛在告诉她,她和那玉镯没分别,都是供人取乐的物件。
他心情好,尚且可以捧在手心,若是不好,直接摔碎也不是不可能。
云昭四肢百骸瞬间僵硬,猛地便睁开眼。
而陆怀璟已然直起身,眉眼不见半分笑意。
他把玩着手里的玉镯,打量了片刻,突然拉过云昭的手,将玉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云昭不解地看着他。
陆怀璟却没解释,戴好后就拉着她往外走:“裴深,晚膳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王爷,您现在用晚膳吗?”
“恩。”陆怀璟低应了声,侧眸看了眼身侧的云昭,“姑娘闹了这么久,想来也精疲力尽了。”
感受到他望来的目光,云昭双唇抿紧,别开了眼。
什么都没有说。
一刻钟后,膳厅。
长长的梨花木桌上摆满了各色的菜肴,每一道都精致至极,色香味俱全。
陆怀璟亲手舀了碗芙蓉鸽子汤放在了云昭的面前:“尝尝看。”
但她只是冷眼看着,没动:“这些菜……都是长公主爱吃的吧。”
“是。”陆怀璟坦然承认,自顾自地也给自己舀了碗,继续说,“我祖上原是在荆州南境长大的,习惯吃辣,我也是如此。”
“但是她与我不同,她是一点辣都吃不得的。本以为她喜欢的菜我吃着会不习惯,如今……我倒也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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