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定国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也不要求他能跟时总一样,早点学点东西,帮我分担一下,我就高兴咯。”
“傅池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到傅池的名字,钟少阳的眼底闪过阴翳,满脸都是不耐烦:“他还不是因为背靠着时氏?如果没有时氏,白手起家,他能算是个什么东西!”
“你懂什么!”
见他这副模样,钟定国不由怒道:“你要是有他十分之一,我就烧高香了!”
“自家儿子,你怎么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姜柔忍不住嗔了一句。
她当然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儿子好的,这会儿忍不住道:“咱们少阳是没进公司……那位时总有什么好羡慕的?当初年纪轻轻上位的时候,别提多惨了……”
猛地噤声。
像是提起了不该提起的禁忌,忙又转了目光,道:“咱们少阳顺风顺水的,跟他比什么?”
“这倒也是。”
钟定国仿佛也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点惊惧和动容。
沉默了片刻,才接着道:“小眠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结了婚生了子,你也该成长起来了。”
听到结婚生子,钟少阳的脸色难看。
娶得不是心爱的人,过得不是想要的生活。
就算结婚生子,又能怎么样呢?
带着不甘,他垂下眼,终究没有反驳,只是闷声道:“我知道了。”
“少阳想通了就好。”
看到他瘦了不少的身形,姜柔心疼不已。
听到他答应,却又生出几分喜意,含笑道:“你从小就聪明,我跟你爸就你一个儿子,钟氏都是你的。不求你能做出什么成绩,好好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我们就放心了。”
为人父母,对待子女又能有多少要求呢?
“这段时间股价飙升,咱们钟氏一定能再进一步。”
想到如今的情况,钟定国不由喜气洋洋地道:“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干,还能再冲一把!”
男人天然就是有着野心的。
钟氏在H市尚且算不得什么大公司,排不上名号。
这次跟黎氏联姻,得到的好处反倒比想象中更大。
仿佛上天都在帮助他,一路股价飙升,事情办得顺利,钟定国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钟少阳的眼底有些排斥,脸色灰败地努了努嘴唇,最后还是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钟泽山上门拜访。
“哟,大哥大嫂都在呢?”
他含着笑,手上拿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雪茄,脸上笑吟吟的:“少阳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怎么瘦了这么多?”
看到这个弟弟,钟定国的眼底涌上几分厌恶。
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当初被这个弟弟压在头顶上的日子。
如果不是他深谋远虑,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恐怕现在的钟氏早就是钟泽山的囊中之物。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十几年,钟泽山只能在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位置上,混吃等死,心里不知道多痛快。
有天分又怎么样?
更得父亲看重又怎么样?
还不是命运只能被他掌握在手里,成为一个废物。
可是这段时间,一直都百无聊赖、毫无斗志的钟泽山,却像是突然有了精气神。
一改往日有些颓废的形象,重新穿上得体的西装。
有点长的头发剪掉,打理得整整齐齐。
他可不像钟定国,这些年吃吃喝喝大腹便便。
他的身形甚至说得上是消瘦,身材高大,脸上还带着年轻时候的俊美,平添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总是浑浊的眼里像是有了光,嘴角时常噙着笑。
刺眼又叫人心里不舒服。
钟定国的脸色忍不住沉了下来,张嘴呵斥道:“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像是什么样子?没个正形,工作也不好好做!”
“大哥,好歹少阳也在这里,你就别骂了吧?”
钟泽山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笑,瞥了钟少阳一眼。
他大喇喇的在沙发上落座,笑吟吟道:“总得给我这个做叔叔的留点面子。”
“想让我给你留面子,你怎么不做点人事儿?!”
钟定国巴不得把他的脸皮踩在脚底下,沉声道:“你什么时候才知道上进?四五十岁的人了,还整天就知道混日子,自己不给自己挣脸,等谁给你面子呢?”
他很享受这一刻。
将这个曾经天之骄子的弟弟踩在脚底下,痛骂也不能还口。
这种滋味儿简直让人着迷。
第428章 不如去死
钟泽山笑了一声。
说什么呢?
他如果真的开始上进了,只怕这个大哥立刻就要慌了。
他怎么受得了自己的位置受到威胁呢?
“我这些年都这么过来的,已经习惯了。让我改也改不了。”
脸上带着点混不吝,他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
掏出打火机,一副要点燃雪茄的样子。
“要抽出去抽!”
仿佛随便找个方向,钟定国都能骂得很痛快,高声道:“你看看你像话吗?到别人家做客,还要抽雪茄,给谁抽二手烟呢?爸爸要是还活着,早晚也得让你给气死!”
真该让老爷子来看看,他曾经选定的继承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废物。
倒是钟少阳有些听不下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爸爸总是对这个二叔格外的严厉,见面就是痛骂。
好歹也是个长辈,苏四五十岁了哪儿还能这么骂?
他忍不住低声道:“爸……二叔也没干什么,你少说两句。”
试图让钟定国适可而止。
“爸什么爸,没事就上楼去好好看看书。”
钟定国瞪他一眼,训斥道:“不多学习一下,还想去公司混吃等死?我养你这么大,可不是为了让你当个一事无成的废物的!尸位素餐,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这话,当然不是骂钟少阳,分明是借着骂他指桑骂槐。
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
钟少阳的表情都僵了,有点坐立不安:“那,那我上楼去学习了。”
他待不下去了。
姜柔却面色如常,温柔地看着他,慈爱道:“也不要学得太辛苦了,一会儿我让佣人给你送碗银耳汤,你记得喝。”
“学习能有什么辛苦的,还能有我管理公司辛苦?”
钟定国接着骂道:“我们钟家可不养废物,让他去学!一点用都没有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必要?”
钟少阳更尴尬了。
从他记事以来,这位二叔就一直是个部门经理。
听说去上班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管事也不工作,就单纯拿一份工资。
钟定国实在是骂得有点难听,他又不敢再劝,只能灰溜溜地起身想要上楼。
“诶,少阳先等等。”
不料,作为指桑骂槐的那个槐,钟泽山却比谁都稳得住。
见状还能老神在在地收起打火机,笑眯眯地道:“你要结婚了,我也是做叔叔的,也不能没点表示不是?”
钟少阳实在佩服他,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二叔不用了……婚礼还没办呢!到时候您能来喝喜酒,我就很高兴了。”
“该给的,我是长辈,怎么能不给表示呢?”
钟泽山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推过去,笑道:“我膝下没有孩子,在我眼里,你跟我儿子也不差什么。喏,别跟叔叔客气,快收下吧!”
这话一出,钟定国的脸色却倏然一变。
他的的面色阴沉,几乎能够听到牙根作响的声音。
阴森森地盯了一眼桌上的红包,好一会儿才冷声道:“泽山,你这是干什么?”
“我这个人俗,也不知道该选什么礼物,索性就直接送钱了。”
钟泽山笑容扩大,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慢悠悠地道:“这是我做叔叔的一点心意,我见了少阳就觉得喜欢。大哥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他明明说得周全而亲热,没有一点问题。
然而钟泽山和姜柔的脸色,却伴随着他的一字一句,倏然沉了下去。
危险又可怕,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钟少阳忍不住奇怪地看了两眼自己父母扭曲的神色,顿了顿弯腰去拿红包:“那我就先谢谢二叔了。”
既然钟泽山要给,他收下也没什么。
然而他的指尖才刚落到了红包上,突然耳边就爆开一声厉喝。
“不许拿!还给他!”
钟定国脸上的情绪,说不清到底是愤怒还是恐惧还是心虚,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调色盘似的,不停变幻,叫人看不清。
只觉得狰狞扭曲,咆哮道:“别碰,我们不收!”
这……
钟少阳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皱起眉。
他们这样的人家,不缺钱也不至于为了一点小钱计较,更讲究长者赐不敢辞。
钟泽山也说了只是一份贺礼钱,祝贺他即将结婚,为什么爸爸的反应这么大?
一个红包,能有什么?
红包看起来很单薄,但是钟少阳的手指刚好落在微微凸起的部分。
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是一张硬硬薄薄的卡片。
应当是塞了张银行卡在里面。
一点钱罢了,怎么钟定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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