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赶来与窈娘深黯到没有焦距,隐隐有血色和寒光闪过的一双眼对上,好似看到了从黝黑的深渊下爬出的厉鬼,心生寒意。
钱三娘即便知道事情没成,此刻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青楼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窈娘的发髻凌乱,衣衫还在滴着水,面色惨白憔悴,她就这幅模样立在原地,抬起头来一一扫视在场众人的神色。
她的心中一直清楚,这青楼中虽同是可怜人,但有不少人视她为眼中钉和肉中刺,怨恨入骨髓。
有的人看向窈娘的神情之中,带了些虚伪的同情。
有的人冷嘲热讽的眼神中,还参杂了些恶意和解恨。
她们试图从窈娘的受苦受难中,寻找心中的平衡、心灵的解脱。
这一刻,这些人仿佛从她的不幸和凄惨中找得所谓的优越感,和那么一点高高在上的俯视。
窈娘先是在冰冷的水中游了很久,又穿着轻薄的湿衣在外面冻了一两个时辰,身子早已寒冷僵麻到没有知觉。
她也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力气,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回青楼,挺直着站稳身子与钱三娘,与青楼的众人一一对望,直到所有人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窈娘没有想到,五日后,在青王设宴招待云州郡尉和津州官员的宴席上,她见到了于柏洲!
于柏洲和她一般年纪,身世却颇为复杂。
于柏洲的父亲于温是进士,从翰林院中接了吏部的任派,往丹州辖下马邑县任县令,后又坐到了郡守。只是英年早逝,留下老母亲和孤儿寡母。
因百家村村中乡绅于老爷幼时与堂弟于温感情深笃,于柏洲在宗族里被排斥,还涉及到家业财产之争,因此于老夫人带着寡居的于夫人和失去父亲庇佑的于柏洲来到百家村居住读书,户籍却还在丹州。
七岁时爹娘送沈曼到村学中读书,沈曼和于柏洲因此相识。
年幼时,他俩为争一块石头打过架,结果一起被罚站还做了同桌,渐渐地就交好了。小时候的友谊就是那么简单。
于柏洲家族中都觉得于柏洲这一房没指望了,但刘老夫人却像教导儿子一样又一次将孙子抚养起来。
而且,于柏洲走的比于温还要远。
于柏洲在他十二岁那年先考进了泸州城府学,后又进了津洲府学,一路到国子监中读书。
鞑虏侵入中原之际,他选择投到津王门下,为津王和津州出谋划策,渐渐地成为津王和津王世子极为信重的心腹。
宴席上,云州郡尉的食物被下毒,人当场死亡,官兵当场控制了所有人,窈娘作为在场献乐之人,受到牵连,也被抓入牢狱。
就这样,窈娘卷入云州郡尉被下毒一案中,案情最终查明,凶手是厨子。
出狱后,于柏洲帮她赎身,帮她脱离了乐伎身份,还了她良籍!
沈曼终于改为原名,从青楼这种龌龊腌臜、吃人的地方脱身。
不知是忧心抑郁成疾,还是经历太多磨难与心伤,出狱后,沈曼的身体一直不好,一身病痛,缠绵在病榻上。
于柏洲去看过她几次,沈曼望着他却觉得自惭形愧。
她不再是幼时的沈曼了……
而,于柏洲却成长tຊ为一个清风霁月的男子。
那日。
沈曼轻轻地眨了眨眼,浓长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落一片阴影,让她此刻的神情带上了几分世事变幻难测的苍凉。
自她从青楼中出来后,没有间断地让人打听爹娘的下落,却一直毫无音讯。
现在看到于柏洲,她心中冒出一个想法。
沈曼心中知道此事过分,也还是选择开了口。
她手握成拳,语气哀求地说道,“于公子,我知你事务繁忙又帮我良多,可是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泸州城城破时,我在逃难路上与爹娘失散,多年来一直忧心爹娘,你能帮我寻得他们的下落吗?”
过了好久,就在沈曼以为无望的时候,她听到了于柏洲的声音,“可以。”
三天后,于柏洲收到津王世子的来信,因公事去了丹州。
临行前一日,于柏洲来与她告别,称会让手下人尽心找寻她爹娘的下落,让她好好养病。
沈曼笑着说,“好。”
在他走后,沈曼听到青州城中有流言说,是于柏洲指使厨子下毒杀害的云州郡尉。
只是,流言毕竟只是流言,并没有什么证据。
沈曼终究没有等到爹娘的消息,也没有再见到于柏洲。
两个月后,沈曼孤孤单单一个人,手中握着爹娘为庆贺她出生为她打的长命锁,年纪轻轻,孤零零地一人死在了小院中。
临行前一日,于柏洲来与她告别,称会让手下人尽心找寻她爹娘的下落,让她好好养病。
沈曼笑着说,“好。”
在他走后,沈曼听到青州城中有流言说,是于柏洲指使厨子下毒杀害的云州郡尉。
只是,流言毕竟只是流言,并没有什么证据。
沈曼终究没有等到爹娘的消息,也没有再见到于柏洲。
两个月后,沈曼孤孤单单一个人,手中握着爹娘为庆贺她出生为她打的长命锁,年纪轻轻,孤零零地一人死在了小院中。
第四章 重生
沈曼的意识从身体之中慢慢抽离……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一世的经历都空虚了起来。
久到这个人都变得混沌……
唯有心中涌起的酸楚和悔恨感清晰明了。
沈曼心想,原来人死了也有感觉的吗?
忽然,沈曼感觉到一阵下沉,紧接着她的耳边听到女子的温柔却急促的声音,“曼儿,曼儿……?该起来赶路了。”
熟悉的声音唤得沈曼有几分清明。
沈曼终于费力地睁开了眼,然而这一看,整个人都怔住了。
“娘亲!”
沈曼猛地看向另一边。
不可置信地大声叫道,“爹爹!”
小时候,沈曼听老人说过,有些人在濒死的时候能看到最想念的人。
沈曼痴痴地看着面前爹娘清晰的面容,一下红了眼眶,哽咽了声音,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串一样不住地往下流。
她好想他们!
她终于再见到爹娘了。
泪光中,心中的酸楚和伤痛也清晰起来。
沈夫人看见女儿的样子,觉得一颗心揪痛。
沈夫人轻轻抱住沈曼,安慰的抚摸着她,“苦了曼儿了。曼儿别怕,爹娘在你身边呢。”
沈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