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待在蓬莱阁中不出来,据长菱说,二人是在宫里又遇着了。
女儿羞答答地跑回来,还能有什么原因?
不就是两个年轻人又腻腻歪歪了吗?
这让身为老父亲的他怎能不忿。
就像是好好的一颗白菜被猪...?不对,傅家小子不能如此形容。
狐狸,对,被一只精明能干的狐狸给拱了。
沈埕回过神来,看着身旁的玉面郎君无可奈何道:“我与殿下昨日商讨过了,你和莲池是先帝赐婚,纳采和问名就可免了,待钦天监将吉日算出来,便来府上纳征。”
傅雨霁深深躬身,两手抱于胸前,给未来老丈人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
沈埕见他如此上道,点了点头,虚扶傅雨霁起身,一起朝殿内走去。
今日早朝异常肃穆。
自冒饷案发案以来,谢渊极为震怒,下旨严查严办。
最终此案牵涉知府、知州及以下签判,推判,幕职,六曹参军等官员九十余人,追缴赃银二百七十余万两。
特别是知府王文望收受银子有个规矩,就是下属送银子的时候不能让他看见,否则他是不收的。
行贿的人就把银子放到背篓里,放到米缸里,或者通过门房送交,王文望和他的属下自然心知肚明。
为了贪赃,州府官员也在其中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
他们有的直接参与分赃,有的明目张胆地接受贿赂,有的向上级汇报假情况,亦或是包庇下属的,不胜枚举。
当时,杭州官场有这样的一句话流传开来:“三千两见面,五千两吃饭,六千两射箭。”
就是对这些贪官污吏们贪污受贿情形的真实写照。
最终,谢渊降旨,杭州知府王文望赐自尽,知州杨培文和通判李远山斩首示众。
共计大小三十二名官员赐凌迟处死,革职下狱五十八人,十一名赃犯之子按律解送永兴军路做苦工。
此外,还有亲眷等上千余人遭受波及。
仆从,奴役该遣散的遣散,关系特别亲近的,一律沦为官婢,或是入教坊司为官妓。
甚至一个江陵府的官员曾巩因为给其弟曾黎藏了赃银三千两,也被连降了两级,并停发了两个月的本俸和添支。
就在绝大多数官员的罪名和下场被定性后,左相蒋见山上奏:“启禀陛下,还有一人,不知如何决断。”
谢渊蹙了蹙眉,倒是将李长风给忘记了。
刑部尚书钱惕守见状直接出列,道:“皇上,臣以为,李长风为李远山之子,理应连坐,故应被革职下狱,随其他赃贩之子一同流放永兴军路。”
听到此处,大理寺丞又站出来说:“臣附议,李长风向皇上隐瞒他为李远山之亲子的真实身份,出任冒饷案的副主审官,将皇上的信任置于不顾,实乃欺君之罪。”
大理寺丞正是掌分判寺事,正刑之轻重的官员,也是最受刑部施压的职位。
所以他对李长风怨言已深,自然恨不得李长风早日倒台。
谢渊道:“可还另有异议?”
沈埕站在列中持保守之势,这些个官员如何处置与他是半点关系也无。
所以只是在脑中想着等会下了早朝,长公主是否进宫里来了,自己到时候也好去寻她,再一起回府用饭。
参知政事张晃为人豁达,十分爱才。
李长风当年一路高中授编修,到最后任大理寺正,张晃都将李长风的才干和风骨看在眼里。
所以他便开门见山道:“李大人虽是罪臣亲子,但正是他查探,揭发李远山,杨培文等大小官员种种罪行,且他以公心灭私情,臣以为,理应宽大处理。”
钱惕守哼了哼声:“若他不自发检举自己与李远山的关系,到时万一对李远山暗中包庇,此事也就事无对症,导致李远山依然在杭州稳坐钓鱼台。”
“那我就好奇了,到时张参政还会不会说什么他不徇私情?”
第113章 降旨
傅雨霁微瞌着双眸,面上没有一丝情绪,无动于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此事不可一概而论!”
正当两派吵得不可开交时,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官员居然出列为李长风说情。
李御史为人清高,不屑与俗人为伍,所以在朝中与李长风一样,得罪了很多人。
特别是前阵子他在谢渊面前弹劾顾侯的拥兵自重,以及又失了韩平王府这个可靠的姻亲后,受了颇多的冷眼。
再者他素日里与李长风并无交情,所以大家对他的突然出列都觉得一头雾水。
李御史面容沉静,一板一眼道:“陛下,臣认为李大人虽有隐瞒身份之意,但他应该有自己的苦衷。”
“据说,李远山在李大人还未出生之前就抛弃了他们母子,此后李远山奔赴杭州,娶了一个当地官宦人家的小姐,这才平步青云。
“所以,面对这么一个始乱终弃的父亲,相信李大人,当然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与他父慈子孝,反而应该恨之入骨才对,更不可能滥用职权,枉法徇私。”
言罢,大殿上的一些大臣连连点头,有赞同之意。
谢渊垂眸不言,但面上也似有所松动。
此时便是曲氏入殿陈情的最好时机,傅雨霁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李长风之母曲氏正在宫外等候通传,此中隐情,由当事人来说最好不过。”
谢渊移目到傅雨霁的脸上,唤来曹全:“去将人带来。”
曹全领命应是。
绵绵雨水似乎无穷无尽,将整个天幕都笼在烟雨中。
在宫外等候了多时的曲氏,终于等到了得见天颜的机会。
许是因为殿外还在飘雨的缘故,她的薄底鞋踩在光滑的汉白玉地砖上,晕染出一个又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她今日还是最为普通的妇人打扮,但也收拾得整整齐齐,不至于冒犯了天颜。
曲氏见到如此大的阵仗,难得没有腿脚发软,倒是从容不迫地走到大殿中央直挺挺地跪下,口中道:
“民妇曲氏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渊抬眸问道:“你今日进宫,想对朕陈什么情?”
曲氏微一沉默,作揖道:“民妇想对皇上说,我的儿子忠君爱国,绝无半点不轨之心。他如今能做出这种傻事,皆因执念太深,不能自拔,还请皇上明鉴。”
“噢?仔细说来。”
曲氏挺直了身子,将李远山是如何对他们母子背信弃义的从前往事,一一道来。
“......那时长风他白日劳作,晚上则挑灯读书,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高中榜眼,也不枉他埋头苦读数十年。”
“琼林宴后,他对民妇说道:为官者,tຊ应为民请命。如若不此,当不必为官。”
“所以长风一直恪尽职守,勤政为民。直到他奉命去杭州之前,问过民妇一句话,他说此案事关他的亲生父亲,他应当怎么办。”
曲氏扯唇笑道:“呵呵,其实他心里早有定数,他在那时就想与李远山同归于尽,又哪里用得着来问我的想法。”
“如今细细想来,他不过是在寻找一个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慰藉罢了。”
说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