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皇后与贵妃请过安后,内侍给她们安排了湖畔一处风景极佳的位置。
才走到席位上,粉衣少女径直前来,面含桃花的望着伯允之:“瑞王,好久不见。”
伯允之凝着来人,也愉快的勾起唇角:“邀月,好久不见。”
二人对视之际,仿佛有一种别样的氛围在其中涌动,云九倾本能的蹙起眉。
粉衣少女良久才注意到云九倾,转过来福了福身子:“礼部尚书之女许邀月,给王妃娘娘请安。”
“免礼。”云九倾语气中不自觉多了几分冷意。
许邀月察觉到她的疏离与敌意,娇美的面上露出些许难色:“邀月与王爷自小一起玩耍,情同兄妹,是以方才失了礼数,迟迟忘了向王妃请安,请王妃恕罪。”
不待云九倾开口,伯允之霸气的摆摆手:“无罪无罪。”
见伯允之如此袒护自己,许邀月的面上哪还有半分诚惶诚恐之情。
一阵风吹过,鼻腔内满是各色花香,浓得掸都掸不开。
正如云九倾的心情,压着一口气在胸膛,上不来也下不去。
云九倾忿忿的咬着果子糕点,险些被噎着,伯允之连忙递来茶水:“娘子,快喝水。”
她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就是不同伯允之说一句话。
伯允之眼巴巴望着云九倾:“娘子怎么了?为何不理允之?”
“食不言寝不语。”云九倾捻起一块菊花糕又是一口。
待恒帝姗姗来迟之时,这场宴席才算正式开始。
宁愿死盯着场中枯燥的歌舞表演,云九倾也不肯再看伯允之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似乎安静的有些异常了。
她侧眸望去,空荡荡的席位上菜品都是没动过的。
伸手摸了摸坐垫,冰凉一片。
云九倾眯眼望向许邀月落座之处,亦是如此。
打眼扫视一圈,湖那头的拱门下有一神色慌张的内侍行色匆匆。
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云九倾立刻起身离席,四处寻找着伯允之的踪迹。
轻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粉色衣摆映入眼帘。
云九倾侧身躲在假山后,余光捕捉到许邀月面上一纵即使的得逞快意。
顺着许邀月来时的方向,云九倾寻到一处雅致偏僻的房间。
里头隐约能听见女子的啜泣声,熟悉的声音随即响起。
伯允之带着哭腔:“你不要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我害怕!我要找我娘子!”
第二十三章
伯允之想从里头开门,却不知门从外头被人锁上了,急得喉头一阵哽咽。
云九倾心疼不已,忍不住出声安抚:“别哭,我在外头,去看看窗能不能开。”
里头乒乒乓乓响了一阵,伯允之满脸通红的探出头:“娘子,快进来,她要寻死啦!”
顾不得什么仪态了,云九倾手忙脚乱的从窗户爬进房里,那名姑娘正扯了床帘拧成一股要上吊。
“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云九倾抱住那姑娘的腰,这才发现她穿的十分清凉,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里衣。
这件里衣格外宽大,瞧着还有些面熟……跟伯允之平日里穿的款式别无二致。
那姑娘似是铁了心要寻死,不惜拿脚蹬云九倾:“王妃您别拦了,我名誉尽毁,活着只会令爹娘蒙羞!”
“没毁没毁。”云九倾紧张的咽了咽唾沫,“瑞王是傻子,不能用寻常的目光去看待他,就算脱光了躺在他面前,他也什么都不懂,我切身体会!”
“此处就我们三人,今日之事不会外传,你死了才是真正有口说不清,叫许邀月阴谋得逞不说,你父母必然伤心欲绝,临老还要顶着风言风语过日子。”
姑娘也不寻死了,眸中满是怒气与恨意:“将我的衣裳泼湿拿走,将瑞王引到此处坏我声誉……这都是许邀月的手笔?!”
云九倾点点头:“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我来时打晕了替她办事的内侍,你快换了他的衣裳从窗口离开,我担心许邀月就要将人引来。”
“一旦被撞破,纵使揭露了她的手段,也挽回不了你的声誉,届时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出家做姑子,要么嫁给傻子当妾。”
听完云九倾的话,姑娘片刻不敢耽搁,匆忙换了衣裳从窗口翻了出去。
临走前还不忘对云九倾道谢:“王妃娘娘,臣女是礼部尚书嫡女许寄情,今日恩情,来日必定还报。”
许寄情前脚刚走,阵阵杂乱密集的脚步声旋即而至。
锁头“啪嗒”一声开了,恒帝脸色铁青的带人冲进房中,却见云九倾与伯允之不约而同转过头,怔怔望着来势汹汹的众人。
缩在锦被里的伯允之似是有些害怕,蜷着身子又往床脚缩了缩。
“父皇放心,王爷没事,就是衣裳被泼了茶水,送衣裳的内侍迟迟不来……”
顺着云九倾的话打发了闲杂人等,恒帝黑着脸询问何总管:“方才说有官家小姐在此处引诱瑞王的是何人?”
不待何总管开口,恒帝又伸手指了指锁头:“衣裳迟迟不拿来,却从外头上了锁,这又是何用意。”
在后宫摸爬滚打多年的何总管沉吟片刻:“回皇上,方才检举的是礼部白侍郎之女白露,但奴瞧着,这位白小姐很是口直心快,想来也是被人误导了。”
事已至此,纵不能将弯弯绕绕还原透彻,恒帝也隐约猜到是什么事了,不禁冷笑连连:“这种腌臜手段竟敢算计到允之头上,何连,去查清楚是谁动的手,朕绝不容她!”
第二十四章
回到宴席后,云九倾不着痕迹的向右侧的官员家眷打听许邀月一家。
礼部尚书许程共有四女二子,许邀月与许寄情同是嫡女,前者是原配所生,后者是继室所生。
二人自小不对付,长大后更是为着争取同一门婚事闹得不可开交。
那便是养在皇后名下的六皇子伯燕青。
相貌与才华超凡便能使人心动,但若再加上家世、能力与自身权贵,足以令天下女子梦寐以求,趋之若鹜。
难怪许邀月铤而走险,敢在赏菊宴上动这样的心思。
云九倾扫视了一圈青年男子,来赴宴的成年皇子,只有伯允之一人。
她竟生出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力求上进,唯独自家的孩子整日吃喝玩乐。
此时此刻,云九倾莫名有些理解惠贵妃的感受,儿子连争的资格都没有,那是一种被老天爷判下死刑的绝望。
皇上草草散了宴席,回瑞王府的马车上,云九倾深深凝着伯允之:“今日之事,是有人要算计你与那位姑娘,往后不能轻信任何人,知道吗?”
“嗯嗯。”伯允之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在马车的摇晃下昏昏欲睡。
云九倾深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复又苦口婆心叮嘱道:“往后再有这种宴会场合,你无论去哪儿都要记得同我说一声。”
伯允之费力睁开眼,声音轻软的不成字:“好,允之记住了。”
尽管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伯允之困乏的样子,云九倾只能将话都咽了回去。
按着恒帝对此事的关注度,想来不久便能查出许邀月做的好事,云九倾特地着人留意着许家的消息。
果不其然,两日后赐婚圣旨下来,许寄情为六皇子伯燕青正妃。
只这一点,便够许邀月恨得将银牙咬碎。
而最妙的是,恒帝还将许邀月指婚给南阳王世子伯坤,嫁给这样一个无耻好色的纨绔,后半生有得磋磨了。
连从小青梅竹马的傻子都算计,这还不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云九倾听了消息正乐得看戏,门房忽然来报,许邀月登门来找伯允之了。
她赶到花园之时,许邀月正梨花带雨的紧拽着伯允之大袖:“端王,允之哥哥……”
看着傻乐呵的伯允之,一股无名火直冲云九倾头顶,她强忍着就要冲上前的脚步,想看看许邀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许邀月声泪俱下道:“伯坤不是什么好人,月儿宁死也不愿嫁进安阳王府,允之哥哥,你帮帮月儿好不好?”
伯允之安慰着拍拍她的肩头:“可是我要怎么帮你呢?”
云九倾气得两眼直翻白,这小傻子……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啊!
听闻此言,许邀月心中大喜:“皇上这么疼爱允之哥哥,你若去求求他,说不得能让皇上改变心意!”
“可是……”伯允之有些为难,“姑娘长大了都要嫁人的,父皇会听我的吗?”
许邀月眸中满是决绝:“若皇上不允,你便说喜欢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