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廓眼睛里却只有空洞:“你……就非要和我离婚吗?”
许听夏还没回答,听筒里先传来了谢骆的声音:“小夏,我洗了些你喜欢的葡萄,要吃点吗?”
贺季晨听到许听夏回答:“先放桌上吧,我等下吃。”
那语气,和跟他说话时截然不同。
曾几何时,她对自己也是这么的温柔,看向他的眼神里永远都有爱意。
可这样的她哪去了?
是了,这样的许听夏,是被贺季晨自己弄丢的。
心脏瞬时一阵绞痛。
但与此同时,贺季晨又听到许听夏恢复了刚才的冷淡语气,说:“是,我非要和你离婚不可。”
话音刚落,不等他再说话,通话便被她挂断。
冰冷的机械嘟声在空荡的房子里回响,屏幕也逐渐熄灭暗下。
然而贺季晨却置若罔闻,终究还是将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话低喃出来。
“可我不想离婚……听夏,我真的不想。”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
贺季晨的手上有什么泛过寒光,定睛看去,是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突然就把戒指摘了下来,而后狠狠掷出去。
凭什么?!
这三年他费劲心思地找她,没有一天不担心害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每每有人向他表现出一点倾慕的意思,他就会将戒指展示给对方看,告诉对方自己已婚。
可她呢?她回来,就是为了要和他离婚,彻底割断所有联系!
甚至连他的一句解释都不肯听,就给他判了死刑!
凭什么?!
贺季晨咬紧了牙,双眸赤红得像一只崩溃的猛兽。
但当他再次望向右手时,看见上面空空如也,他的心倏地就觉得空落落的。
仿佛被掏了个干净,茫茫然一片虚无。
贺季晨倏地起身,目光在地上慌乱地扫过。
戒指呢,他的戒指呢?
他找了很久,才终于在沙发底的角落看见那枚静静躺着的银戒。
如重获至宝一般,贺季晨踉跄地走过去捡起,而后小心翼翼地重新戴回了手指,心底紧绷的那根弦松下。
他不会和许听夏离婚的。
因为宿醉,贺季晨第二天下午才到律所。
不料,许听夏竟坐在会客厅。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上面赫然五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
第十四章
贺季晨的目光牢牢地锁在那五个大字上。
却始终没有拿起笔。
长久的僵持后,许听夏皱起眉:“为什么不签?”
贺季晨双唇抿紧,喉间一阵发涩:“如果我想签,三年前就签了。”
言外之意,他是不会签的。
许听夏靠上椅背,视线却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办公区里的其中一个位置。
工位的姓名牌上赫然写着:夏穗。
她扯了扯嘴角:“三年了,你只给她一个律所里的位置,合适吗?”
贺季晨不明所以地抬眸,又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他忙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许听夏:“我和夏穗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夏,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
“因为我长了眼睛。”许听夏冷声说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贺季晨,既然你不愿意签字,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传票很快就会送到你手上,希望到时候你能准时出现。”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离开。
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贺季晨留。
好像和他共处在一个空间,都让她呼吸困难。
贺季晨如坠冰窖,仿佛一颗心亲手捧出理整家獨費付去,却被人丢进寒冷的泥泞里。
片刻,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从七楼望下去,只见路边停着辆黑色宝马,一道身影慵懒地靠在车前。
而许听夏正走向他。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谢骆突然抬起头。
这么远的距离,贺季晨莫名直觉他就是在看自己。
几秒后,谢骆的脸上倏地扬起抹挑衅的笑。
接着,他伸手揽住许听夏的腰身,就将人直接拥进了怀里。
贺季晨狠狠一震,浑身上下散发出阴戾的气息。
可他现在除了攥紧手,还能做什么?
谢骆没抱太久就松开了许听夏,而后替她拉开车门,再自己上车。
车子在贺季晨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而自始至终,许听夏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绝情。
贺季晨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他认识了十余年,爱了十余年的女孩,会变得这么冷漠无情。
但凡许听夏表现在出一丁点的愤怒不甘或者痛楚怨很,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慌张。
不,她其实是愤怒的。
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不会质问他过去的种种,不会质问他为什么还留着夏穗在身边。
她只想离婚,和他再无关系。
许听夏看向贺季晨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一种情绪叫做在意,更没有爱。
贺季晨在许听夏面前,也没了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格。
过了很久,贺季晨的手机响起。
他接起,好友吴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季晨,我们过几天准备再搞次同学聚会,你来吗?”
贺季晨正想拒绝,眼前却突然闪过许听夏的脸。
他静默了几秒,淡声道:“去。”
挂断电话,贺季晨转而就打给了许听夏。
嘟声响了很久很久,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时那边才接起。
许听夏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很耐烦:“有事吗?”
贺季晨竭力压着声线:“吴巩说过几天有同学聚会,你去吗?”
许听夏没有一丝迟疑,想都不想就要拒绝:“不……”
第十五章
话音落下,听筒里陷入沉默。
好久,许听夏的声音才传来:“贺季晨,你觉得这样做有意义吗?”
她的语气像是在隐忍什么情绪。
贺季晨一听便知,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他们那群同学平常根本没什么联系,所以除了吴巩,没人知道许听夏消失了三年,更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许听夏和贺季晨一起参加同学聚会,别人只会以为他们还在一起。
这便是他想要的了。
贺季晨抿了抿唇,声音发哑:“没什么意义……如果你不想,那就算了。”
他垂下眸,黑睫掩去了眼底消散不去的悲怆。
然而,半晌,只听耳边许听夏嗓音淡漠——
“时间地点发我。”
通话紧接着结束。
贺季晨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暗下的屏幕。
但也只是片刻,他嘴角便勾起淡淡笑意。
或许……他们之间还有机会。
与此同时,另一边。
停在路边的黑色宝马车中,谢骆看着许听夏挂断电话,轻拧起眉。
“你真的要去?”
许听夏呼出长长一口气,眉眼间满是疲倦:“去。”
谢骆本想追问为什么,但瞧着她显然不想多说的神情,终是没有问出口。
他收回目光,重新启动车子。
车厢里再次归于安静,这安静却让人莫名觉得窒息。
许听夏侧眸看向车窗外,道路侧的风景疾速划过,被拉成无数条延长的线条。
她不想去。
可相比之下,她也不想一条条的列出能证明自己和贺季晨之间没有感情的证据,然后在法庭上打两人的离婚官司。
心上的那些伤疤过了三年才勉强结痂,她不愿亲手去撕开,再把自己搞得鲜血淋漓。
一场同学聚会而已,总共不过几个小时的事情。
许听夏能忍。
三天后,伊丽莎白酒店。
许听夏按贺季晨发的消息找到包厢,推开门,霎时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紧接着便有人笑道:“听夏来了啊。”
“我怎么记得上次你和季晨就是分开来的,这次还是,你俩该不会是感情破裂了吧?”
“嗳,问你呢季晨,你和听夏是不是要完蛋了?”
许听夏这才看见贺季晨坐在包厢的沙发上。
他踢了说话那人一脚,而后笑骂了句。
看着眼前的这幕,许听夏有片刻的恍惚。
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两人如胶似漆,没有争吵,没有厌恶,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但也只是片刻。
有人喊了怔楞的许听夏一声:“过来和你老公坐啊,他这一会儿就看了八次手机,生怕你迷路找不到。”
闻言,许听夏下意识看向贺季晨。
却正好撞进他漆黑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