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前一日,母亲专门来我房里询问:「明日若是你不想去,我便禀明太后,说你染了风寒,卧病在床。」她看我的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担忧。我摇摇头:「无事,我要去。」自然要去,我怎么能让谢重楼看我笑话?她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摸着我头发:「你与重楼自幼一同长大,本以为该有些情分,但到底是我们考虑欠妥,不该那么早就定下婚约。」...
「陆昭懿,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纵然你如今这般讨厌我,然而后日宫宴,总不会因为我在场,就不肯去了吧?」
我瞪着他。
「你的心意变了,总不至于连胆量也一同变小了吧?」
说完这句话,他再不看我一眼,利落地撑着窗沿跳出去,一转眼就不见了。
我握着发簪和玉佩,盯着空荡荡的窗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有揣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提醒着我——
我仍然不可抑制地,为这样骄傲飞扬、少年意气的谢重楼心动。
事实上,前世我与谢重楼成亲后,做了五年的怨偶。
他讨厌我,却热衷于在榻间折磨我,还要冷笑着问我: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嫁给我,这样的事情你也该是享受的吧?」
谢伯父与谢伯母过世后,他连我房里也不再来,连我挨过的东西也不肯碰。
有一回我们一同参加宫宴,我在丞相夫人的调侃下夹了块点心给他。
谢重楼却当着众人的面将盘子掀在地上,用帕子擦了手,漫不经心地道歉:
「不小心碰倒了,辜负了夫人的美意,真是抱歉。」
任谁都看得出他是故意的。
我在那一刻对上他嘲弄的目光,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这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爱我至深的谢重楼了,他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陌生的人。
而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宫宴前一日,母亲专门来我房里询问:
「明日若是你不想去,我便禀明太后,说你染了风寒,卧病在床。」
她看我的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我摇摇头:「无事,我要去。」
自然要去,我怎么能让谢重楼看我笑话?
她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摸着我头发:
「你与重楼自幼一同长大,本以为该有些情分,但到底是我们考虑欠妥,不该那么早就定下婚约。」
「是我不好。」我吸了吸鼻子,「我知道,退婚一事,给陆家添了麻烦。」
母亲嗔怪道:「怎么能叫添麻烦?你的婚事,自然要顺着你的心意来。」
前世我坚持要与谢重楼成亲,放在皇上眼中,却是朝中文武两脉相互勾结,自然无法容忍。
我成亲后不久,陆家的势力就渐渐被架空,父亲身居高位,却是个闲职,再不掌半点实权。
至于谢家,却在谢重楼的钻营下,得以保全。
后来我越来越觉得他陌生,不止因为他从我爱我至深到厌我至深。
还因为,原本最厌恶这些朝堂钻营、一心要用赫赫战功为我挣诰命的谢重楼,竟不知何时,变成了他最厌恶的那副圆滑世故的模样。
第二日,我起得很早,精心打扮了很久,八幅云纹的石榴红褶裙,配了一整套珍珠红宝石的头面,清丽又华贵。
结果马车刚在宫门口停住,迎面便撞上了谢重楼。
他挑着眉梢,眼尾带笑:「知道今日要来见我,特意打扮得这么好看?」
自作多情!
我扯了扯唇角:
「谢将军多虑了,你我婚约已退,我今日盛装打扮,自然是为了在宫宴之上另觅良人。」
谢重楼脸色刹那一黑,咬牙道:「陆昭懿,你敢!」
我们说话间,身后又有一辆马车驶来。
原本我不以为意,直到那道再熟悉不过的悦耳女声响起:「多谢公公。」
仿佛被一枚长钉定在原地,我整个人都僵住。
面前的谢重楼敏锐地察觉到,皱了皱眉:「怎么了?」
我却顾不上回答他,只是咬着舌尖,缓缓转过头去。
而我身后几步之遥,那一袭紫衫白裙的女子,正是前世,谢重楼要休了我再娶的那位心上人。
仿佛察觉到我的注视,她也转过脸来,目光越过我落在我身后的谢重楼身上,眼神忽然微亮:「谢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