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初春,朴塘村。
楚欣荣再次睁开了眼,像是做梦一般!她这样一个背叛家庭,最后尸骨都无人收的人,竟然还能重生到二十年前!
老屋内,地上却狼藉一片,满地都是尖锐的玻璃碴子。
“砰——”
门被兀然撞开,英俊挺拔的傅季陶闯了进来:“你关着门又在耍什么把戏?”
他的视线扫过地上的碎片,而后落在了楚欣荣的左手上,那手上赫然有一片锋利的玻璃碎片!
“这次闹什么,离婚还是自杀?”
傅季陶习以为常,平静的语调中带着透顶的失望和厌烦。
“季陶?”
楚欣荣讷讷从椅子上站起来,慌的立马丢了碎片。
上辈子,她信了继妹继母的挑拨,放着安稳的家庭不要,非闹着和傅季陶离了婚,跟着渣男离开。
结果,她却被卖进山沟,天天挨打受骂,咽下最后一口气才知道,儿子程程被她的不堪影响,年纪轻轻就走上了歧路,最后被处决。
想到自己对傅季陶、对孩子的亏欠,心就一阵揪疼。
红着眼眶,楚欣荣小心翼翼走向眉眼俊冷的男人:“季陶……程程去哪了?”
不料,这话却忽然点燃了对方的怒火!
“你还敢跟我提程程?”
傅季陶脸色黑沉,眼带嘲讽。
“三岁大的孩子,在家饿得发烧都没人管,还是邻居给他送的卫生院,你现在竟然有脸来问我,程程去哪了?”
楚欣荣哑口,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深呼吸一口,她跟上走向里屋的傅季陶,扯着他的手指,鼓起勇气认错。
“我从前确实混账,现在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学着做个合格的阿妈,好好跟你过日子,再也不闹腾……”
傅季陶却不耐烦推开她:“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
话落,他自顾自打开衣柜,拿出儿子的衣服打包,楚欣荣见此,更是不安。
“你收衣服做什么?”
傅季陶看都不看她,只拎起包袱,俊脸无温吩咐:“程程出了卫生院后,我会直接带他去厂里职工宿舍住。”
楚欣荣心口一紧,傅季陶这是要和她分开过日子?
他虽然是镇上钢铁厂的主任,但这个年代物资匮乏,他分到的宿舍也只有一间房,把孩子带过去,怎么想都不方便。
这种情况下,他还和她分居,是有多讨厌她?
越想,楚欣荣越无措。
“你别走……”她恳切看向冷峻的男人,哽咽哀求,“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可傅季陶却越过她,径直离去。
楚欣荣凝着他拒绝的背影,不敢再追上去。
结婚四年,自己的愚蠢作妖终究伤了傅季陶的心。
或许要让他看到她改过的决心,她才能恢复信誉?
想着,楚欣荣扫视四周,堂屋内除了满地的碎玻璃片,吃饭的桌椅被掀倒在地,藤编的水壶更是滚落在墙角,和木塞身首分离。
这一片狼藉,也怪不得傅季陶不愿意回家。
压下羞耻红脸,楚欣荣便撸起衣袖打扫屋子,力争要让傅季陶看到一个崭新的家,崭新的自己!
约莫过了两个钟头。
门终于被敲响,楚欣荣惊喜放下抹布,是傅季陶又回来了?
他心里或许还是有她的,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满怀期待地开门,可眼前的人却瞬间让楚欣荣咬牙。
——楚秋双!
把自己害得尸骨无存的继妹!
她竟然还敢无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见楚秋双拉着人就往外扯:“欣荣姐!还愣在这干什么?谭哥一直在车站等你呢,你去晚了还怎么私奔啊!”
“砰!”
一道异响同时惊起,楚欣荣本能抬眼看去——
只见傅季陶正抱着程程伫立在门外,一脸冷漠。
第2章
又是这种戏码!
上辈子就是这样,楚秋双像是逮准了时间,专门把话说给傅季陶听,这样屡次挑拨,导致她和傅季陶的矛盾越来越多。
这一世,她绝不能再让自己的婚姻被楚秋双这种恶毒的女人破坏!
楚欣荣稳住心态,将手里的抹布放下,冷冷看向楚秋双:“当着我男人孩子的面你胡咧咧什么呢?”
“也不知道你妈怎么教你的,连‘私奔’这种不要脸的话都张口就来?你见过要私奔的人有闲心收拾屋子?”
屋外,傅季陶扫了一眼被收拾干净的房间,脸色缓和了不少。
楚秋双却大惊失色,楚欣荣这蠢货吃错药了,不是答应了私奔?怎么突然变卦!这让她还怎么挑拨离间!
他们不离婚,自己还怎么嫁给傅季陶这样顾家又有能耐的好男人!
想着,她假模假样地低声说:“欣荣姐对不起……我没想到季陶哥就在门外,但我知道你和谭哥真心相爱,我会帮你劝劝季陶哥。”
紧接着,楚秋双又朝一旁的傅季陶媚笑,声音腻得让人作呕。
“季陶哥你也别生气,说到底还是你天天在钢铁厂忙,冷落了姐姐,姐姐这么娇气的女人,是需要男人陪着,疼着的……”
“放屁!”
楚欣荣头一次当着傅季陶的面说这么粗鲁的话,确实是被气到不行了。
她抄起一旁的扫帚,就打了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你挑拨我和我男人的关系,不就是想我们离婚,你好上位!”
“村里那么多男人你不要,整天惦记着你的姐夫,还要不要脸?”
扫帚不客气挥来,楚秋双生怕毁容,假哭着暗恨逃走。
见状,楚欣荣暗啐自己上辈子没长眼,才满心以为楚秋双是真心对自己好。
“闹够了?”
淡漠的话兀得把楚欣荣从回忆中拉回,她回头撞进傅季陶冷情的眼,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粗鲁泼辣。
他是不是不喜欢?
气氛僵硬之时,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沉闷。
“阿妈,私奔是什么?”
楚欣荣心里一疼,这才发现程程的脸还是苍白的不行,显然是病没有大好。
她再也忍不住上前,想抱一抱孩子,可傅季陶不松手,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局促站在一步开外。
而楚欣荣的小心翼翼,落在傅季陶的眼里却是心虚。
他眯起黑眸,眸底掠过暗沉:“楚欣荣,我不管你们又闹什么,但别把这些脏事拿到儿子面前说。”
话如重锤,砸在楚欣荣的心口,叫她又愧又难过。
她试图解释:“季陶,你信我一次,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会照顾好家里,照顾好程程……”
话没说完,却被打断:“那你知道程程在幼儿园的看护老师是谁吗?”
“这……”
楚欣荣霎白了脸,她说不出来。
见状,傅季陶冷嘲一声,抱着孩子进了里屋。
楚欣荣刚想跟进去,却见男人很快又出来,他手上还多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眼见他又要带孩子走,她忍不住留人:“天快要黑了,先吃个饭再忙吧?”
傅季陶没理他,程程趴在男人的肩膀上,或许也被男人的低气压吓到了,不敢再和楚欣荣说话。
冷风从屋外灌入,楚欣荣沮丧抱住双臂,她明白一两天根本无法改变傅季陶对自己的看法,但面对他的冷落还是难过……
夜色渐浓。
楚欣荣煮好了饭菜,但锅里的饭热了又冷,冷了又热,傅季陶还是没有回来。
她心里着急,便出去找他。
握着手电筒,楚欣荣匆匆披了件单薄的外衫,就出了门。
夜里冷,漆黑的泥巴路上没有什么人,唯有不远处燃烧麦梗的草垛子处,隐约传来议论声。
楚欣荣走过去,想问问他们有没有看见傅季陶,谁知刚一靠近却听到——
“诶,听说了吗?那一家今天又闹起来了。”
“哪家啊?”
“傅主任傅季陶家啊!我刚刚看到他去找村长打离婚报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