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铐冰凉的触感从肌肤蔓延到心脏。
阮微微呼吸有些不稳:“沈宴北,我有没有参与我爸的生意,这三年你不清楚吗?”
沈宴北面无表情:“有没有,查了才知道。”
他擒住阮微微的胳膊,就要押着她往外走。
却被沈执与拦住:“你绝对弄错了!清清她不可能会参与盛氏……”
“沈执与,妨碍公务,你也想被刑拘吗!?”沈宴北冷脸打断。
两人对视的那秒,沈执与被人钳制住,按到边上。
沈执与挣扎着,额上青筋暴起:“沈宴北,这就是你答应的会好好照顾她吗?你这个背信弃义的畜生……”
沈宴北置若罔闻,径直路过他,押着阮微微上了车。
海城公安局,昏暗的审问室内。
沈宴北目光凌厉:“坦白从宽,抗拒从贺。”
阮微微带着手铐坐在椅子上,满眼麻木:“我不知道该坦白什么。”
闻言,沈宴北朝着边上黑沉的单面镜看了眼。
一同审问的的贺方念挑了个话题:“说说你爸,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阮微微看着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只觉得讽刺。
见她不说话,沈宴北从证物箱拿出照片放在桌上:“看看。”
阮微微扫了眼,脸色骤变!
照片上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父亲,他穿着狱服,满头白发,脸上带着青紫。
她迅速伸手,想要再仔细看看。
照片却又被沈宴北拿走:“我和你领证那天,盛世汉拒捕,受了不少伤。”
沈宴北的话让阮微微眼眶发酸。
她甚至不敢去想那天父亲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你和沈宴北出去?那爸爸等你回来吃饭。”
阮微微霎时心如刀割,隐忍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见状,沈宴北转头,目光沉沉的看向黑色的单面镜。
片刻后,有人推门而入,声音里难掩激动和喜色:“贺副队,果然像你说的,盛世汉看到阮微微哭后就招供了!”
阮微微如遭雷击!
她顺着沈宴北的目光看向那漆黑的玻璃,意识到父亲可能就在隔壁!
他能看见自己!
而这一切……是沈宴北故意安排!
再次被利用和被背叛的感觉像是蚀骨的毒虫,将她的心啃噬成渣。
“沈宴北!”阮微微喊着他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沈宴北甚至不敢去看她破碎的目光。
“我去隔壁看看。”他快步摔门而出,脚步是自己都没觉察的慌乱。
贺方念紧随其后。
走廊里,贺方念见他脸色不好,忍不住关怀:“哥,这些都是正常的手段。”
“我们身上肩负着人民的希望和安危,把罪犯绳之以法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沈宴北只是看着墙上的警徽,沉默不语。
……
三天后,阮微微被无罪释放。
走出海城公安局的那刻,阮微微甚至觉得冬日的阳光都刺眼。
等待已久的沈执与见她这样憔悴消瘦,满眼心疼:“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阮微微不说话,只摇头。
知道她这几天肯定不好受,沈执与也不再追问,带着她到边上的小餐馆吃饭。
两人各怀心事,匆匆吃了几口,沈执与就去结账。
老板笑着告诉他:“你们的单贺队付过了,以后常来!”
阮微微愣住,抬眸就看见坐在角落的沈宴北。
她不明白沈宴北为什么要这样做,利用完了再给一个甜枣,以便下次再利用吗?
四目相对间,从父亲出事后一直压抑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
阮微微红着眼起身从沈执与手里拿过钱,拍在沈宴北面前。
“沈宴北,我不用你可怜!”
沈宴北静静看了阮微微几秒,收起散落的钱后,从制服内侧里拿出一张律所的名片。
“去这个律所,有人会愿意接这个案子。”
这一刻,阮微微是真的不懂他了。
“沈宴北,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决定,随你。”沈宴北将名片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阮微微垂眸看着那张名片。
她不想要这份施舍,但又清楚的知道,海城没有一个律师会接这份官司。
沈宴北给的这张名片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是父亲唯一的希望。
阮微微颤手拿起卡,只觉得心都被上面的鎏金字体烫了个洞。
疼的厉害。
一旁的沈执与都看在眼里:“真的要用吗?你还要信他吗?”
阮微微捏紧名片,摇了摇头:“我们去律所吧。”
“好。”沈执与应声。
两人走出餐馆,沿着江边往律所走。
自从盛家出事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平静的时光。
沈执与看着阮微微消瘦的侧脸,轻声问:“你现在对沈宴北……还喜欢吗?”
阮微微脚步微顿,自嘲的笑里充斥着苦涩:“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现在只希望能保住父亲的命,不管要坐多少年的牢,哪怕无期,我都能接受。”
沈执与看着她强撑的模样,心疼的想搂她入怀。
最后,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嗯,不论多久,我陪你一直等。”
阮微微眼眶微热,思绪拉回到从前。
沈执与是盛家资助的学生,养在盛家,和她青梅竹马。
父亲一直把他当做女婿培养,每次阮微微犯错害怕被父亲训斥,沈执与都会主动分担。
如果沈宴北没出现,她大概真的会如父亲希望的那样嫁给他。
可现在……没可能了。
半小时后,秦淮律所。
秦淮拿接过阮微微给的名片,上下打量她:“这可是沈宴北第一次求我帮忙,你在他心里位置不低啊!”
阮微微愣了下,随即否认:“你误会了。”
秦淮不信,还想再探究些什么。
沈执与护在阮微微身前,接过了话题:“秦律师,盛氏的案子你有几成把握?”
秦淮也正了神色:“盛氏的案子情况复杂,我明天去海城公安申请探视,见到盛世汉再说。”
阮微微忙问:“那我能和你一起去……”
话音未落,就被秦淮打断:“不能。”
阮微微呼吸一窒,眼里尽是失望和颓然。
沈执与看在眼里,郑重开口:“清清,我会想办法让你见到盛董的。”
阮微微强撑起一抹笑。
又和秦淮交流了些案子的事,两人便起身离去。
不料刚出门,恰好遇见下班过来的沈宴北。
对视间,他们不约而同挪开视线,擦肩而过。
走了两步之后,阮微微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执与哥,如果把欠款都还清,是不是就能让我爸减刑?”
沈执与也不确定,更何况盛氏的欠款不是小数目,根本还不清。
但他不想打击阮微微:“或许有可能,要不回去问问?”
阮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又往回走。
不想还没到秦淮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我看盛小姐挺不错的,你老实说,你试过没有。”
沈宴北语气随意淡然:“她主动过,我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这四个字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阮微微心上。
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只剩难堪。
“这个人渣!”
沈执与忍无可忍,踹开门冲进办公室:接着扬起拳头狠狠砸向沈宴北的脸!